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十二国]命运誓约》林之书

3、03 因为光芒绽放之地

　　03 因为光芒绽放之地【？麒：卫宫士郎】

　　今日的卫宫家，来了三位奇装异服的客人。
　　“就算你们这么说……”
　　切嗣下意识想去摸包烟，手指摸了个空才想起，昨天士郎大扫除把他的烟全部找出来扔了，新的还没来得及买。
　　面前的两个衣袂飘飘的女子不似凡人，还有藏在她们影子里和他打过招呼的女怪，无一不验证这她们话语的真实性，但是……
　　养了三年的孩子突然被告知不是人类，而是另一个世界的神兽麒麟，还身负着选王的重任，并且要被立刻接走，这种话一般人可以听到就相信吗？
　　就算切嗣在退休前被称为“魔术师杀手”，他也从来没觉得世上有超乎常理的东西存在啊。

　　“我回来了——”
　　清脆的男孩声音从门外传来，打破僵局。三人一怪迅速抬头，埋进门的士郎看到的是三对紧盯着他的眸子。
　　两个女仙异口同声地喊：“蓬山公！”
　　士郎吓了一跳，困惑地看向切嗣。
　　摆在面前的事实不能不信，切嗣没打算隐瞒。
　　“士郎，她们是你的、那个你的……”说亲人又不是，怎么用一个词来概括这异常的关系呢？切嗣不由大感头痛。
　　士郎体会出这言外之意，睁大眼睛，然后迅速转成黯然，低声说：“我的……亲生家人找来了吗？”
　　“其实，”切嗣不自然地说，“她们说你不是人……”
　　士郎再度睁大眼睛，两名女仙对切嗣怒目而视。

　　好不容易才对士郎解释清楚前因后果，期间那位自称士郎“乳母”的女怪也再次露了一回脸——她那真切的渴望、恳切、关怀，失去的悲哀和失而复得的喜悦，正是切嗣和士郎能迅速相信这奇异事件的重要原因。
　　但是当女仙提出立马带士郎回蓬山，士郎一口拒绝：“我要照顾切嗣才行！切嗣不能没人看着的！”
　　女仙对这个回答露出惊愕的表情。
　　麒麟……最重视的应该是它的国家和王才对，因此流落到常世的麒麟几乎都生活在空虚或孤独中，无论是否有“亲人”在，基本上女仙或女怪一出现，就会受到天然的吸引，回到十二国。
　　士郎斩钉截铁的态度让女仙又惊又疑，瞥了一眼切嗣后，两位女仙交换了个目光。
　　不会这么巧吧？

　　女仙迟疑的关口，切嗣开口了：“但是，士郎有很重要的使命哦。”
　　他俯身看着士郎的眼睛：“你呀，要保护一个国家呢。如果没有士郎，那个国家的人都得不到救赎，你能放得下心吗？”
　　“唔……”
　　切嗣准确地抓住了士郎责任感过重的特点，即使素未谋面的人，既然听到了就没法当做不存在，士郎不甘心地咬紧唇，突然说：“那么，切嗣跟我一起走吧！反正切嗣也没有工作啊。”
　　小小的男孩满脸都写着“我实在放心不下”。
　　切嗣失笑，蹲下身，抚摸他的脸：“士郎，你有你必须存在的地方，爸爸也有我必须存在的地方。”
　　关于这个他并没有多说，但是士郎已经读出他的决心，犹豫了半响，终于放弃劝服。
　　“那我们约好，切嗣要好好吃饭，按时睡觉，不能抽太多烟！一天一支……好啦，三支总可以了吧！”
　　切嗣狠狠揉了揉他头发：“放心吧小子，老爸活到这么大了也还好好的呢！”
　　“骗人！切嗣明明就身体不好！”
　　挣脱切嗣的大掌，士郎一本正经地抬起头，满脸严肃：“切嗣要向我保证！我们来拉钩。”
　　耍赖不得的切嗣还是和士郎拉了勾，许下一堆承诺，然后看着士郎依依不舍地爬上女怪的背，在女仙的簇拥下，一眨眼，就从庭院消失了。

