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类》浮云寄

14、第 14 章

　　碧绮感觉到他们就像是一对待在幽邃的子宫里的胎儿，身体连为一体，空气如同羊水般荡漾在周围，既安静又吵杂，那些吵杂的声响来自内心，使她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开始时她害怕，而他也在害怕，他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好像他感觉下一刻他就会无法挽回的伤害到她，但是又不能放弃。碧绮把脖子凑近艾德勒的嘴边，等待着，内心里隐隐约约地希望这样，就像是最后的挣扎，多么绝望的挣扎啊。艾德勒猛烈的哆嗦一下子传导给了她，她以为会这样结束掉，甚至于嘴角都泛起了静谧的微笑，但是没有。他有嘴唇吻在上面，并没有咬下去，然后他紧紧地搂抱住她，力量强大，并且不再害怕，他知道了该怎样得到她而不伤害她，非常简单的贯穿，就像是一根绳索把两个人穿在一起，再没比这更接近的了。
　　有什么在激荡着她，然后点燃，再吞噬，连思绪都不存在了，只有感觉，疼痛而愉悦的，羞涩而狂乱的感觉，不是一方顺从于另一方，而是给予的同时也接受着。他的肌肉在她的手指下放松又绷紧，这种感觉美的不可思异，还有他微微卷曲的黑发贴在她的肩窝处，像孩子又像个男人般。他是真的爱着她，依恋着她，通过身体的接触实实在在地传递给碧绮。也许是这样她才没办法了。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像是死去后然后又一点点的活过来，从每一根神经的最末稍。等到真的活过来时巨大的疲倦笼罩住她，她的眼窝里忽然湿润了，泪珠止不了地落下来，打湿了脸孔。就像是她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一切无法挽回。而她只能悲哀地看着。
　　“怎么了？”他慌乱地搂着她，又不敢用力，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
　　“没事的。”碧绮轻声地说，“抱紧我，抱的再紧些，艾德勒。”
　　艾德勒抱紧了，却没有刚才那种融合的感觉，似乎有什么正把她拉离自己，恐惧感使他用力的抓紧了她的身体，把她柔软的肌肤紧紧贴着自己的，不留一丝空隙。
　　她的骨头都要被搂碎了，但她却咬紧牙关没有发出声音，那股疼痛把她又拉回来了，拉到艾德勒的怀里，她必须忍受着痛苦才能和他在一起，哪怕就这么一刻，她抛弃了上帝和他在一起了。痛苦伴随着幸福，她是真的感受到了幸福的滋味，从他的力量中，赤裸的□□中，还有他的爱意中都感觉到了。即使她的双眼在发酸，眼泪还是止不住的落下来，但好象都是值得的，是她心甘情愿的。而碧绮又明白的知道，当他放开她时这一切就结束了，她的理智再次回来，痛不欲生的折磨着她。
　　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但是另一种声音界入了，急促的马蹄声踏入其中。
　　“艾德勒先生，玛丽在这儿吗？”彼德焦急地声音从门外面传来。
　　艾德勒低垂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他并没有出声，似乎也不打算出声。
　　门外又重复了一声，同样没有回答。
　　碧绮似乎知道了，彼德的到来是上帝的安排，这就是结束的一刻。
　　她把脸埋进艾德勒的胸口，这样他就看不到她的表情了，但她又不敢抱紧他的腰，艾德勒会敏感的觉察到，她只能说，“艾德勒，这么晚了，玛丽可能会出事？”
　　他搂着碧绮的头，问，“你关心她？”
　　“是的。”她肯定的说，“我担心她的安全。”
　　艾德勒脸上的肌肉在昏暗的灯火中抽动了下，提高了声音，“玛丽没有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玛丽现在还没有回家。”彼德在掉转马头，“打扰了，我去林子里找找。”
　　“等一下。“艾德勒不得不说这句。碧绮的眼睛正凝视着他，如果她觉得重要的人，他也没办法置之不理。
　　彼德在门外等着。
　　“我的爱。”他攥紧她的手指，用另一只手把她的脸抬起来，仔细地看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地表情，带着急切、不安定和渴望。
　　碧绮把脸颊贴在他的手心里，摩挲着，“我的爱。”
　　这三个字让艾德勒安心了，心里的恐惧被狂喜代替，他低头看着她，她的眼睛里流淌着柔情，真切地表露出来，让艾德勒的整个人都被击溃了，她就在他的掌心里，离着他近的不能再近了，即使为了这让他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真是不可思异，但是现在他却觉得如此的顺理成章，是的，它的力量太强大了，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与之抗衡。这种单纯的快乐超越了一切，现在他得到了。
　　艾德勒穿上衣服，碧绮为他扣上衣服的纽扣，就像是他的妻子。
　　然后她踮着脚尖，靠近艾德勒的脸孔，这动作几乎让他吃不消了，他静静地等待着幸福把他从头到脚的包裹住，碧绮在亲吻到艾德勒的嘴唇时闭紧了双眼，如同封闭住了让她撕裂成两半的绝望。深深地吻着他。
　　碧绮眼睛里的泪水止住了，它们往回流，一直流进她的内心深处。让那里成为一小片又咸又苦的水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