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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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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惠漠然道"既然已无热闹可看,我为什么不能走?"
江怀英一指风笑天"这个人身上的伤,是你下的手?"他又不是傻子,稍微用点脑子,就已想通,那人的样子,明显地受了内伤,但那个人明明武功极好的,谁能伤他?除了那惠,不作第二人想。
那惠尚未回答,风笑天已抢着道"不怪那惠,和他无关"
那惠却冷哼一声,傲然说道"是我,又怎么样?"
"怎么样?"江怀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姓那的,胆子不小,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他是什么人?"那惠反问,他还真就不信了,这两个人还能有什么牵连,风笑天却想,原来江怀英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他他"江怀英手指着风笑天,还真就叫不出他名字,一旁的众人都好奇不已,为了那个人的一句话,江大剑客果断地放弃了仇家的性命,明明他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天下没人能阻止得了他杀人,一转眼地,就化作了浮云,这人是谁,对他这么重要吗?
余少君正在给她父亲上药,眼睛忍不住也瞟向这边,在那惠身上打转,傅又法给他儿子受伤的手臂包扎,包括青城派的人,聚拢在一起,也都未走,全部的目光,都在那三个人身上。
江大剑客的表现,的确有些令人费解。
江怀英跺脚道"姓那的,你他妈废话少说,把人给老子放了,不然要你好看"
那惠见他说不出风笑天的身份,亦自惊讶,说道"你不知道他名字?"
江怀英火大"我知不知道他名字关你屁事?妈的,告诉你小子,这人是我哥,你敢动他一根手指试试"
什么?他哥不是死了么?所以江怀英才要杀余震报仇的啊,一众人等都糊涂了,他有几个哥哥?除了江少丰,还有谁?
风笑天更不懂了,这小子什么时候拿自己当他哥哥了?真的假的?
最吃惊的自然是那惠,开什么玩笑,谁是他哥?这小子是不是认错了人?那惠忍不住好笑,江怀英大怒道"笑什么?有什么可笑?老子的性命是他救的,他为什么不能是我哥?"
原来如此,那惠有些明白了,手指微微用力握牢了怀中人的胳膊,原来这人是于江怀英有恩,那就难怪,这人,是不是对谁都那么烂好心呢?
风笑天道"江怀英,我的事,你别管"话虽这样讲,心里却有感触,江怀英桀骜不驯,野性难驯,却真的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放下了大仇,他实在是有点没想到,对这野小子,不得不另眼相看,自己救过他是没错,难为他这样上心。
"这是什么话?"江怀英一翻白眼"你不用怕,待我一剑砍了他,给你报仇"
"别乱来"风笑天还真怕他俩打起来,这世上,唯一对他们两个的武功心中有数的,恐怕就是他了,这要一动了手,那还了得,自己半死不活的,再没人有能力把他们分开,心中一急,忍不住咳出声来,胸口巨痛,不得以以手抚胸,脑泛眩晕。
那惠怕纠缠下去,影响他的伤势,说道"江怀英你让道"
江怀英沉下脸"你不放人,还想小爷让道,没那么容易"
那惠面现不悦"别以为我真怕了你"
"你怕不怕我,关我屁事,总之一句话,你不能带这人走,放他下来"江怀英偏偏不让,双手叉腰站在马头前,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这两个人算是扛上了么?一旁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到不敢大声喘气,天呐,这要打起来,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啊?
那惠长长的凤目眯起来,这臭小子,冥顽不灵了,还真当他是好惹的不成,要不是顾忌风笑天的伤势,生怕动手时会给他带了不必要的负担,就凭这小子这么横,换了往日,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管他是不是和自己齐名呢。
"江怀英,你听我说"风笑天是真着急了,越急,越咳得喘不过气来,那惠皱眉道"你就不能消停点么?哪有那么多废话要说?"
"那惠"风笑天反手抓住他手臂,不知怎么地,他就想到了莹莹,那小丫头是喜欢江怀英的,说不定将来真的嫁给了那小子,自己和他,这辈子搞不好真有做兄弟的可能,而那惠呢,刚刚受过反噬之苦,他和江怀英,大致势均力敌,万一一个不好,再引他真气逆流,岂不要糟,所以这一架绝不能打。
"干什么"那惠瞪着他,这家伙真让人操心,不能说话就别说了,逞什么强。
"他、他是我兄弟,你、你别、"风大教主咳得差不多快断气了。
"你说什么?"那惠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我说,他真的是我、是我兄弟"风笑天使劲揪住他"所以,你们,不能动手"
江大剑客顿时得瑟起来"听见没有,姓那的,赶紧给老子放人"
谁知那惠只道"是你兄弟又怎样?我连你都打得,倒打不得你兄弟么?"
