《时代》十三镜棂

9、有刺客

　　真田前脚才刚踏进内堂，一块翠绿色的东西就倏地向他飞来，真田下意识地伸手去挡，一块清凉的石头准确落进他的手中，青色系带垂落到真田手臂。真田定睛一看，不是别的，正是方才他送给幸村的玉佩。仁王边转动着手中的蓝紫色假发边说：“物归原主。”幸村从背后拍了拍真田的肩膀，真田看了眼幸村又看了眼仁王，顿时明白过来，不知不觉中，幸村换成了仁王，说话的是不是幸村他不确定，但是跟着德川一同敬酒的人就一定是仁王了。
　　仁王说：“阿岚告诉我们你自己说会来，亏我们还以为你是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不过我真没想到，一向避免出席交际活动的桢王真田弦一郎居然主动出现在人群里。”赤也抱怨道：“老大我之前不跟你说过我们有私下给幸村前辈庆生的打算嘛。”柳生了然于胸般说：“你准是在练剑室里说的。”经柳生这么一说，真田隐约想起赤也似乎是说过这事，但是他当时专注于练习，听过就忘了。“总之先把该做的做完，我仁王雅治不会轻易放过你这让我们等到子时的人。”
　　真田还正想着仁王说的该做的事，幸村就伸出了手。真田恍然大悟的将玉佩再一次放进幸村手里，说：“顺心如意，如日东升。”幸村把玉佩收进腰间，轻声道谢。
　　丸井见玉佩已经送了出去，便迫不及待地说：“真田，要不是柳生刚才问幸村，我们都不知道你和幸村以前是认识的。”幸村无奈地说：“我也没料到同一个问题居然会在今天两次被问。但是我和真田君不过是幼时玩伴，你们怕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仁王拨开面前的幸村，站起来不安好心地说：“要的就是幼时玩伴。说吧真田，幸村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仁王坏笑着，竖起耳朵等待真田开口。“小孩子不都是那样子的，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柳生忽然从角落里幽幽地冒出一句：“真田曾经把母亲的脂粉往脸上涂。”真田的脸顿时黑了几分，赤也的嘴角一抽一抽的，终于还是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柳和幸村虽然没笑出声来，但也别过脸轻轻抽动着肩膀。仁王边笑边不满地说：“柳生插什么嘴，我更想知道幸村的事情。”真田开口道：“幸村……”“嗯？”幸村保持微笑双眼却死死盯着真田。“不会用筷子。”桑原挠了挠脑袋说：“好像也没什么。”丸井马上接着说：“还是真田的哈，比较好笑，哈哈哈哈。”
　　但是突然，所有人都停下笑，丸井谨慎地走到堂前望了望屋檐，半夜的月亮尤为明亮，丸井清楚的看见了躲在夜黑中的，满是杀气的影子。柳想了想，对赤也说：“阿岚还在厨房里，别让她过来。”赤也点着头冲向了厨房的方向。柳从袖中取出一把扇子，抖开扇面，猛地向前方一挥。伴着几下干脆的“笃笃”声，影子应声落下。正此时，几个拿刀的黑衣人在角落里冒出来，无视毫无防备样子的仁王直直冲向真田。幸村推开准备接招的真田，两指夹住黑衣人砍下的刀。看上去并不觉得幸村用了多大的力气，但那拿着刀的黑衣人却丝毫不能动弹，幸村的手往右一弯，“咔”的一声，刀子从中间断成两截。黑衣人没有一丝犹豫，丢下断刀退到同伴身后。幸村用同样的方法制住了另外几人，当是时，柳双手一挥，数颗铜珠飞向黑衣人，无一不钉在黑衣人的颈侧。一滴血也没流，黑衣人却再无还手之力。
　　仁王利索地把那些黑衣人全都绑到一起，也不晓得他从哪里拿来的绳子。边绑仁王边问：“这些人都晕过去了，不就什么也问不出来吗？”柳收起扇子，说：“叫醒他们就可以。”而柳生却望着通向厨房路上的夜黑笑着说：“也许不必这么麻烦。”桑原拎着一个黑衣人跑向他们，解释道：“我走着走着他就撞上来，我一看不像认识的就抓了过来。”幸村忍着笑走上前，拍了拍桑原的肩膀说：“辛苦你了。”丸井则接过桑原手中的黑衣人，顺带鼓励般说了句：“我一定看得见你。”
　　接下来所有的盘问工作都被丸井一手包办，尽管在他开始之前幸村一直对这个单纯的丸井也能做盘问这种残暴的事情做了一定保留。但是事实证明幸村对丸井的能力判断失误了。他不只做了，而且做得有模有样，手下无半点留情之意。等丸井成功让那人说出他们受雇于人来取桢王性命，说出雇主出于对真田哥哥宁王的不满于是下此决定，说出他们所应该知道以及不应该知道的关于这的一切时，那个黑衣人已经被丸井卸下双臂，至于看不见的痛苦更多不胜数。
　　做着这种事的丸井和之前幸村所见到的丸井文太丝毫不相同。之前幸村虽然也知道丸井家是皇帝的武功教练，多少要学会处理来袭的刺客，但是幸村一直对丸井也能这样做充满了怀疑。毕竟丸井看上去太过不像。而世事从来都喜欢向着“不像”的地方发展。真田几人老早就认识丸井，了解他这反差极大的一面也不足为奇，可是柳偏偏也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尽管以幸村对柳的了解，柳是不会惊讶的，幸村依然有点失望，他还满心期待能看见柳吃惊的表情。
　　真田那天晚上一直没睡着，翻来覆去地想着短短一夜发生的让他处理不过来的事。幸村承认了他就是幸村，但是现在的幸村已经不需要真田护在身后，他说真田是王爷而他是药堂少爷，他们已经没多大关系。偏偏也是那天晚上，真田又一次因为哥哥宁王而被行刺，而幸村保护了他。尽管对于真田来说是他在十几年之后又一次让幸村身陷危险之中。“对不起。”真田喃喃道，“我太松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