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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离镜梦离人(三) ...
离镜回到现实没多久,就听到了母妃横死的消息。
佛说世如火宅,他本不知佛陀何出此言,如今他呆在母妃逝世的殿堂,竟感到浑身堕火,使得他满脸怒红目显猩色,周遭似乎燃烧着红莲烈火,而这大紫明宫根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
燎燎业火将他的灵魂烧啊烧,似乎未有尽时。
离镜的母亲已失了生前美艳,甚至可以说失了尊严。她是被人掐死的,脖子处一圈紫痕,舌头伸出,死不瞑目,模样凄惨。
他将母亲的眼睛轻轻合起,再将她的尸体抱入怀中,像小时候,她抱着他一样。
他闭目,不忍睹视。心如刀搅,泪如雨下。
这一刻,离镜失去了母亲,同时也失去了相信与爱的能力。
此后,他对什么都疑神疑鬼,对什么都不敢过分珍惜,生怕,到最后,依然掬捧成空。可越是怕失去,就越容易失去。
“是谁?谁杀我母妃!”离镜发泄似地仰天喝问。
没有人敢回答,即便答案那么明显。
“是……他么?”连离镜自己都不敢说出那真相,磨牙吮血间,他的眼底即有痛恨,又有悲伤和绝望。
死的是他的亲人,凶手也是他的亲人。
他该相信什么?又该爱什么?
好一个家!好一个翼人皇族!真真是好!美好至极!
他此番痛苦,旁人难以体会。
眼泪有流尽的时候,绝望却没有。
离镜慢慢安静了下来,不哭,也不喊,只是抱着她母妃的尸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知道擎苍出现,下令安葬,这才勉强结束。
翼族二皇子那双原本明亮如辰的眸子,一夜之间变得暗淡无光。
他满脸麻木地想:本皇子终于明白了。明白神女任姒为何会堕落成魔,又为何有人欲屠戮六界,只因一字,恨。
任姒世界的后世西方,有一个剧作家写了著名的剧本叫做《哈姆雷特》,如果离镜能读到那本书,一定疯狂地爱上它,因为哈姆雷特的境遇与他是有共同之处的,只是王后变成了他大哥(杀害他至亲),叔父变成了亲爹(为王权不顾一切),他们都拥有同室操戈的命数,最后都得死。
不过离镜心中的仇恨和怒火远不如哈姆雷特的旺盛,直到最后所有真相大白。
有些真相太过残酷,被蒙在鼓里反而幸福邪,就像甄嬛传里的欢宜香,就像擎苍的“养子为蛊”。
离镜毕竟非杀神转世,阴恶的想法转瞬即逝。母妃教他生而为善,不可作恶,他怎能悖其意志?加之他天性慈软,心中的憎恨终化作一江春水似的愁,自·虐自伤,无意殃及旁人。
然,多疑和逃避的种子在他心底种下,蠢蠢然发芽,日渐茁壮。
此后多年,离镜都只能梦见那场谋杀,梦听到母亲垂死的声音,那样凄绝悲婉、柔弱无力。
那炙烤他灵魂的火烧啊烧,从梦境一路烧到现实,最后化为灼喉的烈酒。离镜渐渐向原著里那个热衷花天酒地的男人靠拢。
他再度出现在百里木棉林时,手中竟也执着琉璃杯,里面盛满浓香酒液,色泽剔透——连做梦都在喝酒。
离镜的身形已拔高了不少,这些年,他眉目越发精致,鼻梁越发英挺,轮廓越发分明,越来越多的女妖爱望着他发痴。
他应该已有好几百年没有回来,这里的一切去都未变。
离镜神情恍惚,想起了多年前,还算无忧的岁月。
他踉踉跄跄,到处游走,四处乱看,醉眼如丝。
“有人在吗——?”离镜放肆地大喊,“女登?九天玄女——?战神姑娘?”
