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同]不可思议的变态》花一又

9、【九】加餐

　　糜稽，酷酷戮山平平无奇的技术天才。
　　在他出现以前，揍敌客一直用着最原始的和外界联络的方法，直到身为二儿子的他展现出了过人的技术和天赋后——
　　揍敌客所有的网络以及设备就通通交给他来改造了。
　　他很高兴能够完成来自伊尔迷的订单，毕竟就算他技术很好，但是大哥几乎都不用他，但是隐约猜到这个东西要给谁用，做起来就没有那么爽了。
　　毕竟，他的大哥，以前都不接电话。

　　变了。
　　自从多了一重身份，多了一个多余的人之后，一切都变了。
　　但是糜稽还是很负责的完成了伊尔迷的要求，在三个月内研发出了一份非常完美的，单方面通讯的超薄设备。
　　酷酷戮山的二号楼是属于糜稽的主机房。
　　临近傍晚的机房内没有什么消息，十分安静，只有串联在一起的电脑屏幕闪烁着幽幽地光。糜稽因为常年熬夜在这个光线开始暗淡的时刻打起了呼噜，于是在角落里传来的细微地电流声也没能吵醒他。
　　房间内的光诡异地闪了闪。
　　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顺着窗户爬了出来，然后飞快往酷酷戮山后大片无人的植被区钻了过去。
　　“啊哈哈哈哈。”
　　往后山跑的银因为一边跑一边压抑着笑，脸色涨得有些变态。
　　在这段时间里，银和糜稽的斗争已经从幕后走向台前，从冰山期进入白热化。总之上到不出门的马哈爷爷下到刚刚选拔进来的实习管家——全都见证过银和糜稽的战局。
　　糜稽靠日渐成熟的能力，银靠着天生找麻烦的力量和基裘的宠爱，现在战局大概是四五开，算上今天这次，银已经成功拉开差距。
　　想到糜稽醒来就能看到自己黑屏的私人电脑，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狞笑。
　　糜稽的技术确实厉害，所以想在他的电脑里动手脚确实很难，奇犽就从来解不开密码。可是，作为一个从来很少动脑思考的富力士，银从来没有考虑通过正常解锁来破坏糜稽的电脑。
　　她直接把备用机的硬盘打爆了。
　　而备用机里，藏着糜稽最爱的不方便放在主机里的小、视频。

　　银往只有她和戣知道的小树林跑了过去。
　　那里靠着酷酷戮山头的一个悬崖峭壁，后面是无法通过的无人区，所以既没有人站岗，也很少有人回去巡逻，尽头还有一大片可以藏人的棕色树林。
　　躲在那边，应该就能躲开糜稽在家里安装得无处不在的摄像头。
　　糜稽醒来后看了一眼就能想到是谁干的，而且只要他一打开监控就能立刻确定。
　　破坏电脑很爽，不过糜稽也自然会很气，银也不是很想正面和发怒的糜稽交锋，死胖子真的凶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凶的。
　　——

　　这里是酷酷戮山最偏远的角落，加上一直绕着路跑，所以银从下午跑到了黄昏。
　　跑得久了，她也有些疲惫了，所以一跑到悬崖尽头，她就仰头倒在了树林飘落了一地积得非常厚的落叶里。
　　顺着阳光从叶子和叶子间散落的缝隙，她对上了一双黑色的，意外出现在这里的眼睛——
　　黑色的眼睛，站在了棕色树梢的上头。
　　居高临下的，在渐渐变暗的天色里望着她——
　　“为什么没有带口罩？”
　　“……”
　　这是干完坏事猛地被抓到的银收到的第一句来自大哥的责备。

