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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云破月波花弄影,魑魅魍魉合手拿 ...

  •   晨色曦微,鸟鸣嘤嘤,纭儿独个儿哼着小曲儿在门前清扫院落,不过方式有些特别。

      清早那短暂的微明很快便悄然溜走,夏蝉趴在高高的树杆上肆无忌惮地震颤出烦闷,驱走了悠扬的鸟鸣,叶尖的露珠消失不见,地面也开始慢慢灼热起来。

      “纭儿!”肃月一身浅粉婀娜而来,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个尾巴,高的换了一身乌金长衫,腰间也多了一个略微褪色了的藕色香囊;另一人则是以一身醒目的翠色换了一把皓白的象牙骨扇,一面书一行回文“倾人醉梦酒”,反面则是美人图,“我可替你把客人带到了,两位公子,里边请。”

      肃月早过了舞芍之年,转头挨在纭儿耳边小声嘟囔:“这可是头一回有人找你,还是两个男人,你好好招待,我先走了啊!”说完对她眨眨眼,纭儿一脸红想解释,转念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放下扫把,在盆里净手。

      华承一手摇扇大步上前,拿起纭儿的扫把把弄起来,见纭儿手洗个不停眼神叮叮发呆,偶尔蹙起眉头,不由朗声道:“你想什么呢?”纭儿一个颤栗捂着胸口换气:“人吓人吓死人!你走路都不带声响吗?好在我身板好,不然魂都飞了。”

      “三亩地?”嘉严坐在远处竹下的石凳上说着,“这里哪有这么大!”华承打了个哈气一边接口。

      “ 避俗何求僻,容身不愿余。堂成三亩地,不如一车书。”

      “哈哈,单大哥你我倒是可以嘤嘤相召。”说着纭儿冲嘉严绽了一弯笑。

      “嘿!我说你们这可是摆明了欺负我这个不读书之人!”华承暗自嘲弄又拖着纭儿指着扫把问:“纭儿,你不会就拿这个扫地吧?看这满园的叶子,还有这些,这些......还没我扫得干净。”看了一眼手里这竹竿,头上绑着一根钢针。

      纭儿端着茶从屋里出来一呶嘴说:“落叶怎么扫得尽,难道你能让风停下?我呀只需挑除那些枯败的,余下留着不正是一道美景吗?看看这一年四季的变化多美呀!”嘉严接过轻放桌上道:“看来今天客人可不只我们两个,纭儿,再加个茶碗来。”

      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院门外,只见曲径小石路上立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黄子介。

      上次的事情虽然释怀,可纭儿一时有些尴尬不知进退,倒是嘉严先开了口:“这位小兄弟可是有事找纭儿?不介意的话就请进来喝碗茶。”一句话说得落落大方叫人不好婉拒。纭儿忙说:“他是黄师傅的独子,叫‘子介’。”说着把自己的那碗茶递给了子介。

      “我看今儿倒是有点意思,这般大好日子怎能没有美酒助兴,不如小弟做庄,去那‘月波楼’怎样?”华承倒是总舍不下酒,这点和洪姨还真像。

      子介拿着茶碗在鼻下轻晃,凤眼低垂推诿道:“小弟不慎酒力只怕到时扫了两位公子的兴致。”“虽是酒楼可也只是图个雅致,那儿可是一窥南湖的好去处,纭儿你说呢?”华承一转方向又攻向纭儿,又压低喉咙偷偷说:“你不想听听我们为什么来找你?还是你把那‘秋大哥’给忘了?”

      嘉言看着他们只淡淡一笑,子介独自仰头喝茶,滴落了几滴茶水染上衣襟。纭儿面上似嵌了两朵鲜艳欲滴的桃花,紧抿着嘴儿,朝华承白眼,“既然纭丫头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你还不赶紧去换身衣服?”说完只见华承偷偷乐得正欢,“纭儿从来就是这么穿的。”子介代纭儿答道。

      华承盯着纭儿直摸着下巴吃惊,嘉言起身捋了捋衣摆说:“那我们走吧!”纭儿突然拉起子介道:“等等!”“你这是干嘛?”子介叫道,“这是为你好,带着你这么个美人实在太招摇,瞧这煤灰还挺好使!”纭儿边说边觉得自己干得不错,华承也跟着傻笑。

      过了好一饷,还不待华承发应过来,已经被一个人留在院子里,“哎,我说你们等等,今儿可是我做庄,我是庄主!”前方一阵哄笑传来。

      “月波楼”前车水马龙,街上游人小贩络绎不绝,纭儿下了马车便一头钻入琳琅满目的摊位中,子介牵过她的手却被纭儿甩开:“不用……”子介的手停在半空一时窘困,“丫头!你想让我当个开路小兵,你就明说,小兄弟纭儿那是舍不得你!”子介知道华承是不想让他太难堪,自然暗暗感谢他,只是目光有些低沉。

