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塔罗祭》风萦若

117、 §6．5 恋人 THE LOVER

　　清晨的大街上，一辆马车轱辘声敲击在费斯坦领地的官道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关卡驻守的十字军上前拦下马车：“关防文件检查！”

　　红减意撩开帘子，跳下马车：“哎？东方商馆的马车也要拦？我们出去谈生意的！”她递上关防文件，十字军将士仅仅扫了一眼，便冷冷问道：“马车压出的轨迹很重嘛，看来里面看来装了不少东西，可是在你的关防文件里，可没写你有带什么货物啊！”

　　红减意说道：“啊，那是因为……”十字军将士并不听她解释，径自撩开帘子。马车仅坐了一个美丽到令人惊叹的女人，黑发黑眸，一身白衣。她抬起手，轻轻将头发撩向耳后，向两个将士微微一笑：“哦？两位在检查些什么吗？”

　　被这样的一笑晃得失了神，十字军下意识地回答道：“没、没什么……我们在追捕两个逃犯……”他恭敬道：“冒犯两位女士了，请通行。”

　　马车里坐的正是安之素。红减意悄悄松了一口气，交了关防文件，跳上马车通过关卡。放下帘子后，安之素微微一叹：“竟已经到了我需要出卖美色的时候了么……”

　　在她的背后，马车的隔板被拉开，卡妙倚在马车后淡淡一笑，不予置否。米罗坐在卡妙旁边：“难道不是因为这个隔板做的比较隐蔽么？”

　　安之素道：“哦？若这里坐的是你，方才他们一定会把马车掀开了找。”

　　米罗微笑：“若这里坐的是我，我们定然一路畅通无阻，连关防文件都不需要！”

　　卡妙笑着轻咳两声：“米罗，如果男人喜欢你的美色，好像不是什么值得赞美的事情。”

　　米罗谦虚道：“哪里哪里，卡妙先生，男女通吃，老少皆宜这种事情，我虽然无可奈何，但它毕竟是事实。”

　　安之素：“……你可以再不要脸一点吗？”

　　马车外光景年轮一瞬而过，安之素看着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的米罗与卡妙，突然有些恍惚。

　　那天晚上，安之素带着重伤的卡妙与米罗飞跃了整个伊特维斯城，在黎明时抵达东方商馆在墨城的分馆。墨城经历那一场剧变后，已经将近成为一座空城。裴清琅一把火将所有余下的瘟疫之种尽数烧灭，连带他自己也再未从火中走出来。也正因如此，此时整个墨城几乎没剩一座好的屋子。十字军的分布再广，也不可能延伸到这里。在安之素出发前，东方商馆就已派出最好的医生，由几个士兵沿着曾经墨城至莱特城的地道，避开十字军驻守的关卡，偷偷潜入墨城。安之素在那头炸开了当初穆封死的通道，把医生接出来的时候，天刚刚亮起。医生刚出来还没站稳就被米罗拉去医治卡妙了，而安之素站在废墟前，静静地看眼前铅蓝色的天空与朱红色的朝霞相映。日光渐盛，很快，便不能再直视。她轻轻眯眼，单手遮挡炫目的光辉。新生的太阳壮阔绚丽，又是一次壮丽的重生。

　　她清晰地听到那个医生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伤口全部自己愈合了，就算是血族，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愈合方式，就像是透支生命一样……”

　　那个时候，卡妙已经醒了。他看到了自己雪白的长发，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对医生有礼地一点头：“劳烦了。”

　　平静、祥和，那时候的卡妙温和地看不出心情的变化。她只看到了米罗在众人所看不见的角落一拳打碎了墙壁，之后若无其事地走出来，和她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卡妙的身体承受不了血族王者霸道的血液，像是一辆慢车突然被强行带上时间的疾速车轮，他正在以百倍的速度老去。

　　——用圣洁血液来抑制血族特征的人，有一个禁忌。

　　——他们决不能再接受血族王者的血液，否则，身体内的血族本能会加倍地苏醒并反噬，终将疾速老化他们的身体。

　　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再不平等。他正以他们所追不上的速度，慢慢远离着他们的生命。

　　此时，前方的声音让安之素回神。红减意撩开帘子，探进头来：“好了，到了！我们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关防文件只签到这里，之后的申请佩里一直没有批下。”

　　米罗、卡妙和安之素下了马车，看着红减意一脸抱歉地样子，米罗道：“别担心，这里……”他环视四周：“不论如何，我总还住了十几年。”

　　红减意一愣：“啊？十几年？你从小住这里？”

　　米罗勾起唇角，挑眉一笑：“是啊，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里的美食美酒和美人。顺带一提，很多人叫我米罗费斯坦。”

