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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传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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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月端着茶僵住了,半天边喝茶边含混道:“小弟未曾细看。”
小卿瞧着燕月道:“哦?我怎么好像记得你当时瞪大了眼睛,丝毫不顾礼数地盯着绮筎姑姑呢?”
燕月轻咳了一声,放下茶道:“师兄若是说有,就一定有了。”
小卿淡淡一笑,放了茶。
玉翎站起身来,去旁侧的书架上,拎了一根一尺多长的桃木剑来,双手奉与小卿。
燕月看看玉翎,再看看小卿。
小卿拿着桃木剑欣赏,上等桃木所制,雕刻精美,打磨得分外光滑。小卿轻轻翻转手腕,舞动了一下桃木剑:“坝上的桃木剑不禁光泽好,而且柔韧十足,不易折断。”
燕月心里大喊不妙,脊背也觉发凉。
小卿拿了剑尖指燕月:“所以这桃木剑的功用便十分广泛,不仅可以镇宅、辟邪,作为装饰,而且用来教训子弟,想来也是十分趁手。”
燕月用手轻轻推过剑尖,“小弟可是没有做什么要被打的事情,老大该不会滥用私刑吧?”
小卿收了剑,放在桌子上,道:“你现在是没做什么要挨打的事情,可是一会儿就不好说了。”
燕月小心翼翼地道:“老大为什么这么说?”
小卿道:“我刚才传音玉翎,命他拿了这桃木剑给我,你可听到?”
燕月其实也是想到,是老大传音玉翎,否则,玉翎绝不会没事送这种很有用途的东西到老大手上。
燕月不由心虚,低头道:“老大既是传音说话,小弟自然没有听到。”
“所以,要是有人传音于你,让你饭后去什么地方与什么人见面,我自然也就不知道了。”小卿漫不经心地说着,眼睛却盯着燕月。
燕月果然大惊,道:“师兄?这个,这个,这个自然是不会的。”
小卿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紧张。只是刚才师父吩咐说,没师父的话,今晚上,谁也不得擅动半步。”
小卿说到这里,又拿起桃木剑,“所以,我就有些奇怪。刚才绮筎姑姑来传过坝上的规矩,酉时后不奉令是不得随意走动的,师父按说,是不会再重申这种事情的,所以……”
小卿盯着燕月看:“所以师父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有此一说。”
“师父圣明。老大英明。”燕月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老实交代道:“师兄猜得不错,方才,那位绮筎姑姑出门时,的确传音与我,让我酉时三刻,在兑位的桃花庵见面。”
云恒见过爹爹,依旧微垂着头在原地跪着,傅龙城瞧他对自己似乎甚为惧怕,心里不由有些纳闷,自己对其他弟子也是极严厉的,怎么没瞧着哪个见了自己便惶恐到如此地步的。
他过去拉起云恒道:“听你师兄说,你愿受洗心之刑,这虽是勇气可嘉,只怕于你却有些莽撞,这不是意气之事,而是生死之关,你可想清楚了?”
云恒抬头快速地看了爹爹一眼,依旧垂下头去站得拘谨,道:“爹爹,恒儿不怕死。”
傅龙城不由微微一笑,人总是越年长,才越觉生命的宝贵。
云恒已经再抬起头来,看着爹爹道:“恒儿真的不怕死。若是恒儿能在爹身边侍奉,恒儿自然高兴,可是若是恒儿死了,便可去娘那里,有娘照顾恒儿啊。”
这话听得龙城心里一惊,一时看着云恒说不出话来。
云恒不由有些忐忑,嗫嚅道:“爹爹,可是恒儿说错话了吗?”
龙城将云恒轻轻拉至身边,蹲下身来,道:“云恒,你娘在那边有花老爷与花夫人照顾,你不要担心。可是你娘将你送来傅家,是希望爹爹能照顾你,希望你能陪伴爹爹,你知道吗?”
