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十三镜棂

6、静养

　　幸村敛起笑容，用眼神示意赤也解释接下来的事情。赤也看上去大大咧咧，冲动了些倒也天真无邪，却是意外的能明白别人的眼神，或者说，脸色。他将事情的大概告诉了真田之后乖巧的站到一旁，跟样子不合的做法，幸村觉着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幸村左右瞧了瞧真田的脸，不顾真田尴尬的神情又笑起来，说：“看来你的气色还不错，那我可否问些问题？”
　　幸村说的的确是问句，而真田丝毫没有顾忌虽然幸村的理由大可以拒绝，但真田却说：“我是真田弦一郎。”
　　“原来是桢王，小生失敬了。”幸村象征性的行了个礼。
　　“还有别的问题吗？”
　　“桢王的功夫对腿脚伤害极大，小生冒昧，想知道桢王为何要练这种功夫。”幸村礼貌的问。
　　真田始终一张黑脸，问道：“我有何告诉你的理由？”
　　幸村抿嘴一笑：“医者讲究‘望闻问切’，既然我要治你，就必需知道。”或许看穿真田并无王爷的架子，幸村语气上随意了些。
　　“现在并无练这功夫的必要。”真田回答。
　　“哦？”幸村说，“这就好办了，我建议你不要继续才好，这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赤也见气氛缓和下来，插嘴道：“对嘛！前辈不要练了，我还没赢你呢！”赤也说的一本正经，全然不觉这个理由实在没有分量。这也是赤也可爱的地方啊。
　　要说为什么柳生会简单答应幸村要真田留下的要求，那是因为他们认识。虽然没有面对面的见过，但由于中间隔着归本药堂的名号，他们也不算是完全没有交流。谁都知道药堂的德川老爹已经不怎么管事了，基本上是全都交到了长子幸村精市的手上，桢王府作为归本药堂的一大客户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事。柳生也是因为这个才敢让真田留着，他觉着幸村不会害真田，医者父母心这话似乎特别适合用在幸村身上。
　　“精市。”真田叫住正要合上房门的幸村，“你是幸村精市？”
　　幸村点头微笑，顺手带上房门。
　　真田小时候也认识一个叫“幸村精市”的人，跟他一般大但体格却显得瘦小。出于锻炼的目的幸村丞相将小幸村送去和真田一起习武，幸村很聪明什么动作一学就会，对比起来真田更像是勤能补拙的模范。幸村常帮帮真田，也时常偷偷带些零嘴分给真田，不过真田没怎么要过。后来真田见不到幸村了，顿时少了些什么，他找幸村的势头简直是要把临淄城翻过来。要不是大哥宁太绑住真田还亲口告诉他幸村一家出意外全死了，真田也许就这么一直找下去，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真田对幸村的记忆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现在梦中不停呼救的影子。真田被惊出一身冷汗，猛地醒过来。一张开眼睛就看见赤也一头乱糟糟的卷发，真田小心把睡得安稳的赤也移开。睡眼朦胧的赤也揉着眼睛说：“早上好。”真田望了望窗外，已经阳光明媚，便说：“不早了。”赤也醒过来，被一身汗水的真田吓了一大跳，埋怨道：“老大你又去锻炼？不是说要静养吗？”真田擦了擦额角的汗，撑起身体准备下床。赤也连忙制止：“等等，要静养。”然后拿起桌上的一碟精致的糕点，说：“丸井前辈做了糕点过来要吃吗？”
　　“王爷现在不适合吃这个，抱歉辜负了你的好意。”柳敲了敲门，捧着早餐和药走进房里。“是你啊。”赤也露出醒悟的表情。真田正想开口，柳像料到他的话一般回答道：“幸村在药堂，现在十中有七在浇花。”柳说着将早餐放在桌上，恰好此时下人送上一支拐杖，柳接过拐杖递给真田，说：“请王爷注意休息。另外药有些苦，要是觉得难以入口的话，请见谅。”
　　真田拄着拐杖走到院子里，说来也怪，拐杖简直是量身定做的一样，真田用得相当趁手。院中满目皆是花草，开得五彩缤纷却不争奇斗艳，到了时候便开花，累了便凋谢。真田对花草从来没有特殊的感情，连桢王府的花草树木也是全由柳生打理，真田不过是付钱的人，他真正在意过的，大概只有剑室里的那架稻草人了。赤也忽然兴奋的指着一株铃兰对真田说：“这个我们家也有，之前撞坏了一盆被柳生前辈狠骂了一顿，说是在奈川养活它很难什么的。”仿佛在炫耀，又如同自学堂归来的小孩跟家人讲起新奇事的样子。
　　柳一进药堂就看见了倚在竹屋旁的幸村，柳走上前，抽出一本小册子读起来：“真田弦一郎，幸村精市，四岁相识，情同手足。七岁，幸村精市离世，真田弦一郎患失语症，经半年治疗后痊愈。”幸村眯起眼睛笑笑，调侃道：“我不是还好好活着吗？”“不打算跟年少好友相认？”幸村拿过柳的小册子合上，说：“你要是没有这种爱好我会更喜欢你。”柳在幸村手里拿回册子，不在意的说：“雅治的事你也爱听，再说这算正事。”
　　说着幸村远远见到德川老爹向他们走来，他迎上前去，搀起德川的手，将他带到书房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