　　******

　　米约尔守地，是费斯坦一族的领地，地处伊特维斯北部，与丹玛王国仅隔一山脉。两国虽纷争不断，但此地因有山脉，不是主要战场，但却有许多商家翻山而来进行贸易，故此地还算繁荣。费斯坦一族曾贵为公爵，故其领地本扩张至周围几郡，但几年前因出了一件大事，导致费斯坦一族与邻族交互征战，最后，费斯坦公爵爵位被削，而领地也被人吞并大半，其中包括一座铁矿——这原本是费斯坦一族最大的经济来源。

　　在一家酒馆里，卡妙一身罩头长袍遮盖住雪白长发及面容，安之素蒙了块面纱，只有米罗仍然懒懒的什么伪装也不做，他来回翻转着酒杯，灵巧的动作与英俊的容貌让周围几桌的少女都看直了眼。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知道，塔罗师带着记忆出世，我这一世恰好生在费斯坦家。费斯坦公爵风流成性，他的儿子可以组建成一支整编大队，所以我的出现并不多引人瞩目。要说有，也就是说这一世成为我母亲的女人，在我出世时就死了吧。”米罗漫不经心地说着：“小时候，我因力量还未形成，故有意隐瞒自己塔罗师的身份。但我发现，无论我隐瞒与否，还都是会遭到迫害。仅仅在我三岁前，我就已喝到十几种毒药，遭遇二十几次‘意外落水’，被不明人士‘诱拐’……形式丰富多样地可以编一本谋杀百科。到最后，我就想好好地和他们玩一下。”

　　看到米罗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容，在酒馆的众人皆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安之素扶额无奈道：“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竟然还能苟延残喘到这个程度……”

　　米罗无辜道：“别误会，那时候我才几岁，能做什么，不过是把铁矿隐收入的账本不小心丢给了商行；练剑时不小心刺中了最阴险的二哥，让他当不成男人；不小心把公爵夫人第三个情人的壮阳药换成安眠药等等，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安之素：“……真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啊！”

　　卡妙：“……”

　　米罗讲着讲着，突然低声叹息：“直到遇到了莫莉。”

　　在人前，米罗是完美到可以用来编写贵族模范教科书的人物，他英俊、聪明、勇敢，深的费斯坦公爵喜爱。但在人后的一面，无人能看到，除了莫莉尤迪安。莫莉尤迪安是邻郡尤迪安伯爵的长女，她自幼双目失明。但上天将她所不能看到的美丽补偿给了她。她如同最为纯净的栀子花一般，温柔善良，是在贵族中难得一见的纯净明珠。

　　米罗的食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我认识她实属偶然，尤迪安伯爵来费斯坦领地作客时，正好带上她。当时我自我介绍后，她就向我笑起来。之后，在无人时，她追上来问我，是不是那个把费斯坦领地的秘闻泄露给尤迪安伯爵的那个侍卫。

　　米罗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和莫莉的对话。

　　那个白裙子的贵族女孩子纯净温和，她的声音轻的如同一抹即将散去的轻烟：“米罗先生，我记得你的声音。”

　　他转过头来，嘴角勾着一抹疏离：“哦？莫莉小姐，话可不能乱说。我身为费斯坦公爵的下一任人选，为什么要给你们送情报？”他微微一笑：“你认为我是傻子么？”

　　她的声音有些怯意：“可是……”

　　米罗似笑非笑道：“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莫莉小姐不妨自己逛逛，也好过胡思乱想。”

　　莫莉轻声道：“你是塔罗师呀。”

　　下一秒，一张薄薄的卡片就已经抵上莫莉的喉咙。米罗低声道：“哦？美丽的莫莉小姐，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面对着他的威胁，这个女孩子却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只是一味地对他温和地傻笑着。米罗有些头疼，他觉得杀傻子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并且他那令人恐惧的笑容就算笑到耳根这个瞎子也看不到。他收起塔罗牌：“走吧，自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没想到这个死里逃生的女孩子竟然还敢开口说话：“米，米罗先生。”

　　米罗不耐烦地回头：“什么？”

　　莫莉有些羞涩地微微咧开唇：“明天、明天是我生日。可否邀请米罗先生前来参加？”

　　米罗当时都气得笑了出来。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孩子，在知道他是塔罗师后竟然不闪不避。她绝对是一个傻子。

　　“我想，她是喜欢你。”安之素评论道：“不过我很不能理解，你除了脸还有什么优点，那个女孩子连你的脸都看不见，她究竟喜欢你什么？”

　　卡妙：“……”

　　安之素：“卡妙，你怎么都不说话？”

　　米罗似笑非笑道：“卡妙先生，你吃醋了？”

　　卡妙冷冷道：“胡说八道。后来呢？”

　　米罗道：“喜欢她的人很多，包括我的大哥伊达。你知道，上次他捅我那一刀除了嫉妒我抢了他的父亲、地位、钱财、尊严等等等等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我抢了他心爱的女人。”

　　卡妙：“……”

　　安之素：“哦？他居然才捅你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