云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可是,爹爹有师叔、师兄们陪,恒儿……”
龙城轻轻将云恒抱入怀中,道:“爹爹希望云恒能陪在爹爹身边,云恒切不可轻言生死了。”
云恒先是有些吃惊,随即便觉得温暖,他伸手轻轻抱住了龙城道:“爹爹,云恒记住了。”
龙城又抱了云恒一会,才松开手,道:“你随爹爹来。”
龙城领云恒进了内室,让他脱鞋坐到床上,道:“你摒除杂念,抱元守一。”
“是。恒儿省得的。”云恒麻利地坐到床上,娴熟地摆好姿势,“爹爹是要给恒儿传功吗?这几日来,三叔、燕月师兄、还有玉翎师兄都曾给恒儿传过呢。”
龙城不由失笑,一面盘膝坐了与云恒传功,一面吩咐道:“云恒,爹爹与师叔、师兄传功给你,不过是权宜之计,希望能在短时间内,强劲你的身体,以期你受洗心之刑时,能有所裨益。”
说到此处,有些惭愧道:“但是此举总是有违祖训之处,更有投机取巧之嫌,可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云恒笑道:“恒儿明白,小卿师兄已是告诫过了。”
傅龙城点了点头,忍不住摇头微笑,云恒觉得爹爹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
龙城默察云恒体内,果真心脉之处,有几股真气缓缓运转,他暗运内力,用自己的纯阳真气,将那几股真气融合,变得更为强大,牢牢护住云恒心脉。
龙城传功完毕,嘱云恒这几日勤加用功,将体内的真气更好地吸收,化为己用,又道:“再过三日,便是大祭之日,大祭后的第七日,便该是你受刑之时,届时,关键还是要看你自己,要有顽强坚韧的心态,才能熬过此刑。”
云恒点头应是,想着爹爹一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自己该告退出去了,可就是不舍得离开。
龙城瞧着小人的模样,心里一软,道:“爹爹要写几封信,你帮爹爹研墨吧。”
云恒不由大喜,大声应了“是”字,便喜滋滋地与爹爹往书房去。
门外,龙壁与龙晴告进,书画也进来禀道:“厨房的饭菜送过来了。”
龙城便吩咐在堂上摆了,他与龙壁、龙晴与云恒一起用饭。
燕月瞧着摆上来的饭菜,不由惊讶,问香玉道:“你确定这是我们三个人的饭菜,你没有偷吃吗?”
香玉噘了嘴道:“月少爷干嘛消遣香玉。”说着话,便退下去了。
燕月瞧着小卿笑道:“师兄,你干嘛给香玉丫头说陈玄衣的事情,你瞧她的嘴上都能挂油壶了。”
小卿瞪了燕月一眼,却没理他。其实小卿也是冤枉,方才香玉为小卿整理衣物时,便是发觉小卿随身常带的骰子少了一个,大惊小怪地四处找,小卿只得告诉她送人了。
香玉便缠着问送谁了,小卿就说了陈玄衣的名字,结果,香玉便像受了背叛和莫大委屈似的,摆出一副晚娘脸来给小卿看,小卿也被她弄得莫名其妙。
其实那粒骰子本来陈玄衣通过傅龙城又还给了小卿,不过小卿决定送出去的东西,就断没有收回来的理。
所以在出发回坝上前,陈玄衣等回碧落十二宫总盟前,小卿命陈玄衣来见,拿了那粒骰子在掌心,陈玄衣便瞧着,小卿道:“既是我送出去的东西,总没有收回来的,你既不要,便扔了吧。”
不待小卿扬手,陈玄衣已经一把自小卿手里夺了回去,握紧在胸前道:“你送给我了,便不会收回,可是你说的,一辈子也不许变。”
其实比起陈玄衣来,香玉才真是不好摆平。香玉这脸色可是摆了大半个时辰了,难为她还真能坚持得住,小卿不由叹气。
不过燕月的叹气声可是比他大得多,燕月瞧着盘子里“精致”得简直“寒酸”的几根青菜与屈指可数的三五个糯米汤团道:“老大,坝上的饭菜不会餐餐如此吧?”
小卿摇了摇头:“那倒不会,有时还是颇丰盛的。只是坝上讲究的是‘食有时’又说‘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今日我们远道而来,又未曾执侍,破例给饭,不过是意思一下而已,难道还会让你大快朵颐不成?”
燕月不由叹气道:“这个意思一下也实在太不够意思了。”说着话,起身道:“玉翎年纪小,还要长身体,师兄的这份你吃好了。”
玉翎笑道:“多谢师兄。”
小卿示意玉翎将自己的那份也吃了,对燕月道:“你要去哪里?”
燕月笑道:“不去哪里,只是坝上景色甚好,小弟想去瞧瞧夜色。”
小卿道:“你去瞧夜色也好,只是不许迈出这院子一步。”
燕月的笑容就有点硬,道:“老大。”
小卿淡淡地一笑:“小月儿,这事儿,没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