      华承一路鸣锣开道,嘉严则独自压尾,子介倒好像是个小叫花子一路默默跟着纭儿,纭儿只顾着自己“砍砍杀杀”,一场口水战接着一场压根没有收手的打算。

      “照她这么买下去,一两银子都能当十两来花。唉!子介纭儿她身上到底带了多少银两?要老这样下去我们这酒还喝不喝了?”华承惦记着他的“酒娘子”终于忍无可忍发起牢骚来。

      “哎呀!”纭儿被人从后头一推险些掀翻人家的摊位,好在只弄撒了手里那盒胭脂,“子介!”纭儿一声大喝一回头却是一张苍老滑稽的瘦脸贴了上来,一对绿豆小眼眯眯笑道:“呵呵!对不住了小娃儿,老生年迈冲撞了!”说着黑衣一闪便要走,被纭儿回手拉住,那老人眼珠一亮却听纭儿只是关切道:“老人家你没伤着哪儿吧?”“没事,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呵呵……”头也不回怪笑着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这老头真怪!”子介替纭儿揉着背不无奇怪得说,纭儿只瞄他一眼却不搭嘴。

      “咳!小公子您手上这盒‘紫粉’虽值不了几个子儿,可这小本经营比不得人家开铺子的,这可就卖不出去啦!”纭儿眼见摊主是位老人家觉得过意不去忙说:“婆婆你放心,这个算我买下了。”说着手儿探入香包取钱,“香包呢?”纭儿惊叫,“一定是刚才那老头搞的鬼!”子介回身欲寻那老头算账,可哪里还有人影,无奈作罢。

      华承和嘉严也都闻声聚拢了来,嘉严首先开口道:“怎么了?”华承一旁挥着扇子幸灾乐祸道:“怕是小富婆遇到老贼了!”说着朝摊位上扔出些碎银,一甩袖凑在纭儿耳边调笑说:“小娘子,本公子替你清了帐,可想到如何报答?”纭儿好笑暗想:“难不成要人家以身相许?”

      忽然响一声清亮之音:“谢了!”子介一脸土灰神色正经地更正道,“纭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可好?不过刚才的话你可要收回,那老贼算是亏了,因为那倒是一袋子宝贝!”“啊!除去你刚才收罗的那些垃圾,你还装了什么在里头?快给我说说!难道不是银子?”华承搂着纭儿全然不顾他两同穿着男装,更不管后头“一老一少”两人不削的表情。

      很快纭儿四人来到了“月波楼”前,只见门前一副对联这样写道:“东不管西不管酒管,兴也罢衰也罢喝吧。”打头的华承嚷道:“看来我们还真是来对了地方。”

      脚未踏进门,店小二已经闻声而来:“四位客官,里边请!你们这是打算喝酒呢,还是赏湖?”“啰嗦,少爷我自己找地方,你快滚!”小二见华承的打扮不似平常小爷,知道不好惹,也不敢多问,只好紧随在他们身后。

      纭儿本觉得华承有些霸道,想出口教训,却被身侧的子介拦下,转念一想也是:“有单大哥在,料他也不敢如何!”

      一楼大堂已经座无虚席,上至楼梯则听到一管笛声,好似楼下那一顷南湖之水滢荧流转,音符间绵绵柔长,起伏有致,境界一转又贯以轻清如丝絮稀而不薄,和而不平。

      四人踏音寻址,在一间雅室门口驻足,后头的那截小尾巴堵在门口,慌里慌张道:“哎呦,我的祖宗哪!里头这位可是白公子,人是外头来的大官,我看各位岁数不大便多费些口舌,也省得各位公子少爷以为我们攀附权贵,实在是你们有所不知,这位白公子一家可是我们地方上的恩人,你们就算给金子我们掌柜的也不会答应!”瞧这张嘴皮子溜得,好坏都让他一个人说尽了,任谁都插不上话。

      屋内笛声骤停,“秋大哥?”“白公子!”几方人你来我往差点没成了对眼,那小二陪笑说:“原来都是白公子的客人,小的鲁莽,小的向各位大老爷赔礼了!”说着举着抹布一个躬身行起大揖。

      “唉!这不怪你,都是误会,今日我有贵客且去多弄些酒菜,再看壶好茶,对了,给我看着点别叫人扰了我们弟兄相聚!”小二瞅了一眼白幢天喏喏答道:“白爷说的是,我这就去,这就去!”说着落下门帘,一阵风也似的下了楼。

