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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七】死而复活 ...

  •   戣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在拱她的脸。
      非常熟悉,熟悉到不用睁开眼睛都知道是谁,所以戣在睁开眼的一刹那前就把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推开了。
      “银二毛。”戣吐槽道。
      被推开的人发出了“嘿嘿”的笑声。
      刚刚的场景十分可怖,烈焰烹油,竟并不炽热。
      没有想象中烧断头发的火焰,也没有被狂化的食人花吞进肚子里,掉入熊熊火焰之前她们虽然都下意识的捂住了脸,可在耀眼的橘黄色强光中眩晕了会儿,她们两个便手挽手像滚进了一团温热的水中,再睁开眼便已经落到了这片临水、平静至极的丛林中。
      好像刚刚火烧食人花的场面都只是幻觉而已。
      没有遭受到什么致命的攻击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很可惜,戣是被结结实实压在下面的那个,所以她面无表情地摸了摸自己的尾椎处,发现某些不可明说的地方,骨折了。
      那个地方其实骨骼坚硬,在生理学角度来说不太容易出现问题,更何况是念能力者,所以揍敌客都没有特别针对那里的训练。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银在一起天然就会被她带偏方向,着地方式太过奇怪的原因,她没有什么特别的防备,那里就真的骨折了,而且痛得非常羞耻。
      戣咬了咬牙,摸着屁股,并没有打算说,毕竟银富力士对于摸别人屁股这件事情格外热情。
      于是她将这一切些暂时按下不表。
      “下来。”戣面无表情地道。
      睁着一双无辜狗狗眼的主人抬起了脑袋,半晌才从压得半死的同伴身上爬下来,甩了甩脑袋,有些沮丧:“我想垫在你下面的,但……但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
      按照一贯的绅士风度,银肯定不会让女士给她垫背的,但无奈野兽般的本能让她在半空中下意识地掉了个方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屁股将看上去非常娇弱地戣坐在了地上。
      好在戣已经是个念能力者,两个念能力做出的娃娃在下面轮流接住了几次,被挤出了一地棉絮后勉强挽救了这次空难,除了还是不知怎么还是伤到的屁股,两个人可以说是毫发无损。
      这其实有点奇怪。
      无论是液体瓦斯燃烧出的爆炸液体,还是垂死挣扎的食人花都很危险,不比那两个遇到的怪人安全,但是她们两个凭借本能跳下来后,却除了屁股一点地方都没有受伤。
      戣拧了拧眉头看着银,却发现她的表情显示出对于两人的安全着陆并不觉得意外,就好像对于她来说没有念能力的保护从高空坠落本来就是一件安全的事情。这不仅让戣回想起了她三岁的壮举。
      从飞艇上跳天空竞技场的事情,可能除了那个倒霉的不知道去了哪里的人贩子,没能亲眼看见的人都不太相信,或者说不太敢相信这个三岁孩子回家后的形容。
      不过戣心里是相信那件事情肯定是真的,因为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那副破破烂烂一脸刚跳了飞艇的惨样。

      慢吞吞地从戣身上爬起来之后看过来,银环顾了下四周,发现两人不知道掉在了哪里,于是转过头问她:“你怎么也和我一起跳下来了,不害怕么?”
      银的问题很奇怪,有点像是挑衅,但戣知道她没有这个意思。她不害怕是真的不害怕,担心戣害怕也是真心担心戣害怕,在她心目中无论身旁的女孩子比她厉害多少,在她心里也永远是害怕一切类似从高处坠落等不文雅动作的小姑娘。
      “没事。”戣淡淡地道,试着站起来,不可明说的地方却传来嘎吱一声裂掉的声音,她僵硬了一下,假装无事换了一个姿势,伸出了两根手指头理性分析道:“一,我相信你。”
      “二,我觉得这里能够燃烧起来的火焰,有点古怪。”
      幻境里的一切都是假的,花是假的,食物也是假的,和外界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呈现出了鲜明的割裂的空间,虽然在同一个场景,但好像完全不同世界的东西。她不知道银是怎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的,但是本能地觉得那个念能力者的火焰,与这片空间,并不应该可以交融。
      所以那片食人花按照理论来说,是燃烧不起来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都燃烧起来,还狂暴地发动了最后的攻击,这个时候应该像那两个追杀他们的男人一样保持安全距离才是最明智的,但看到银往中间一头扎了进去,戣想也没想就拉着她的手跟着跳了进来。
      果然在她抓紧了银手的那一刹那,发现看上去十分可怖的火焰里,在一瞬间的烈火烹油的幻觉后,里面竟然没有那么滚烫。
      银听到戣这么相信她,非常得意地拍了拍她道:“相信我,最安全。”