　　扭曲的时空隧道一瞬间就恢复了原状，切嗣看着空荡荡的庭院许久，好像下一刻那里就会再掉出一个孩子似的。
　　直到天色暗下来，切嗣突然回神，发现自己站了多久，不由笑了。
　　他这一生，还真是重复着失去的过程呢。
　　不过好在，这个孩子是回到属于他的国度，而不是惨死，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最后，又是他一个人。
　　站在空旷的古典大宅的长廊上，切嗣低头看向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切嗣并没有完全对士郎说实话。
　　他必须留在这个世界的理由其实已经没有了，非要说的话，就是死在故土吧。而且，那个孩子的余生本来也不可能由他一直陪伴着走下去。
　　迟早要到来的分别，就不用特意去延后它。
　　抱着这样想法的切嗣，完全没想到会第二次见到那两个女仙。
　　“你们怎么……”
　　切嗣看到出现在自家庭院的女仙时，切嗣手里还拎着超市的购物袋，虽然真的学不会做饭，但向士郎保证过了，至少换着各种速食品吃还是能做到的。
　　手中的袋子掉落在地，切嗣一瞬间就想到了最坏的方面：“士郎怎么了吗！？”
　　女仙露出混合着惊讶和了然的表情，回答：“蓬山公病了。”
　　“病了？”切嗣用充满危险的语气重复，质问道：“什么样的病？你们那里不是仙山吗？他不是尊贵的麒麟吗？怎么会让他生病？”
　　一个女仙斟酌着说：“他的病不是生理的，只是虚弱……”
　　另外一个女仙抢先说出答案：“我们怀疑，您就是蓬山公选择的王。”
　　麒麟和王都在胎果时流落到常世，不是没有，但非常罕见，在这么大的世界碰到一起，就不是罕见而是绝无仅有了，太过微小的概率，让两个女仙在那时有所怀疑但仍没有多想。
　　到达蓬山后，士郎很快适应了新环境，但没多久，他就开始消瘦并虚弱了下去。
　　性格乖巧，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士郎被催问了许久才说出，他很担心在常世的养父，很思念他——
　　然后没多久，士郎就病倒了。
　　能让麒麟思念成疾的，只有王。
　　了解到这一番因果，切嗣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这样只会杀戮的人，到最后明白自己其实不爱任何人的机器，竟然是天定的王者。
　　但女仙转述的士郎的情况，让他没有犹豫的时间，立刻随他们前往蓬山。

　　到达与传说中形象相符的仙山后，切嗣见到了昏睡中的士郎。
　　麒麟与王之间的羁绊无可取代，尤其是已经选择王后，除了力量最强大的黑麒麟外，麒麟如果长期远离王，甚至有可能虚弱而死。
　　回到仙乡故土，士郎的头发已经变回了麒麟惯常的金色，不过那橙金色不在阳光下，看起来和士郎原本的橘色差别不大。
　　躺在被子中的孩子比离开时瘦了不少，肉眼看得出的虚弱，就像切嗣刚刚遇到士郎，那个孩子躺在医院中的样子。
　　切嗣静静看着他，现在想来，那就是命运的相遇吧，会选择跟他这个初次谋面的男人离开，是源于士郎作为麒麟，本能的对王的亲近吗？
　　这么想的同时，士郎醒了。
　　那无神的目光扫过切嗣时，骤然亮了，随即士郎几乎跳起来：“切嗣你怎么会在这里！”
　　切嗣一瞬间就明白了女仙们的意思，他和士郎对彼此来说是不同的，无可取代的存在。
　　见切嗣没回答，士郎大为紧张，爬起来就想确认切嗣的状态：“你不会是炸了厨房没饭吃快饿死了吧？还是房子已经被弄得乱得没法住人了？还是做家务的时候受了什么伤……”
　　“士郎不要这么说我吧。”
　　切嗣大受打击地一把将他抱进怀里：“爸爸想士郎了不行吗？”
　　士郎措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才刚刚抢救出自己的脑袋，就听到这么一句，骤然红了脸，佯作镇定地说：“我、我也，想爸爸。”
　　随后他迅速镇定下来，认真地质问：“但是就算想我了，老爸也办法独自过来的吧。”
　　切嗣有点傻气地挠了挠头发：“因为，按她们的说法，我好像就是士郎的王呢。”
　　士郎呆了一呆，然后跳脚大喊：“这么重要的事老爸怎么能拖到最后说啊！”
　　好像是很重要……切嗣心虚地偏开视线，喃喃：“因为好久没看到士郎，士郎又变得更可爱了，结果一不小心就忘了。”
　　“老爸……”
　　士郎瞬间浑身无力。
　　虽然头痛，但他一刻也没有产生过“这样的人当王真的没问题吗”之类的想法。
　　即使在他面前，切嗣总是个需要照顾的，在生活上笨手笨脚的人，但他从未怀疑过切嗣，始终相信着和依赖着救了他的这个人。