江怀英拔剑出鞘"找死,你小子说什么?打架老子还没怕过谁,来啊"火药味十足。
"江怀英你闭嘴"风大教主从头火到脚"好,很好,你们嫌我死得不够快是不是?那就打吧,动手"见他俩反而不动,又道"打啊,看看我能承受你们几招"
那惠江怀英面面相觑,都没有动。
风笑天气血上涌,昨日因为那惠,耗去了他太多的精神,已经够他呛的,一直强撑着,这两个人,偏偏还不给他安生,他是真的不行了,伸手掩住口鼻,鲜血却从遮着半边脸的衣饰中渗出,染红了指尖,那惠大惊,知道要糟,急揽人入怀,叫道"喂,你怎么样?"
江怀英虽然后知后觉,也已瞧出不对,一跃而起,大叫道"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血?他、他吐血了?"
那惠没功夫理睬他,一跃下马,先把人平放下来,百忙中拿眼横扫了一下不远处的人群,江怀英立刻会意,长剑一挥,喝道"奶奶的,看什么看?再不滚蛋,老子刺瞎了你们的狗眼"
众人看他如此可怕,谁敢逗留,就算再好奇,也是小命重要,风卷残云,走了个干净。
江怀英回过脸来,那人一脸的血真是刺痛了他的眼睛,手足无措急急地道"这这这,这怎么办?这怎么办?喂,那惠,你他妈的,快想办法啊?"
那惠这一路,看风笑天内伤发作不是一回两回了,多少有些经验,知道他身上那个小药瓶里的药,每次他快熬不住时都会吃上一颗,忙给他找出来,塞一颗在他嘴里,又稍稍解开裹住他的大厚袍子,让他容易透气,江大剑客在一旁不停地打转催促,吵得那惠脑袋都发晕,终于忍不住喝道"你,给我少说两句"
江怀英指着他脑门骂道"还不都是怨你这家伙,凭什么把我哥打成这样?妈的,老子跟你没完"
那惠不理他这话,反而问"你真的叫他哥?"
"怎么,不行啊?"江怀英怒气冲冲地道"老子要管谁叫哥,还要你批准不成?"
"可是你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那惠实在觉得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
"那又如何?我心里认定他是我哥就行了,管他是谁呢?"江大剑客从来不讲道理。
那惠寻思,也许是风笑天刻意不想告诉江怀英身份,所以也不便说破,他哪里知道,前两次完全是因为江怀英根本就没想起来问,风笑天也就没说,一直这么糊里糊涂地到现在。
"他会死吗?"江怀英直接了当地问。
"不会"不是那惠敢打包票,实在是他见识过这个人的生命力,顽强得出乎他的想象。
江怀英上上下下看那惠几眼"你,为什么把他打成这样?"
那惠无语,这件事上,他承认是他不对,老早他就后悔了,这臭小子,能不能别再问?
风笑天虽闭着眼睛,意识尚在,只是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耳中听见他俩说话的声音,还好,总算这两个人还知道顾忌他的死活,没有大打出手,要不然,他们三个,今天说不定全都要撂在这青城山下了。
江怀英在一旁坐下,手托着脑袋,百无聊赖,本来再碰见这人,他是很高兴的,可现在情形好像不容乐观,让他颇为郁闷,在家待了这些日子,原本活泼好动的江大剑客早就耐不住性子了,想找点事情做做,如今答应了这人,放过姓余的一条烂命,报仇的事,大致算告一段落,这往后,继续畅游天下,快意江湖就好了。
那惠却在思索,照这人伤情这般折腾来看,要想好起来确实不易,忽然想到那时候文冰和他说话时提到过什么药香谷,看来他们本是打算去那里疗伤的,这地方在哪里,一会儿倒要问问他,是不是去了那儿,希望大些?
