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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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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会忽然抬头看,然后我会想,人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生物,为什么会有人?人存在的意义在哪裡?在整个宇宙中人的存在是不是很孤独?我会相信有外星人是因为科学佐证还是因为………我很孤独?
就像古代人相信月亮上有嫦娥,不曾见过却深信不疑的原因是什么?我恨阿姆斯壮,我恨那些非得刨根究柢的人,他们破坏了浪漫,破坏了我们的善良!我们哪裡善良?我们的善良在于我们寂寞的时候不忘想起嫦娥姊姊,赐给了她一个宠物玉兔还送给她一个情人吴刚!
那么我呢?我也不算贪心,宠物就算了,也不一定要是情人,我只想要一个瞭解我的人就好,我很容易满足对不对?我也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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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燥乏味的一天结束后我都会照惯例的跨上我极度宠爱的坐骑”小马”然后回家;小马是一台机车,我对它寄予厚望,在我眼裡它就是一辆马自达,就像我在自己眼裡简直棒得所向披靡,我会把垃圾丢进垃圾桶、我不说髒话。
虽然我老妈认为我不太正常,因为我会和电风扇讲话,而我哥觉得我幸运到让他想自尽,因为他重考了三年考上的第一志愿,我莫名其妙就考上了,至于我妹呢?她觉得我是心理变态,我总爱抓蟑螂”小强”放在她的床上。
这天,我又照惯例在小马的陪伴下回家,当我距离我家不到一公里的时候,故事开始了………
台湾的其他城市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所在的城市红绿灯多到让人想吐血,所以打自我和小马定下了生死盟约之后,我便养成了看着红绿灯计时器的好习惯;看着红色的数字跳动,71秒的时候我在发呆,64秒的时候我在想”我”从哪裡来,45秒的时候我在想晚餐吃啥,5秒的时候我屏气凝神,就等绿灯一亮催足油门往前冲,此刻,我是赛道上最火红的赛车手。
而这次,当我空催油门时,有人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错愕的扭过头去,那是一张白淨的脸挂着一个琥珀色大墨镜的女生,她张开那涂得红到像喷血的唇说:「看什么看,走啊!」
「喔!」原谅我无法思考,只因为她的口气太理所当然。
我傻呼呼的骑着车,很小人的在经过派出所时考虑是不是要拐进去报警,后来我想,我是女的她也是,她要抢劫了不起小马少吃一顿,反正我身上只有一百三十二块钱,于是我轻鬆了,哼着歌前行。
「妳唱那什么鬼东西?哪个外国话?」忽然她又说话了。
「哼,是我自己发明的语言啦,譬如,窝希哩希哩,意思是妳没礼貌!」虽然我不确定她能不能理解,但我还是试图和她沟通。
「我哪裡没礼貌?妳才没礼貌吧?有人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没礼貌吗?」
「我怎么当着妳的面?妳哪隻眼睛看见我在看妳的脸?」
「妳!好,算了,我不跟妳计较!」她很用力的捏了我的肩膀,在我哀叫的同时她又说:「妳真的没有认出我吗?」
「这位阿嬷,妳月经有问题吗?」
「谁是妳阿嬷!」
「这不就是了,妳又不是我阿嬷,我怎么认出妳?妳在问什么鬼话?」
「梁若依!」她忽然吼道并且勐敲我的安全帽。
「干嘛啦!」被她敲得冒火了,却在回答时愣住,她,怎么知道我名字!?
「我是妳姊啦!」她没好气的说。
好吧!勉勉强强的搜寻一下记忆,貌似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个老爸,听说老爸是在美国那个叫做太空总署的地方工作,后来他好像跟我老妈分道扬镳,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他只带走了一个叫做姊姊的东西。
当我们到家,除了我妈哭得像是全家死光以外,我、我哥、我妹全都在用眼神对话,我哥用眼神问我”现在什么状况”,我用眼神告诉她”我不知道”,我妹用眼神问我”她是谁”,我用眼神跟她说”对,就是妳想的那一位”,我妹马上用眼神跟我说”她比妳漂亮一百倍”,我跟她讲”妳很快就会见到妳曾曾曾祖父”。
「子聪、若依、慧恩,快过来喊姊姊!」我妈笑着抹眼泪,对我们三个发布命令,我想假装没听见,直到我哥发狠的踩了我的脚。
「姊姊,欢迎回家。」那个叫子聪的虚伪男子笑得我都想吐。
「姊姊好。」慧恩两眼发光,我担心我妈会发现她的同性恋倾向。
在我哥的注目下,我极力荷颜悦色的叫:「姊。」
「来、来,吃饭、吃饭,很久没吃过我煮的东西吼?来,妈妈有做麻婆豆腐,妳小时候最爱吃,一边喝水一边流鼻涕都要吃的。」我妈说。
我翻翻白眼,原来我有个姊姊这么贪吃,还专门吃那种用来整人的;我妈的麻婆豆腐奇妙之处就在于,你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因为你已经中了名为辣椒的毒素,当然,连专家都是训练有素的狗,我们家对辣椒已经完全免疫。
饭桌上的热络其实不比平常夸张,只是平常他们的话题是我,譬如,”妈,姊姊很烦耶!她又抓蟑螂放我拖鞋裡啦,吼,叫她去死!”、”若依,不要欺负妳妹妹,慧恩自己打自己嘴巴,怎么可以叫人家去死?”、”她还不是叫我去找曾曾曾祖父!”、”干嘛去找曾曾曾祖父?”、”若依叫恩恩去找曾曾曾祖父,就是叫恩恩去死啦!”、”梁子聪!都跟你说不准叫人去死!”
