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歌》山茶路易

19、门派秘辛

　　青衡宗，重光阁。

　　白华望着眼前依山而建的四层小楼，向身旁的容成斐说道：“我以为青衡宗里只有平屋，怎么会有这么一座小楼？”

　　“为防外人侵入，青衡宗的建筑的确低矮一些，但是总要有特殊的地方。重光阁与千堆轩，我与闻寻各占一处，是父亲在世时吩咐为我们兄弟建造的。”

　　白华面色古怪地看了看他，问道：“这里是你住的地方？”

　　容成斐淡淡一笑，领着她向内走去，“重光阁内除我之外，以前只有三人，都是我最亲近的属下。如今你来了，便是有了五个人居住于此。”言毕，他转头看着白华笑道：“不过白姑娘放心，即使有求于我，你也不会算作我的属下。只是在外人面前还需掩饰一二，白华这两个字，在江湖中可不是一般的名字。”

　　“快告诉本大侠什么不是一般的名字！”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一抹大红猛地跃进白华的视野。她定睛一看，只见重光阁内站着一个高挑的红衣男子。红色的发带自额上束过，将乌黑的长发固定在身后，潇洒如风，活力非凡。

　　那个男子此时正眯着眼，满脸放光地盯着白华上下看，兴奋地喊道：“啊哈，是美人！这个破地方终于有漂亮女人了！”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墨蓝衣袍的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旁，面无表情地说：“驰骁，你就那么喜欢女人吗？”

　　那个叫驰骁的红衣男子，猛地向后抡了一拳，“苏舜哥，你想吓死我！哼，像你这种眼里只有银子的家伙，怎么能够像我一样欣赏美人的芳姿。”他说这话时，视线还一直黏在白华身上，话毕还咧着嘴向眨眨眼睛，好色姿态体现了十足。

　　一直站在白华身旁默默观望的容成斐，此时开口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互为同僚，我不会允许重光阁内出现不寻常的男女之情，驰骁你可明白？”

　　那红衣男子的脸垮了下来，随即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是重光阁内？”

　　他问完这话，只见苏舜冷冷地扫了一眼白华，“看来容少决意往重光阁加人了，我与驰骁自然无话可说，可是背着楚律这样做恐怕不太好。”

　　容成斐听见他的话扬起了眉，还未及开口，驰骁便抢先插嘴道：“苏舜哥你怕什么，楚律那小子虽然不好相处，但是只要有我在谁会怕他！”

　　苏舜冷笑一声，讥讽道：“上次你不顾禁令上了四楼，偷偷进了楚律的房间，若不是后来有容少拦着，你全身的骨头都要被他打断。”

　　驰骁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睬他。

　　白华看着两人一直斗嘴，直至此时才向容成斐问道：“楚律……那个戴着银色面罩的人？”

　　“没错，重光阁除我之外原有三人，苏舜排在首位，其次是楚律，而后就是驰骁。”容成斐看了看面前一个红脸一个黑脸的两个人，继续道：“三人之中，最好相处的就是方才主动跳出来的驰骁，与你最难相处的大约会是苏舜。至于楚律……不必担心。”

　　“不必担心？”

　　驰骁耸耸肩膀，不屑道：“住在四楼的那个鬼面，不论吃饭还是外出办事从不同我们一起，基本不会在你面前出现，所以你只管忽略他就好。”旋即他又嬉皮笑脸地凑到白华身边，说道：“苏舜哥和楚律都没什么意思，你只需要和我好就够了。对了，冒昧敢问美人芳名？”

　　白华无奈的皱起了眉头，正要开口却见容成斐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抵着驰骁的肩膀将他向后推远了几分，随后容成斐站到驰骁与她之间，悠然道：“重光阁曲寒，从今日起排行老四。驰骁，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她的武功不下于楚律。”

　　说罢他向白华瞥了一眼，缓缓道：“更重要的是，她是个冷美人。”

　　苏舜若有所思地看着容成斐，随后又看看不发一语面容僵硬的白华，脸上一直保持的阴沉之色缓和了几分，他上前拍拍驰骁的肩膀，“小驰，走吧，我陪你去后山。”

　　驰骁别扭地躲开苏舜的手，恋恋不舍地望了望白华，随后一面向外走去一面嘟囔道：“竟然是个冷美人，真是扫兴，整个重光阁除了我就没一个性格正常的。”

　　火红的身影走进夜色，紧随其后的墨蓝色身影也渐渐消失在重光阁外。白华看那两个人都走了，忍不住瞪了容成斐一眼，埋怨道：“你干什么把我说的那么差？”

　　容成斐笑了笑，“驰骁那小子生平最爱美人，要是让他知道你是个好相处的人，以后的日子就没个清净了。”