　　她下意识地掏了掏口袋。
　　然后想起来因为嫌麻烦，早就被她丢在了去主机房的路上。
　　揍敌客没有带口罩的传统，银从前都不知道口罩的存在，后来因为有一个从很远的地方被选拔来的实习管家经常带口罩，银才好奇地问她。
　　“你生病了吗？”
　　她问那个实习女管家。
　　“没……没有，我只是没有化妆？”
　　“啊，没有化妆就要带着这个吗？”看着那个沉闷的布料，以及看不清眼睛的女仆，银好奇地问道，“不会难受吗？”
　　“不不会……状态不好的时候，还是带上口罩比较好。”实习管家羞涩地回答道。
　　那个时候银才知道了口罩文化。
　　不过在肆无忌惮的酷酷戮山，她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强迫套上口罩的一天。
　　因为那个肺部疾病，医生建议她出门都要戴上口罩，不过她渐渐康复了，就算有点不舒服也会大条地忽略掉，家里没有见过口罩的揍敌客们一般都不会问这个问题。
　　但大哥不会。
　　猛地被抓住了没有戴口罩的银，半晌也没有找到借口，最后干巴巴地道：“啊，忘了。”
　　伊尔迷从树上跳了下来，将一个黑色的医用口罩罩在了她的脸上，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连同整个眼睛。
　　“……”
　　银把口罩往下拉了拉。
　　“大哥，好巧。”从落叶积着的厚度就能知道，连打扫卫生的女仆都不常来这里，银此前并没有在这里遇到过伊尔迷，猜测他是不是也是刚刚发现这里所以来散步。
　　比较这里风景很好，而且很安静，像是伊尔迷会来的地方。
　　“不巧。”伊尔迷令人意外地道，“我是来找你的。”

　　姓名为富力士的幼年生物，明明存在感强得无处不在，但有的时候真正着起来却很难。
　　“找我？”银的语气竟然有些惊喜。
　　惊的是被大哥找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喜的是她还没有被伊尔迷大哥找过谈话过。
　　据说没有被大哥约谈过的揍敌客人生是不完整的。
　　如果你被大哥约谈过，会发现你自己的人生都被改变了。
　　听过这种传闻的银非常好奇，就把这件事列入人生必须完成的清单中了。
　　“大哥，请问我犯了什么错误吗？”
　　今天她确实难得的破坏了公物，虽然是糜稽存私货的备用电脑，但毕竟是主机房里的东西，银觉得伊尔迷应该就是因为这件事找上她的——
　　然后她听到伊尔迷问道。
　　“你的训练怎么样？”
　　“……”这，真是个致命的问题。
　　银确实在康复训练的有个时间段勤劳了一会儿，但自从糜稽说了段和戣有关的话，银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策划今天的复仇上。
　　掰开手指算了算，她都三天没训练了。
　　在对奇犽他们的要求是保持到精确到秒的训练量的大哥看来，她大概称得上是个废品了。
　　银不敢抬头看伊尔迷的脸。
　　也不敢面对这个颓废无用的自己。
　　她在心里难过的想，再这样下去，她有什么资格问戣的下落呢。
　　望着那张苦涩的脸，伊尔迷，外表平平无波，躯壳深处却冒出了无人听到的声音。
　　这是一种很鲜少的沉默。
　　银见到他长久的没有说话，于是主动复盘错误：“大哥对不起，我打坏了那台备用电脑，还剪了几根能给糜稽带点小麻烦的线，但是我没有破坏摄像头，也没有破坏到主机和安全库那边……”
　　甚至还用防水胶带顺手给暴露在外面的线做了个加固。
　　然后她又眼巴巴地看向了伊尔迷。
　　这种看过来的目光，难道还想要一个表扬吗？
　　伊尔迷和那个目光对视了一会儿，然后道，“想不想加餐？”

　　这是揍敌客家的一个带着隐含含义的疑问句，对戣他们来说，这代表着询问想不想要一个抗毒，刑讯或者特殊训练的加试。但是对银来说，这就是很单纯的问要不要加一餐。
　　于是她很天真地点了点头道，“好啊。”
　　所以一直等到被伊尔迷拎上了飞艇拎到了陌生的城市，银才第一次知道揍敌客家里还有这种“加餐”方法。
　　“这不……就是，寒暑假补课吗？”日常逃学的银哭丧着脸贴着飞艇的窗户道。
　　很久很久后，被加了很多餐的银表示。
　　吃得太饱，非常刺激，消化不良，如果那天能够重新做选择就好了！

　　轻易答应了伊尔迷的银，正认命地窝在旅店狭小的房梁上抱着电脑给伊尔迷做路线规划。离开酷酷戮山，银得到了非常完整、充足的时间去和不是特别熟悉，也以为很难熟起来的监护人相处。
　　然后在长达几个月的相处中，银突然在某事某刻，发现了伊尔迷大哥和戣某部分奇妙的重合。
　　也许是因为都是揍敌客的关系。
　　也许是因为戣不在，她失去了朋友的缘故。
　　在这段时间，谁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伊尔迷竟然慢慢变成了戣对于银的替代品，而银也渐渐将自己的触角往伊尔迷的方向一点点探了过去。
　　不过由于面对的是点子更硬的伊尔迷，所以一开始并没有那么顺利。

