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骑士》独木成林

5、安吉

　　时间转瞬即逝
　　接下来的近一个月，端端就是在这样的训诫与训练中度过的。
　　这天，她正在练习骑马。马场上很多人，不熟的更多。偶有贵族小姐，骑着低矮的小白马，一身明媚的夏装经过，惹出人们一路的视线追随。
　　“坐要有个坐相，挺胸收腹，不要佝偻着背，很丑。”格林暂充了端端的骑术指导，指手划脚。
　　端端别别扭扭地坐着。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她的大腿内侧快被马鞍给磨掉一层皮了。

　　这时，一匹马走近，上面坐着一个熟人，安吉儿。
　　“格林，对我们这位小弟弟温柔些。”安吉儿微笑。
　　格林摊手，“你今天怎么有闲功夫来马场？”
　　安吉儿努努嘴，“还不是陪我这位小妹妹过来耍耍。”
　　“你是要入赘皇室的人了，在外还是多注意些吧。

　　安吉儿笑而不语。
　　安吉儿正要远去，突然端端叫住他，“你认识安络吗”
　　迟疑片刻，安吉儿警惕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安络的朋友。”
　　“哦。”安吉儿看着她，“那我们来找一个地方来聊聊吧。”
　　找了一处凉亭，二人下马。远离人群，只有安吉儿和端端。
　　安吉儿垂眼饮了一杯冰饮，“安络是怎么跟你提起我的？”
　　端端看着这个面带笑容的男人。她有点看不透他。
　　“他说，他和你一直相依为命。当7年前，他还以为你被人绑架了”

　　“他真是很单纯。”安吉儿笑。
　　“是啊，所以他四处找你，找了你7年。他在孤独中长大，却怎么知道你早已背叛他。为了享受荣华富贵，连他都不相认。”端端越说越有些愤愤不平。
　　安吉儿拿起杯子饮了一口，“哦，他是这样跟你说的。”
　　他仍是在笑。端端不懂，为何他还能笑得出来。
　　安吉儿停顿一秒，道，“我再给你讲另外一个故事。”

　　第六章我们的母亲，死在某一个不知名的乱葬岗。她等了一辈子，都没有等到她的爱人来接她。

　　（端端：她的爱人是？安吉儿：梅耶伯爵，我们的父亲。端端：四大伯爵之一？安吉儿：恩）

　　我们的童年过得很辛苦。母亲死后，我们靠偷窃为生。（端端：……）

　　梅耶没有承认我的母亲，我觉得我应该去夺走他最珍惜的。比如皇室的恩宠。所以，为了复仇，我一个人千里迢迢赶来帝都，想尽办法见到了梅耶
　　他认了我，谁让他没有儿子。没有儿子就无人继承他的恩宠。为此，连他一直在意的我母亲的卑贱出身，他都可以接受。
　　你看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财富、名誉和爱情，真的那么宝贵么在我眼里他们不值一文。他们换不回我母亲的重生。
　　我母亲是个可怜的女人，少女怀春的年级被梅耶侵犯，她还居然爱上那个渣滓。她是绝望而死的。
　　我从没告诉过安络，母亲是自杀的事。
　　这个社会，没有人接受自杀，他们把自杀视为亵渎神灵。你不知道我母亲去世后，我们受到的多少白眼。所以，这么多的痛，我要梅耶一笔一笔地还回来。
　　财富、权势算什么，只是过眼云烟，我要的是复仇。要梅耶一辈子都处在地狱中。你说，这种肮脏的事情，我能让我那么单纯善良的弟弟知道吗血腥就交给我吧，他只要负责幸福就行……
　　这些年，我一直在安排人秘密地照顾他，保护他。他来见我，也是我预料之中。我今天对你说这番话，没有别的目的，单纯出于对你的信赖。如果你珍视我的弟弟，我真心希望你能陪在他的身边。他很喜欢你。

　　（端端迟疑，她不知道是否该相信他的话。坐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一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种情况，可以说是沉着自持。换个角度，却又可以看作哀莫大于心死。这个人的眼里没有明天。
　　端端终于看懂了这个男人，却又感到难过。人生路途这么多，为什么他偏偏选择复仇作为他人生的主业。以至于让自己成为行尸走肉？！
　　端端情难自已，探手安抚地抚摸对方的红头发。
　　安吉儿笑，“你不必这样，这样会让我感觉自己其实很脆弱。”
　　安吉儿喝完最后一点冰水，起身，“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的建议。”说完，对她行吻面礼。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象公主？”吻面时，他道。
　　那肯定，我的身子就是公主制造的好不。端端想。
　　“后会有期。”安吉儿送给她一粒珍珠，“一点小心意，帮我带给他吧。”