风笑天呼吸平稳了些,却依旧睁不开眼说不出话,摧心掌的难熬之处就在于,要承受的,是一种宛如烈火焚烧的痛楚,极度摧毁着身体和意志,让人有生不如死的念想,恨不得早早超脱了了事,可他偏偏,没法超脱。
再怎么难熬,再怎么痛苦,也要忍着,不能轻言放弃。
江怀英一不开口,顿时四下都没了声音,连那惠自己都觉得,三个大活人在这待着,却没个声,实在有些不舒服,他目光一转中,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江湖上盛传的三强,他们三个人,这会子居然齐聚在此了,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呢,望望身边的这两个人,那惠有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的感觉,不由得嘴角微扬,江怀英立刻道"又什么好笑?"
那惠轻轻摇头"没什么"
江怀英狠狠道"你别以为现在老子不能拿你怎样,就高兴得太早,这笔帐,迟早要算的"
算就算吧,那惠想,也许他和江怀英风笑天之间,有那么一天,还是要分个胜负的,他们是天敌,是一时的瑜亮,做朋友?似乎并不现实。
江怀英瞪他一眼,继续郁闷,远处有人往这边而来,江怀英跃起看时,却是一老一少,象是祖孙二人,老者六十多岁年纪,年少的是个姑娘,年纪尚小,大约十五、六岁,俩人一路说话一路走来,那少女先看见了他们,又见有人躺在地上,不由叫道"爷爷,爷爷你看,那边好像有生病的人"
那老者道"是吗?青儿,过去看看"
一看这两个人的样子,就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江怀英也就卸了防备,任他们走近,祖孙俩走到面前,那少女开口说道"喂,这个人为什么躺着不动?是生病了么?要帮忙吗?"
这少女年纪不大,却明眸皓齿,丽质天成,说不出的玲珑剔透,美丽可爱,江怀英不觉一怔,眼睛都亮了些,笑嘻嘻地道,怎么,你会瞧病?"
青儿点头道"我爷爷会,我是给他老人家打下手的"她声如银铃,清丽动听,那惠抬起头来望她一眼,青儿骤见他样貌,不由得惊艳不已,这个男人,怎么比女人还漂亮?
江怀英道"我哥哥受了伤,你们帮他瞧瞧"
青儿道"原来是你哥哥啊,爷爷,您瞧,这人受伤了"
那老者道"让我看看"蹲下身去检查风笑天伤势,那惠也未阻拦,退开半步。
江怀英的目光,绕着青儿转了几个圈,说道"你们是江湖郎中?"
青儿道"嗯,可以这么说吧,我和爷爷,是要去江南找人,正好路过这里,爷爷,这人怎么样了啊?"
那老者皱着眉,把了半天的脉,才道"了不得了,伤成这个样子,十成的命,只剩一成了呀"
青儿道"是吗,这样严重?"俯下身去看了看,说道"哎呀,这个哥哥好可怜,怎么一点血色都没有啊?"
风大教主还是头一回被别人当面说他"可怜",还是被一个小姑娘,真是哭笑不得。
江怀英没好气地道"是被个大坏人打的,姑娘你说,那人是不是该死?"顺便丢给那惠一记杀人般的眼刀,那惠只能当没瞧见。
青儿道"那人真坏,只是"她两边瞧瞧"你们是兄弟吗?为什么我觉得不象呢?"
"不象?哪里不象?"江怀英故意瞪眼道"他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我不也是?"
"就是不象"青儿用手一指"这个白衣服的哥哥,和那个褐色衣服的哥哥才有点象,和你这个黑衣服的哥哥,不象,他俩才是兄弟吧?"
那惠差点笑出声,江大剑客不乐意了"喂喂喂,小丫头什么眼神?跟我不象也罢了,他俩又哪里象啦?"
说归说,其实他也只是逗这小姑娘玩玩,一笑也就过去,正经问道"喂,我说,大爷,你看我哥他有救吗?"
那老者摇头道"老朽是没那能耐,这小哥伤太重,无从下手啊"
"是吗?"江怀英一阵失望,神色黯下来。
"不过,老朽知道一人,号称神医,有回天之术"那老者捻胡须道。
"是谁?"江怀英马上追问,那惠也抬头道"是什么人?在哪里?"
青儿道"爷爷,您是说我们要去找的那个人吗?"
"没错"那老者道"这世上,有两个人能称得上圣手神医,一个,姓管名方翼,据说能医百病,从不失手,但这位神医年事已高,已有多年没了音讯,恐怕早已不在人世,另一位,姓柳名夫子,天下的疑难杂症,都逃不出他的生花妙手,听说很是神奇,这位神医人在江南,只要找到他,这个小哥的伤,说不定还有的救"
那惠想起文冰是提起过柳老什么的,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他说的这个柳夫子,于是问道"怎么找那位神医?"