　　但他们现在也的确是背靠着背的那种搭档关系。
　　面对的所有人，事情和任务，都只有她和伊迷两个人。这就意味着很多时候，伊尔迷的安全就掌握在了她的手上。
　　银是一个看上去很不可靠，但真正做起事情来意外认真和可靠的存在，此时她的两只眼睛牢牢盯着屏幕上的分叉和路线，生怕错过最佳的选择。
　　红色的小点飞快地移动着，银在不经感叹道，大哥的速度真的很惊人。
　　尽管眼睛已经看得通红，尽管红点早就甩开一堆代表危险的黑点了，银布满血丝的眼睛仍然牢牢地锁在屏幕上，一直到右下角突然弹出了一封非常简陋的邮件。
　　【电影票已经买好。】letter from 监护人
　　于是她合上了盖子，也合上了回复。
　　【收到】letter from被监护人

　　这是银和伊尔迷在外面通讯设置的代号。
　　银没有用字母或者像“电脑专家”、“头号猎手”这样的代称，而是选择了揍敌客家里他们签署的那份关系。因为这样看上去比较普通，出门在外看上去就像家长给家里的小朋友发了封普通的邮件，不容易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就算分开的时候遇到危险，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彼此的联系，可以极大的降低风险。
　　即使手机丢了，遇到现在刚刚出现的一些新型手机诈骗犯，光靠着监护人的称呼也没办法弄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句话就会暴露。
　　总之银觉得这个暗号考虑得非常周到。
　　她把电脑塞进了箱子里，又悄悄将箱子塞进了一辆车的后备箱，然后戴着墨镜开车沿预定的路线慢悠悠地驶向了另外的城市。
　　虽然任务很繁忙，但接受过金那种不科学的蛮力训练后，银对于揍敌客的训练适应得还挺良好。
　　虽然经常也会有追杀和被追杀的那种危险，偶尔也会遇到那种让银感慨，惊，大哥也不是个善茬感慨的事件。但大多数时候再每个任务里她都能合理的被分配工作，然后顺着轨迹不段学习到新的能力。
　　离开酷酷戮山的时候她还只能用电脑打电动，现在她上能搜集路线，下能维修硬件，甚至还能对糜稽的计算机攻击做出一点点反击了。

　　被伊尔迷带出来特训的第三天，糜稽就黑进了银的电脑，发来了一封饱含血腥气息的木马邮件。
　　“原来是你，死、耗、子！”
　　光看着这个名称乱码的邮件，银是猜不出对面是谁的，但是看到后面的称呼，银立刻就知道这封邮件来自哪里了。
　　“早，死胖子，什么是我？”
　　“那个芯片果然是给你做的！”
　　银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儿童手机，里面插着伊尔迷离开前给她的一个芯片，告诉她这是随时随地可以和他联络的信号器。手机外壳只是个伪装，其实那个信号器随时随地都能够使用，只要正着拨三下反着再两下就行，单方面会接通到伊尔迷的芯片上，如果接到别的设备上，则能变成一个小型的网络发送器。
　　原理不明，但很高级，原来出自糜稽之手。
　　银想到他辛辛苦苦做了半天的新产品，最后却落到了自己的手里，还被自己带出来补课，都有点心疼糜稽了。
　　不过，她还是很残忍地道：“WiFi很好，谢谢。”
　　“……富力士，你死了！”
　　银望天。有的耗子死了，但是她还活着。有的耗子活着，但是他太胖了。
　　胖到都没人带他出来特训。
　　好可怜哦。
　　银心中充斥着一种优越感，就是那种虽然假期补课很痛苦，但自己的补课会让糜稽心情不好，她就还蛮开心的优越感。

　　被剥夺了一切的糜稽比她想象的更加愤怒。
　　那天醒来后，发现硬盘没了，资源没了，连尊严都没了的糜稽，几乎失手就砸掉了整个安控机房。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伊尔迷带走了银的消息。
　　可能是气过头了，他喘息着喘息着，竟然压抑住了愤怒和冲动，赶过来阻止他的席巴都没有派上用场，他来的时候就看到糜稽蹲在地上很冷静地接回了几根主线，更新了下系统，甚至还很有条理的打扫了会儿垃圾堆积如山的主控室。
　　只不过，语气阴冷，夹杂着一点牙齿打牙齿地冷颤。
　　“她没有什么特殊的。”
　　“或者，等她不再特殊的那一天吧。”他想动手，但又顾忌着一双站在她前面的黑色眼睛，糜稽肥硕的脸庞不受控地抽搐了一下。
　　“我会sa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