他从林子走到海边,又从海边走入林子,一边走一边喊,扰得鸟兽不宁,到处奔走。
“喂,人又死哪儿去了?仗还没打完啊?”他喃喃自语,在一颗木棉树边坐下。
还未坐稳,从天掉下一块石子儿恰好砸中了离镜的脑袋。石子儿骨碌碌滚落,五彩斑斓,九色流光,煞是好看,一眨眼,它自个儿飞起,落入了树上佳人的手中。
“女登!”离镜仰着脖子喊了声。
“别叫那么亲热!我们熟吗?!谁让你到这儿来的?”任姒把九色石掂来掂去地玩儿。若非她刚刚带着十分善意扔出这玩意儿,它便能洞穿离镜之魂,令其飞散,化为齑粉。
离镜不知其中危险,又喝多了,心中苦闷,大嚷大叫道:“女登!你快下来,陪我喝酒!快下来!”他晃动树干,使得鸟雀惊飞,而任姒不堪其扰,降身下来。
“师父曾严厉地告诫过我,仙龄不足,不可喝酒,会损伤大脑,变成智障。我现在就靠脑子吃饭,可不能被你坏了我大业!”
任姒从树上跳下来,身姿轻盈如雪。
她那琼鼻不自觉地抽动了下,离镜手中的佳酿委实香气扑鼻。
任姒清高孤傲,此时只能强忍馋虫和好奇心,装出不屑、不受诱惑的模样。
“原来你真的在啊,我就随便叫叫你。”离镜笑靥如花。
他以为,任姒应当还忙于征战,可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她早将兵法授予六大弟子,让他们各自去消灭自己的王,然后统领自己的种族。
因为彼此间是师兄弟,所以禁止互戕,任何一方有异动,其他五方都会群起而攻,以道理之名阻遏之。
因权柄和大任都交付到了弟子手中,任姒得了空,又归隐早祭英岛,过着逍遥日子。方才她本化作一只寸许玄鸟停歇在枝头休憩,享受这里灿烂的阳光,哪料来了这么个不速之客。
这是离镜第二次进入她的地界。
两次,不多,可也不少了。
任姒久经战事,听遍金戈所奏磅礴之音,深感有人的地方就有麻烦,故而甚喜清净,厌烦人声,这个祭英岛除了朱厌和六弟子,没人敢靠近,连六弟子也不敢轻易劳烦。是以,这地方就跟世外桃源一样,清净、脱俗,难得来人。
对于鸟兽来说,倒是绝好的栖息地,它们或横走或纵飞,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对于人来说,未免过于清寂。
离镜酒酣面红,肆意张口道:“你天天一个人呆着,无不无聊?”
是否孤独?跟我一样孤独?
似乎为了看清楚任姒的表情,怕她信口说谎,离镜把散发热气与酒味的脸凑过去……被任姒一把推开。
任姒倒不是羞涩了,她非常不耐烦的道:“我不觉得无聊!只想要一个人静静,你死开可好?”
如果天降大任于一人,日日有人拿各种事情烦扰她,那么她肯定不想要再见到任何人,因为人总是会给她带来麻烦。
只要人出现,她就有预感,麻烦来了……
然后她就会很烦躁。
离镜晃晃悠悠地抬起手,想要扶平她因烦躁而皱起的眉心,他无心地嘟囔道:“女孩家别老皱眉,会变丑的。丑了,你男人就不爱你了。”他语气温柔,藏着一股忧伤。
他在思念他的母亲,一个曾经绝色倾城的女子,可到底也逃不出人老珠黄遭君弃的下场。
“你走!我没男人!”任姒烦躁地推开这咸猪手,丝毫不解风情。
“呵呵……那我就当你第一个男人!”离镜说着,居然扒开了他自己的衣服,袒胸露Ru不说,冲她抛了个媚眼,好不要脸地扑了过去。
任姒肺都气炸了,狠狠推了他一把,“白斩鸡,就这样还想我跟你行周公之礼?做你的大梦去吧!”