　　以后的日子。

　　白华听到他这么说，立时心里迷茫起来。她望着宽敞富丽的重光阁，心里暗道这就是日后她要存身的地方，青衡宗重光阁，这或许是江湖中最安全的所在。可是她的亲人却远在天的那头，她的师父也不知所踪。

　　唯有她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与并不熟识的人度日。

　　她有些失落，强装出一个笑脸，问道：“有些疲了，今晚我住在哪里？”

　　二楼尽头的房间，容成斐为白华推开了阖紧的门扉。在离开前的那一刻，他的手扶着门，半只脚落在门外，背对着她说道：“只要我在一日，定会护你周全。”

　　第二日，白华走下楼梯，便看见正在前堂内吃早饭的两个人。驰骁与苏舜见她下楼，相互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驰骁在身边拉出了一个凳子，向她招手道：“寒美人，一起用早饭吧！”

　　白华想了好久，才明白他在叫自己的新名字，不禁无奈的抿了抿嘴唇，向他点点头随后坐在了桌子旁。

　　她就这桌上七样小菜刚喝了几口白粥，便感觉到一道炙热的一直定在她身上，她抬起头，对上了驰骁的一双渴求的眼睛。

　　白华窘迫地放下勺子，对他说道:“怎么了？”

　　驰骁咧嘴一笑，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探究地问道：“曲美人，你昨晚是睡在了几楼？”

　　“二楼。”

　　她的话说完，只见驰骁与一旁默默观望的苏舜对视一笑，随后两人低下头继续喝粥。白华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继续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苏舜往嘴里塞了一口馒头，面无表情地说：“容少的房间也在二楼。”驰骁在一旁盯着白华，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和苏舜哥住在三楼，四楼是鬼面烂楚律。容少一直是一个人住，青衡宗里多少女人想挤进重光阁都没有成功，唯独你不但进来了，还和他住在一层。”

　　“啊……是吗？可能是没有其他空余房间的原因吧，住在哪里没有什么关系的。”

　　苏舜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白华，没有说话。她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便开口想转移话题，她对驰骁问道：“我在青衡山里遇到一命疆女，名叫燕九织，她说她已在山中困了四年，你可知道这件事？”

　　“你竟然会遇到她？”驰骁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睁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喊道，“四年，何止四年！她已经被宗主关了小十年了。”

　　白华一惊，旋即犹豫地问道:“不可能，她自己说的四年，怎么会有错？”、

　　驰骁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扔，平素神采飞扬的脸庞上此刻露出一丝冷笑，“你怎么就知道那个女人和你说的是真话？”

　　一只手落在在他的肩膀上，将驰骁按回了椅子上，“小驰，就凭燕九织的榆木脑袋，你觉得她能想得出假话吗？”

　　驰骁挠了挠头，望了一眼白华，若有所思地说道：“也是，她那么蠢的一个人，假话还没出口自己就紧张地跳起来了。”

　　“燕九织到底是谁？”

　　驰骁挥挥手，皱眉道：“苏舜哥，你告诉她吧，那种女人我懒得提了。”

　　在苏舜平淡无波的言语里，白华知晓了关于燕九织那一段沉淀在青衡宗历史里的门派秘辛。

　　青衡宗上一任宗主闻逆带着容成斐来到青衡宗时，容成斐仅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当他踏入青衡宗的大门，第一个对他强烈排斥的人，便是当时闻逆的妻子，燕九织。

　　燕九织其人为疆女，那一年她在进青衡山采药时被山障迷雾困住，幸而遇到了那时还未掌教的闻逆，他将其带回了青衡宗。

　　燕九织有着异域血统，容貌艳丽远胜寻常的中原女子。并且她性格豪放直爽，与当时少年意气风发的闻逆格外投缘。男情女意，双双成对，很快燕九织便嫁入青衡宗，成为了闻逆的妻子。

　　成婚后两人恩爱非常，然而数年过去，燕九织的个性依旧张扬如前，不似寻常女子一般对夫君体贴顺从，两人时常发生争执。久而久之，年少炙热的情感出现了裂痕。

　　闻逆为寻心静，外出青衡宗云游天下，一去便是二十余年，其间少有机会回到青衡宗，连燕九织怀孕诞下一子之事，都显得有些漠不关心。

　　燕九织多年怨气的积压，在容成斐进入青衡宗的那一年，达到了顶峰，于是发生了那一件震惊了整个青衡宗的事件。

　　闻逆的原配妻子燕九织，对闻逆的私生子下了剧毒。那一次的毒，几乎要了容成斐的命，也将闻逆对燕九织最后一丝夫妻之情毁灭殆尽。

　　闻逆一怒之下，下令将燕九织幽禁于青衡山中，不准许任何人前去探视，包括闻逆的次子，燕九织的亲生骨肉，如今的青衡宗主，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