那老者道"只听说他在江南,江南太大,要找人怕是不易,老朽和孙女青儿,也是想去江南找他来着"
江怀英奇道"大爷你生了病么?您老自己不就是大夫吗?还要找人帮你看?"
那老者叹了口气,似不想说,青儿却道"其实,不是爷爷生病,是我,我得了一种怪病,可能会死,爷爷瞧不好,就想带我去找柳神医,求他给我治"
江怀英惊讶到合不拢嘴,这少女如此年轻可爱,怎么她会有病?就算她真的有那么严重到会死的病,她又怎么能用这样轻松的口气说出来,好像得病的不是她一样,她不怕死么?
青儿聪明伶俐,自然明白他为何惊讶,于是笑道"黑衣服的哥哥,干嘛这么看着我?人吃五谷杂粮,都会生病啊,又不分年轻年老"
江怀英道"这我当然知道,可是,可是"他也不知自己想说什么,总之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很不公平,十五、六岁,如花的年龄,这么美的一朵小花,就要凋谢了么?
风笑天好容易熬过这一阵痛楚,睁开眼来,青儿第一个看见,喜道"白衣服的哥哥,你醒啦?"
其实风笑天一直都醒着,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那惠伸手去扶,被江怀英一巴掌推开道"不用你猫哭耗子"自行将人扶起,那惠居然也不生气,缩回了手去。
风笑天道"青儿,把你的手伸给我"
青儿一愣神"干嘛?"
风笑天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青儿听话的将手伸过来给他,皓腕如雪,纤细秀丽,看得身后的江大剑客一阵眼晕,轻声问风笑天道"喂,人家姑娘家家的,你要干嘛?"
风笑天不理他,搭住青儿的脉搏,细细诊了一会儿,才放开手,那老者一看他手法,便知他是个内行,问道"小哥,可曾看出些什么?"
风笑天道"老丈推断得没错,青儿的病,果然是闻所未闻的难症,必须得请教柳老才行"
那老者道"我祖孙二人,本意便是去江南寻医,小哥称呼那位神医柳老,难不成认得他老人家?"
风笑天道"柳老与我相识,我、"咳了两声,又道"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
"当真?"那老者做梦也没想到,竟会有这等奇遇,说道"小哥肯帮我爷孙,老朽常平,先谢过了"腿一软,险些坐倒,青儿忙扶住道"白衣服的哥哥,你说的是真的么?"
江怀英也道"是啊,我说,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么了不起的神奇人物啊?不是吹牛的吧?真的假的呀?"
风笑天无奈白他一眼,心想自己认识的最神奇的人物大概是他才对吧?这小屁孩真的是传说中的那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冷血剑客吗?还是那句话,果然江湖传言什么的,不可信啊不可信。
他已看出那小姑娘确实身有不治之症,难得她小小年纪,如此豁达,而且就凭现在的自己,自身难保,无法对她做出最准确适宜的判断加治疗,只有将她交给柳夫子,才能放心,想了想,转向那惠,道"我们去徐州"
那惠点头"是那个什么药香谷,对不对?"上次文冰说过一回,他就记住了,江怀英瞪眼道"你怎么也知道?妈的,真神了"
风笑天一笑,药香谷只是他对那里的昵称,旁人是不知的,药性发作,他有些昏昏欲睡,青儿关心地道"白衣服的哥哥,你还好吗?爷爷说你的伤很重呢"见他不答,又问江怀英道"黑衣服的哥哥,你哥哥他、"
江怀英打断她道"丫头,别黑衣服白衣服地叫,小爷可是有名字的,你,就叫我一声怀英哥哥,那边的,名字叫那惠,至于这个白衣服哥哥嘛,这位哥哥、"他又想起这茬来了,娘的,这位哥哥叫什么名儿?
那惠好笑,脸上却依旧冷清,忽然很想耍耍这臭小子,拿他寻寻开心,这小子,是真苯还是假傻啊?不管了,再误导他一下,说道"这位是阿洛哥哥"这不是他说的,是他那时听到文大小姐就这么叫的。
"对,是阿洛哥哥"江大剑客随声附和,还吧唧吧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