任姒死都不会承认,那一眼,媚如罂·粟,艳如扶桑,妖气缭绕,颠倒众生,令她心如夔鼓,砰砰作响。
离镜一沾酒就会变得不知羞·耻,并且浑身燥热,听她这么说,不但不生气,反而把她手抓来,贴上自己的胸膛,嘿嘿然一笑道:“你摸摸看,是有肌肉的。我近些年来,勤修玄法,苦淬身躯,从未偷懒,只是旁人皆不知罢了。”说着,得意起来。
翼族讲究兵强马壮,跟古道仙风的天族不同,对肉·体的淬炼十分重视。
任姒觉得掌下烫极了,那肌体的触感通过指尖传递,令她满脸通红,仿佛喝醉了一般。
“你、你不要妄图色·诱我,我乃九天战神,美、美人计我不吃……”话是这么说,任姒的脸色与抖音,暴露了她内心的不稳。
离镜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你害羞的样子,煞是好看。”说完还迷离一笑。
任姒脸色似番茄,红炸了!她羞极而愤,顺手又是一个巴掌,“臭流氓!魔族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我不是魔族……”浑身散发魔魅之气的离镜皇子捂着脸颊,泪眼汪汪,媚眼如丝,无意识地就勾走人的三魂六魄。
任姒掩面,蹲了下来。
堂堂九天玄女,居然看痴,丢死人了……
我要拒绝被色·诱!坚持节操啊玄女!
不看!本战神死都不要再多看他一眼!
“你不会被我气哭了吧?”离镜凑过去,嗅了嗅,“阿姒,你身子好香啊……”
她日夜呆在木棉林,自是染了一身花香,连衣摆都香气弥漫。
“死流氓!”任姒看也不看,朝空中飞爪爪,被离镜一把抓住。
“好软的手……”离镜先是痴汉一笑,而后面露哀伤,“我母妃的手也是这么软,可是,我再也牵不到了。”
这话也勾起了任姒的伤心事,她师父也死了,那人身上所有的美好、温暖都消失了,不复存在。
“别太难过,魔死万年生,你母妃还有重生的可能。”任姒心下一软,不禁出言安慰,声音难得轻柔。(她始终以为他是魔族)
这没人安慰还好,离镜还能将苦压在心底,这有人一安慰,他的脆弱、苦楚便止不住泄底了。
他下意识抬手抹了抹眼睛,满手湿润。
离镜已非昨日少年,这么大的人儿哭起鼻子委实丢脸,但好在他现在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丢人。
天底下的母亲都要求儿子有泪不轻弹,顶天立地,可面对彼此间的生离死别,谁能不流泪?
他悲泣道:“母妃,皇儿好想你……”
离镜之悲,本来与任姒毫无关系,可负面情绪会传染,连任姒都想哭了,喃喃道:“师父,徒儿也好想你……”
两个其实并不熟的人,彼此相看泪眼,过了一会儿,居然抱头痛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任姒突然用力地推开他,一把夺走他的酒杯,“听杜康那小子说,他造这玩意儿,是为解世人千愁,如今我倒要鉴定鉴定,看他是否吹擂!”她豪迈地仰起脖子,咕咚咚喝了底朝天
离镜没了酒,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你为什么要抢我酒?”
那声音似控诉,似在说:怎么连你也欺负我?
离镜席地而坐,继续诉苦,讲起自己悲惨矛盾的家庭故事,却没料到刚刚还与他相拥而泣的任姒,抬手就给他一大嘴巴子,吹遍一脚踹倒他,“唧唧歪歪什么,是不是男儿!如果真恨你哥哥,不如一剑杀了他!”
离镜捂着心窝站起来,心说战神小妖女就是暴力。
可这种家人互怀疑、兄弟欲相残、父子图操戈的人·伦悲剧,也只能告诉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任姒了。
“且不论成不成功……他毕竟是我哥哥啊!”离镜万分苦恼。
“你哥哥重要还是你娘重要?”任姒站起来,居高临下,摇头晃脑,似乎视野已模糊,“反正如果把我师父和天下,我果断选师父!可是!”她悲剧脸,“我和天下放一起,师父一定选天下!呜呜呜,本座心里好苦!”