　　安吉儿离开。
　　端端下意识摸珍珠，珍珠却化做金光一闪，汇做公主的灵魂碎片。

　　第七章战事渐进，趁着出战前的兴奋与不安，军队上下自发组织大联欢，宣泄情绪。比起雇佣兵的荒唐，和普通士兵的严守禁令，近卫军就显得很自由和灵活

　　当然，我指的是寻欢作乐这件事。近卫军们，有的包下一间酒楼，拉着波西尼亚人，击鼓敲锣，踩着急促的节拍跳舞歌唱。有的，则回家对父母做最后的临行前的告别。端端无处可去，便缠着格林，好不容易去参加了举办在他家的沙龙。

　　格林的父亲，是一位勋爵。在满城大大小小的贵族中，他实在是不起眼。但每每人们提起唐宁路的格林家，总会会心一笑。那儿总有无比热情的一家人对你的盛情款待，也有几乎365天的不同主题的沙龙与宴会让你玩得酣畅淋漓
　　。至于格林上尉，那家人中最不通情达理的一个，则无人会做点评。“他除外。”哦，他除外，格林家就算是各个有趣的人了。

　　随格林来到他家，首先望见公馆外大大小小的客人们的马车。不少仆人，边抽着大烟斗，边靠着马车闲聊。
　　爬上十来层的入门楼梯，沿着红毯，端端走进门内。里面灯火通明。各色身着盛装的贵族男女，穿行在华丽的走廊间。他们偶尔向这二位身着军装的少年投来探寻的目光，时而又毫无兴趣地走开。
　　格林没有理睬任何人，自顾自地走向里间。还未推开小门，便听见里面悦耳的钢琴声，和少女明媚的笑声。
　　“里面都是你家里人，我要不要走开一会？”端端试探问。
　　格林看她一眼，点点头，“一小时后门口集合，我们一起回军营。”
　　“？你不留家里过夜？”端端微微吃惊。
　　“不用。”格林皱眉。
　　端端这才明白，原来格林一直讨厌着这种聚会。

　　端端叫停一位路过的侍者，从其盘中捞起一杯红酒。
　　架着红酒，端端缓步而行，同时又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原来所谓上流社会的社交圈，就是这种架式啊。
　　不经意间，有女子主动向她邀舞。端端微笑谢绝，一个人慢慢晃到阳台。
　　“我们私奔吧。”非常隐秘的一角，突然传来窃窃私语。
　　听见这句话，端端装作清嗓子，咳嗽几声。果然，很快从昏暗的角落里钻出二人。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和一三十出头的美貌少妇。原来是偷情。少妇白了她一眼，扭头走开。

　　过了片刻，小房间里突然传来争吵
　　一女人摔门而出，“安德烈，我讨厌你！我要离开你！”
　　随后，一男人追出，“你怎么离开我？你吃我的用我的花我的，你离开我就是一个废物你怎么生活。”
　　沙龙为这突然的争吵而中断。
　　这一瞬间，很多人都认出这一对是格林家的大儿子和他的妻子。人们的表情各异，有的明显正等在那看热闹。
　　“我能养活自己！”女子大叫，她迅速地望向四周。
　　端端这才发现，这个女人竟是刚才偷情被她撞见的那位。
　　只见女人在人群中搜索，似在寻找她的情人，希望从她的情人身上找到支撑她的力量。然而，她没有找到。她的情人藏了起来，不敢和她一样全身心地豁出去来捍卫他们的爱情。她瞬间变得哀伤。
　　“你没有别人可以依靠，尼娜。回来吧，回来我身边吧。就算不是为了我，也为了我们的孩子。”男人深情地看着她。
　　她抓头，“不，你只是把我当作了玩偶！我不爱你，我要离开你。”
　　尼娜的眼神变得有些茫然，并带着几分歇斯底里。
　　她哀痛地环顾四周，“我的情人，你不敢站出来，我不怨你，但我希望你知道，我永远爱你。”
　　说时迟那时快，尼娜疯一般冲向一旁的落地窗。
　　“不！拦住她！”
　　有人在大叫，人群乱作一团。
　　“为什么这么胡来呢”人声渐熄，只见端端竟死死地抱紧尼娜的双脚。
　　只差一点点，好险。
　　众人齐力将冲破玻璃倒悬在半空中的尼娜救下她已失魂落魄，目光无神。

　　格林这时走上前。他刚才一直站在人群外，没有任何表情。
　　“兄弟，谢谢你救下我嫂子。”格林首先向端端表示感谢。至此，人们才注意到她。
　　转而，格林给了尼娜一巴掌。所有人震惊了。
　　“清醒了没有。睁大你的双眼看看，到底谁是你的家人！”适时，从人群外传来两声稚嫩的呼唤，“妈妈。”
　　听到这声音，尼娜终于崩溃了，双手捂住脸，痛哭流涕，“我的孩子，我没脸见你们。”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她的丈夫搂住她，“我们一直都在等你回头。回来吧，亲爱的。”
　　忽然，端端看到一滴泪，从尼娜的指缝间滴落，却在半空中化作金光一闪。那是五味杂陈的泪水，个中滋味，只有尼娜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