今天话题都围绕在那个”搭便车”的人身上,我妈问她:「映洁呀,妳怎么会跟若依一起回家?」
那个”应劫”说:「本来我是搭计程车,就这么巧在路上遇到,我就让妹妹载我回来呀!」
「我都不认识妳!」我嘀咕。
「妈妈都有寄妳们的照片给我啊!」她说。
「那妳怎么回来得那么突然,怎么都不先跟妈说?」
「我本来想先安顿好再回来看你们,但是实在忍不住就叫了计程车回来,妈,以后我都不走了,留下来陪妳好不好?」
「好、好、好,怎么可能不好!」我妈又哭了。
「姊姊,爸爸呢?」我哥就是这般不识相。
「不清楚,一年大概见到他一两次吧!不过他最近要结婚了。」
「妈,妳的饭很硬耶!我牙齿要断掉了。」我说。
「又夸张,爱嫌弃,以后就自己煮!」我妈瞪我!真是狗咬吕洞宾,我还不是想要转移话题,谁让妳在生我之前先生了两个低智商动物,他们难道都感觉不到其实妳还很爱那位代号爸爸的梁先生吗?
反正这顿我期待已久的晚餐进行了比以往要多出了一倍的时间,然后我妈又拉着一家人来到客厅继续刚刚比废话好一点的无聊话题。
我自告奋勇的去切水果,然后我妹在吃苹果的时候尖叫:「吼,妈!妳看姊啦!她家卖盐巴的喔!很咸耶!」
「苹果削了皮本来就要泡盐水,不然会黑呀!」我妈不耐烦的说。
我在旁边若无其事的看电视,但我心裡笑得快疯了,因为我妹又一次被我气到掉眼泪,不知道为什么,整她很爽。
我记得我最机车的一次,是发生在我国小六年级的时候,我唬当时六岁的她说她被妖怪附身,所以才会在食指跟母指之间有薄薄的一层皮,要赶走妖怪只有把它剪开…,然后她照办了,在她哭天喊地时我妈骂她”笨都要有限度,难道不知道剪刀剪手会痛吗?”我笑,很想跟我妈说,妈,就是要痛过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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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九点的时候我就回房间了,身为一个有冲劲的大三生,我哥还在魂游他的网路世界,我已经在为我的毕业论文做最后一次修正,我念的是历史系,不要问我那个念出来以后能干麻,文凭世界的悲剧是大家都念了大学选了科系但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学以致用,所以不要问我这种废话,不然你以为念企管系的毕业后就一定有家企业能给管吗?呆!
我的论文题目超酷,《夺天下之术—皇后很重要》,我以为我的指导教授会否决我的题目,但他只是抓抓他那秃得只剩两根毛的头顶,然后笑着说”好”。
「妳在干麻?」冷不防身后冒出声音。
我小幅度的转动眼球,道:「弹钢琴。」
本来以为她会被我刺激到怒吼,岂料身后传来的,是如同夏日微风轻轻拂过风铃的美妙声音,我转过头,看着她的笑脸:「笑屁!」
「好了啦,不要故意这样讲话,我知道妳很生气,明明就很想我,过来姊姊抱一下!」她近乎无赖的语调、近乎无赖的表情,我想把她车裂!
「小姐,妳哪位?我们很熟吗?」再一次翻白眼,然后扭回头继续敲键盘。
忽然双肩一阵温热,忽然头顶一阵沉重,忽然有个声音从上而下传入耳边直达心扉:「依溃圆黄稹!
真是…见鬼了!我的灵魂不再飘忽,我的心忽然得到了归属,我管外星人到底存不存在,没品的阿姆斯壮爱插几面星星旗关我屁事,谁无聊去相信嫦娥怎么住在月球,吴刚砍树要砍到何年何月,反正,我的三魂找回了七魄!
我大概哭了,所以脸上痒痒的,我大概哭得很惨,因为我留鼻涕了,好啦,我承认我根本没有忘记她,我没忘记我有姊姊,我没忘记那个骗我说要玩躲猫猫害我躲在衣橱整整一天,等我出来自己却不见的鬼叫做梁映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