      “等等,但是这个火焰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个幻境的原理到底是什么,戣拧了拧眉,还是没有想明白。
      “我也不知道。”银听到这个问题茫然了一下道,“我就是本能的觉得,火能烧起来,跳进来也没有事。
      戣为这个标准的富力士本能学说的解释翻了个白眼。
      和十分严谨的揍敌客不同,如果说揍敌客的教育是靠无止境的训练,富力士家的小孩靠的就是十分不靠谱的天赋——也就是被银称作为本能的东西。
      训练的时候是突然爆发流,遇到危险的时候是向天求救流,就连做题目的时候也是这种神神叨叨地本能流。他们以前一起做智力题,所有姓揍敌客的都会认真写满几页纸的运算,或快或慢,然后交出正确答案,只有银咬着笔头,然后一个字没写后,填上了选项。
      而且十有八九,那个选项都是正确的。
      她答得又快又准,可是问她为什么这么解题的时候,她又无辜地睁着眼睛,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为什么这道题选B?”
      “就感觉,要选B?”
      戣怀疑人生般地检查着运算的草稿纸:“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这道题我没有做出来。”
      “有种不选B就是个智障的感觉……”
      “那……是什么东西?”
      “怎么说。”银又咬了咬笔头,很费力地想了下形容,“每次都有一种正确选项会自己跳出来,在纸上给你跳脱衣舞的那种感觉……差不多?”
      “……”
      她有在一千个答案中挑出正确答案的能力,但不是随时都灵验的,所以和她呆在一起,特别是在生死关头的时候,总是非常的刺激。
      好几次戣都觉得这样性格的人都能安全活到现在,一定是故事里带着光环的主角了。可是怎么看故事也不会选这样的主角——
      太傻了。
      不过说实话,她总在富力士牌的傻瓜幸运里,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可是现在的她,说不上来是什么。

      所以,戣也放弃在这种时候探究火焰的原理了,毕竟关于银,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而且基本无解。
      “抱歉,又让你费心了。”银很诚恳地垂着脑袋道歉。
      戣大方地挥了挥手:“算了,习惯了。”
      “……”
      银还是有些许细微的羞耻心的,她突然体贴的注意到了戣一直没有站起来,手还撑在一个奇怪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变聪明了:“你屁屁怎么了!”
      伪装了很久的戣僵硬了一下,道:“骨裂了……”
      银闻言立刻忧虑地叫道:“你怎么能把屁屁弄骨裂了,屁屁可是大事啊!”
      听到别人屁屁受伤了,银果然格外激动,伸手就要上来检查,戣拍开了她试图伸过来触碰伤处的咸猪手,气急败坏地把头扭到了一边,不想看她。
      银站了起来,嗫嚅道:“我给你去找药!”
      刚刚摔下来的时候,一路上从别人身上捡到的一些伤药之类的东西好像掉到了另一边,戣屁屁受伤站不起来了,她得跑过去拿一下。
      戣也没有和她客气,或是叮嘱她注意安全,她觉得在这片热带丛林中,夹带着富力士血脉的银比她安全多了,她特别放心。
      所以她只说:“记得都拿回来,吃的也要,还有三天。”
      然后她就看着银点了点头屁颠屁颠地往摔下来的那个方向跑了过去,然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属于银的尖叫,丛林中惊起了一片飞鸟,她只仓皇地抓了一瓶伤药,其余什么都没拿,便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满脸惊恐地道:“鬼啊!!!!!”
      “……”以为遇到什么危险刚刚直起身子就听到这么一句的戣揍敌客,“什么玩意?”
      “鬼啊!树林里有鬼。”银是真的特别害怕,抓住了戣地肩膀晃了晃,然后还没来得及解释,便翻出了眼白,药也掉在了地上,眼看就要晕倒。
      戣:“……”
      怎么了,姓富力士的还能被鬼吓晕不成?
      “你什么时候怕鬼了,不是号称顶天立地从不做亏心事的么……”戣掐住了她的人中,好不容易才把她的眼珠子掐回了正确的位置。
      “我做亏心事了……”银喘了口气,虚弱地道,“我做了一个特别大的亏心事。”
      “……”
      没有解释清楚,她就彻底地晕过去了,戣晃了晃她,银软绵绵的身体瘫痪着,晕得十分彻底。
      没想到银也有被鬼吓晕了一天,戣抱着她的“尸体”露出了又气又笑,所以矛盾得有些狰狞的表情,但还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能被心大如盆的银定义为亏心事的话一般都比较严重,至少不小于人命或是情债,看来这个小朋友自己出去晃了一圈,长本事了。
      但她竟然没出息地晕了过去,戣也没办法问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抱着她的时候,一道隐约的白色影子在那个方向划过,很快,如果不是因为她有一双揍敌客训练出来的眼睛,基本上捕捉不住。
      “恩……帮你去看看是什么鬼。”戣站起了身来,一只手把银放在了溪边的石头上,一只手把自己裂掉的骨头掰回了原处,踢开了掉在地上的伤药,她往刚刚银逃回来的方向过去了。