“额……别太难过。”离镜只能安慰下,“如果你师父看到天下太平,一定很高兴,那么你应该也高兴才是。”
任姒撇撇嘴,“天下哪儿那么容易太平啊。”
她弟子们还在努力,可朱厌从未停止过躁动,让她有不详的预感。
后劲上来了,离镜醉眼中,看山一片绯,花与花互相渲染、交叠,模糊成团团灿烂,唯少女面似满月如玉盘,是唯一的“光源”,美丽得晃眼。
他抬手,想要抚摸那月亮,身体却颓然倒下。
离镜在自己的梦中酣睡而去……
那么任姒呢?“喝酒!开心!好哥们你怎么了?哈哈,好酒!哟吼~~~”初尝美酒的任姒各种撒酒疯,漫山遍野狂奔,跑到山顶还如狼狂啸,后来的傻逼气质在此时已毕现无疑。
她甚至把自家神兽的猫鬃毛都给拔了,好端端一头威风凛凛的朱厌,被生生变成了羊驼。
朱厌抗议:“吼吼!!(主人我草泥马!)”
一入酒门深似海,从此理智是路人。
这次离镜醒来,情不自禁展露了笑容,他抬手抚上自己的嘴角。
(离镜,你是不是被巴掌打爽了?)
有些事情,光说出来,就会舒服很多,这时倾听者显得尤为重要,若能得一知己,则是三生有幸。任姒不算他的知己,但至少倾听了他的心声,他忽然觉得心里轻松许多。
-
一袭狂风来,青衫先叶至。
见任姒狂醉,那青衫人招招手,使出劲凉之风拂刮其面,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任姒大怒:“你干什么!敢这样对待我!”
青衫人做了一个古礼,温和谦逊道:“飞廉多有冒犯,但事出紧急,不得不如此,还请神女谅解。”
“方天君,莫不是蚩尤那边出了问题?魔尊相柳太强,他打压不下?”任姒眯起眼睛,眉笼阴云。相柳是她最恨之人,可她以神女身份,根本接近了他。
飞廉摇首,“非也,大将军已将那老魔尊擒获,择日执刑,但问题是……”
“做得好!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任姒拍掌,眼中闪着大仇得报的幸福之光,可一转,便生出森然寒意,语调拉长道,“不过——?不过什么?莫非,蚩尤也想步相柳后尘,妄图一统六界?”
飞廉凌目,诧异道:“想不到神女大人已看穿了一切,那么您为何当初还要授予蚩尤兵法秘诀?”
任姒眸底冷光闪烁,嗤笑起来,“你真以为,我将看家本事都交给了弟子?”
飞廉一惊,任姒传授的计谋、阵法、诡术已算空前绝后,是以一经使用,原本大肆叫嚣的六界之长,纷纷败阵落马。如今,任姒六大弟子皆在自己界中称王称霸,魔尊相柳的本身的实力和身后的势力最大,所以蚩尤才打了这么久,而黄帝则早已一统人界,成为公认的“人皇”了。而今突然知晓任姒隐藏了知识,他的诧异不可言明。
飞廉斟酌了下:“您早就料到……”
任姒背手冷哼,“魔族天生狼子野心,历代王将皆欲一统六界唯他独尊,权力对魔族的侵蚀是必然的,是以,本座能不防着蚩尤么?”悠悠然转眸睨人,竟是凌厉。
飞廉无法苟同,神族难道就没有野心,就没有被权力侵蚀?神族妄自尊大,自诩六界至高、至尊,与之有相近实力的魔族能甘心吗?如果魔族站在顶端,那么或许也会希望六界无争端,但彼时神界必以“匡扶天下”的名义,集齐各界人马,倾覆魔界。
飞廉不敢当着任姒的面说出来,只在心中腹诽,这为他日后的倒戈埋下祸根。不过他倒戈完无意义,因为今日他把消息告诉了任姒,便注定蚩尤兵败如山倒。
本来黄帝对蚩尤,九攻九败,已毫无希望,然玄女闻讯而来,从天而降,传奇兵之书,授诡兵之法,黄帝由是雄起,于涿鹿大败蚩尤,随后人神大军势如破竹,不可一世的魔军彻底垮台。
蚩尤死,黄帝兴。
飞廉,蚩尤手下大将,魔族人,但却是任姒安插在蚩尤身边的棋子(杜撰),后期也为蚩尤传递玄女的消息,故而为双面间谍。蚩尤战败后,在黄帝身边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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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离镜梦离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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