      当前几人围桌而坐,白幢天自然是主位,两侧是单嘉严和纭儿,华承坐在嘉严身边翘着腿儿望着一方空水茫茫的湖面上映满了荷花,许多舟舫荡漾其上不时传来莺莺之声,有些忘情。

      一旁子介则是紧挨着纭儿,“秋大哥,原来你们是约好了,也不早说。对了你姓‘白’,那以后我该管你叫什么好呢?叫‘白大哥’?”纭儿不尽有些苦恼,拄着腮帮子暗自思索。白幢天轻拍她脑门说道:“傻丫头,江湖儿女叫什么都一样,怎么叫得顺口怎么来。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家父竟然曾是单兄的师傅,说来惭愧,在下对医术反而半点不通。”当下叹气,捋起袖子一口将杯中之酒饮干。

      正聊着却久不闻华承和嘉严的声音,眼见他二人面朝大家分别立于门帘两侧,示意噤声,接着又贴到墙边听着什么。

      “装神弄鬼!”纭儿刚张口,被子介一把捂住,纭儿只能瞪大双眼呆呆看着他们,白幢天也悄悄挪步靠了过去,子介拉着纭儿的手也跟着。纭儿抓着子介的手心微微有些冒汗,想抽出却隔着墙听到那屋里有三四个声音传来。

      一个及其沉闷厚重的声音传至耳边纭儿只觉得满是煞气:“妖妹,现在还差几个‘毒尸’?”

      “魁三,这年头满街都是死货,可要说找活的,我看还是您先请吧!再说这半死不活的‘毒尸’除了宗主和妖妹之外,哼!不是我妙老二吹,这世上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来。”

      “再说这几日师父那里多了个闲人,可不比之前容易下手!”此人音声尖脆,极具穿透力,使墙边的人儿都不由把脖子往回缩了缩。纭儿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一时又记不起是在哪儿听到的。

      方才那个魁三狠声道:“放屁!你个‘小偷货儿’少在我面前拿三撇四的,要脱裤子放屁就别带着弯儿!真有本事就去拜‘盗跖’,至少他老人家还知道‘盗亦有道’,不像你这个‘贪嘴猴’摸一袋子松子回来还当是金子!我呸!”

      隔着墙,纭儿一个寒栗,所有的毛孔都收紧了,汗毛根根竖起,后背湿了一片。“原来我没记错便是此人偷的我香包,可他着实变了个人,这声音听起来可不像个老头。”纭儿真想钻出墙外看看,看看那小贼的鬼模样。

      又一个男音传来,不过比之前的平和得多,听在耳里松松散散:“老二,老三,你们这算什么?‘广陵教'的大事自有宗主做主,何时轮到咋们在此鬼叫?你们这是怕仇家寻我们不着,还是怕官府追得松?说啊!嗯?”隔壁静得掉了几根针都能数出来。

      “玉郎!老二是你哥,你不看魁三面子也总要给他留些面子吧!”这个和事佬应当就是“妖妹”,只听先前的“妙老二”说:“妹子,老二我知道自己不才,老阴沟里翻船,可你别难为玉郎,在广陵他便是‘大师兄’我什么都听大哥的!”

      魁三说:“那什么,呃,大哥,妙老二,你们别气我,这次六月二十四我一定……”

      只听得门外小儿一路嚷来:“上菜啰!”玉郎忙开口道:“不必多说,小心隔墙有耳!宗主自有妙计。”

      一声高喊把五人又赶回了桌边,嘉严他们三人神态自若,照常谈笑。纭儿擦着汗叹道:“常言道:‘做贼心虚’,这还没当成小贼呢,倒是被吓破了胆。”子介一脸汗水粘着炭灰跟个小花猫似的紧紧抓着她的手说:“怕什么,有我呢!”

      只听得对面“哗”一声,华承喷出了一大口酒来,幸亏菜还没端上桌,不然都叫他一个人吃了。小二机灵,忙帮他擦拭,他却嫌人家手脚重,又擦不干净,纭儿见状只得过去寻了自己的干净帕子帮他小心吸干。

      “纭儿给我也擦擦!”子介一句话说得酸不溜秋,“唉,我说小二,你们家放醋是不是不用花消?”华承正襟端坐起来,煞有其事地问着,小二装糊涂只说:“白爷你们的菜都上齐了,各位爷慢吃!有什么就招呼小的,那爷们吃好!”说着一低头便蹿出了帘外。

      嘉严正色低语道:“华儿,恐怕这次的水深得很!”华承也微微蹙眉:“没想到师父要我们找的人竟然就在眼皮底下,怪不得其他地方的师兄弟们都探不回消息。只是不知道这此魔教又要捣什么鬼?”“直接抓来问问,岂不省心!”白幢天嚼着一大口菜道,纭儿两人早已听傻,只暗暗吃着饭菜。

      华承欲要拍桌,刚站起又轻轻放下手,压低道:“何时动手?”嘉严按下他缓缓说:“先跟踪看看他们的落脚地,然后趁夜合拿!”白幢天一甩杯呵道:“好!白某一切听凭单大哥安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云破月波花弄影,魑魅魍魉合手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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