      戣追过去不久后,一个修长的身影随之便出现在了溪水边,石头落入其中泛起了波纹,扭曲了一张满是银色铁钉的脸。过了片刻溪水才安静了下来,倒映出了双盯着岸边身影的黑色眼睛。
      戣这一去就去了很久,久到时间又转过了接近一天,这个身影也就在此处一动不动地看着昏睡的女孩接近一天,等到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银呻吟了一声,头痛欲裂,缓缓转过头,便发现刚刚还在的戣不见了,身旁一直有人站着的安心的感觉,却是另外一幅画面——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高大得让人瞬间清醒的身影,她看不见面孔,顺着那修长的身影向上望去,黄昏的天空下,歪着头看向她的那个眼睛,有着一排垂挂着钉子的眼皮,既熟悉又陌生。
      她惊恐的尖叫了一声,随手在地上抓了把烂泥,就往那个人身上砸过去:“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塔喇苦歪了歪脑袋躲开,还是被呼啸而来地泥巴溅了一点在侧脸上,他垂下头看着歇斯底里得莫名其妙的小姑娘,有些苦恼。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银举着手在额头上,不停地倒退,眼看就要摔进了满是食人鱼的河里,塔喇苦一把托住了她,才免于了幼崽见到他后背吓得跳河自尽的结局。
      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应对一个突然疯癫的幼崽,揍敌客也没有过这样的品种,所以他只好违背了自己一但扮成塔喇苦就不说人话的原则,拿掉了喉头的一根钉子,沙哑着嗓子道:“冷静点。”
      效果并没有多好,溪水边缘就快掉进去的少女还是缩在那里瑟瑟发抖,听到他的声音更加惊恐了,扭着身体就要往河里跳。
      “会说话?????”她自言自语道。
      “恩。”塔喇苦单手捏住了不停往河水里挣扎的小女孩,解释道,“之前只是不想说。”
      拼命在空气中划拉的银这才止住了动作,勉强地看向了他。
      “塔喇苦?”
      她原来还是记得自己是谁的,但塔喇苦并没有猜到再看见自己她会是这个反应,毕竟他就算不是记忆里的揍敌客的家长,也算是救了她一命的人,但是她现在看过来的眼神,像是看见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一样。
      写满了不情不愿地“别过来”。
      塔喇苦依然面无表情,却难掩心中的困惑,于是他无意识地问出了口:“为什么?”
      瑟瑟发抖的女孩抱着头解释了自己如此瑟瑟发抖的原因:“你在我面前碎了啊!!!”
      “……”
      “碎成了一块一块一块的!”
      “……”
      所以,她刚刚兴致冲冲地跑进林子里一路捡东西,抬起头却看到塔喇苦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呆若木鸡,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夭寿,碎尸自己把自己拼起来了。
      第二个反应是拔腿就跑去找戣,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第三个反应是赶紧和戣分享一下她见鬼了!!
      直到晕了之后她才勉强想起来——塔喇苦回来了。
      无论是尸体自己把自己拼起来的,是人还是鬼,这个她曾经以为永远弥补不了的亏心事,竟然回来了。
      她本来应该高兴的,却有着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本能反应。

      河边燃起了熊熊篝火。
      塔喇苦抓了河里几只食人鱼,烤好,嘎嘣嘎嘣地咬了起来。银在旁边想劝他不要吃这里的东西,又觉得区区石质话好像伤害不了塔喇苦的肠胃,便没有开口,只是继续呆呆盯着他看。
      之前就算是咯咯哒哒两个人都沟通得很顺畅,现在塔喇苦开口说话了,两人却相顾无言地坐在溪水边,塔喇苦又沉默地一如往昔,齿轮般的牙齿碾碎着不属于人类的食物,此情此景就有些恐怖了起来。
      “你能和我说说话么。”银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有点害怕。”
      银以为塔喇苦不一定会理睬自己没事找事的话,没想到塔喇苦点了点头,又发出了一个有意义的音节来:“恩。”
      他虽然声音沙哑地古怪,动作僵硬又不认清,却十分有耐心地回头问道:“你想说什么?”
      “……”
      有很多很多想问的问题。
      例如你怎么到这里来的,例如你是谁,不过最让人在意的还是——
      “从你怎么把自己拼起来说起?”
      “……好。”
      如果能让她稍微冷静一点的话。
      他当场编一段鬼话也可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七】死而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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