　　门外的女仙面面相觑。
　　碧霞玄君迎面走来，问道：“怎么样？”
　　女仙不可思议地喃喃：“蓬山公……好有朝气……”
　　到达蓬山后，士郎的表现一直非常沉稳，在所有女仙眼中，士郎都是个非常礼貌温和的孩子，
　　碧霞玄君露出不解的神色，随后听到门里传来的动静，也微微讶异，随后微笑起来：“看来蓬山公选了个很适合他的王呢。”

　　推门而入的碧霞玄君打断了父子的交流，士郎看了眼碧霞玄君，突然明白了什么，按照女仙的教导向切嗣跪下：“遵奉天命……”
　　切嗣一把将他抱起来，用力蹭了蹭他的脸颊：“什么啊，竟然让儿子给老爸下跪吗？”
　　“因为这些姐姐看起来很困扰的样子，所以我想跪一下也没什么。”
　　有“无法拒绝别人请求”属性的士郎一本正经地说，又补了一句：“反正是对老爸。”
　　这句话让切嗣的心弦轻轻拨动了一下，他想起见到士郎睁开眼睛时感受到的感情，荒芜的灵魂似乎再度被注入了生气。
　　他曾经已经相信自己只能带来灾厄和毁灭，并且接受失败作为自己的终结，但士郎和士郎带来的这一切，再度将他的人生改变了。
　　命运在前方为他准备了什么呢？

　　坐在玄武的背上，去往天宫接受册封时，士郎通过相握的手，发现切嗣在微微颤抖。
　　他抬头望去，切嗣自己似乎都没发现，目不斜视着前方，表情虽然很平静，嘴唇却有些发白。
　　切嗣对麒麟和王什么的都接受的很快，态度也一直很轻松，士郎此时才发现，切嗣心中对这骤变的未来也不是全然有把握的。
　　悄悄松开紧握成拳、掌心已经冒出汗的右手，士郎的紧张忽然全部消失了，他想，果然在成为“王”之外的部分，切嗣还是要他照顾才行。
　　怀着这样的信心，第一次踏上属于他们的国家后，士郎问：“切嗣你要当什么样的王呢？”
　　原本想用往常的轻快态度蒙混过去，但切嗣从士郎眼睛中看出来，这个问题不好好回答不行。
　　从此就是他们两个人支撑起一个国家的时候了，不能再把士郎当小孩子看了呢。
　　切嗣有此觉悟，苦笑起来：“我不知道……”
　　他迷茫地说：“我做错过事，不明白怎样做才是对的……”
　　士郎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说：“老爸要是无法决定的话，就都交给我吧，国家是王和麒麟两个人的不是吗？如果遇到老爸无法决断的事情，就交给我决断好了。”
　　切嗣惊讶地回望士郎，被那坚定的笑容鼓励了一般，释然地说：“士郎都这么说了，我不振作起来也不行呢。”
　　他伸手想揉揉麒麟橙金色的头发，但半途改为落在他肩上：“因为我毕竟是大人啊。”
　　“我会和切嗣一起努力的。”
　　士郎抬手，双手握着切嗣的手，小大人一样地说。
　　沉默片刻，切嗣温暖地笑起来，回握住他的手：“好。”
　　小孩子的决心天真又坚定，但切嗣从未这么相信过什么。
　　这是他在劝服士郎时潜意识感觉到的，麒麟的意义是对一个国度的救赎，哪怕是王也包含在内。

　　Fin.
　　于2012.08.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