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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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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办理完爹爹的后事,风清便觉从此全无牵挂了,她把王书远葬在了院中桃花树下,母亲生前最爱的梳子也一并放在了他手中,愿他来世不要爱上母亲,不要这般苦。原本想让福伯回老家的,但是福伯硬是不愿,只说伺候了这么多年公子早已感情深厚宁愿以后在这里守着他。也罢,这样也好,总算不怕太过孤单。
文清楼,店如其名,布置十分雅致,处处透着文化味儿,一桌一椅看似十分简单但仔细看却是下足了功夫的雕刻了梅兰竹菊在上面,墙上不知是哪些文人留下的墨宝满满一墙。字体却是狂野至极隐隐透着不服世事的不羁。而店内的小二也是个个衣裳整洁端正,说话有礼有度,想必老板也定是个讲究的人。
可风清却没有心思关注这些,只要了壶菊花酒坐在靠窗的位置愣愣发呆。窗外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商贩走卒声声吆喝,十分热闹,不时有孩童手中捏着糖葫芦唱着儿歌经过。想起年幼时也是极度爱吃冰糖葫芦,但是爹爹总以容易蛀牙不肯买,可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枕边却静静躺着一串用油纸小心包好的糖葫芦,咬一口,酸甜的滋味直冲心里久久不散。
“风清,原来你在这里?”
风清还在发呆似没听到声音,来人不禁皱了眉,弯指敲敲桌面,声音更是提高了一度:“风清!”
她被吓一跳,怒气冲冲的想要破口大骂,哪个没眼力劲的叨扰她的兴致,转头一看却愣住了:“云扬!是你?”
那边云扬却是不满的撩开袍子坐在了对面,俊容更是惹得店内年轻姑娘纷纷侧目。
“你不是说三日后来找我的吗?为何迟迟不见你来?”语气似含了怒意。
风清眼神一黯又转头看着大街上买糖葫芦的商贩说道:“对不起,一位故人去世了,所以......”
看到他伤感的眼神必定是为非常重要的故人吧,云扬一时竟不知如何安慰:“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风清一笑:“云扬,你能为我买串糖葫芦吗?”
云扬嘴角抽抽:“糖葫芦!?”
风清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是的,那里的糖葫芦。”
顺着她的指头看过去,正是刚才她一直盯着的糖葫芦商贩。
云扬展眉一笑:“好。”正要唤身边的仆人,却被风清一手挡住,一字一顿道:“必须你亲自去买,不然我不吃。”
满头黑线,一个大男人爱吃糖葫芦有些奇怪不说,而且还要自己亲自去买。自小到大何时轮到他人差遣他!
不过还是在仆人惊讶的眼神中去买了整整二十串,乐的那商贩眉开眼笑的。
风清盯着摆满了一桌子的糖葫芦满头黑线:“我说你再有钱也不用买这么多吧,你当我有几张嘴啊!”
云扬不屑的看了眼,打开了手中的折扇,风度无二:“你既然喜欢吃,我便全买来送你好了,至少这个钱还是有的。”
那头风清早已美美的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云扬看着她欢喜的清秀面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一时说不上来。
这时一个玄色衣服样貌普通的男子匆匆跑来伏在他耳边说了不知什么,云扬收紧了眉,看了眼风清。
“我有急事要先离开,明日我在府中设宴,风清你可愿来?”云扬收起折扇,喝了口茶问道。
“好啊!”风清想也没想的回道,此刻她的眼中只有糖葫芦。
云扬眼中笑意加深了,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俯下身用只有她听得到声音说:“这次可别再放我鸽子了啊。”
风清身子一震,这姿势太过暧昧,忙往旁边挪了挪:“你放心,这次不会,要在放你鸽子就是,就是千年王八。”
听到此言,云扬有些止不住的大笑,看了看风清便离开了,丢下一句话:“真不知道你要变成王八是个什么样!”
风清有拿糖葫芦砸他的冲动。
这些消息可都正确?
“这些都是崔公公传递出来的!”说完一旁的玄色蒙面男子递上只有指头大的纸条。
云扬接过,淡淡看了一眼,往蜡烛上一递,纸条顷刻成灰。
“暂时不用出手,有什么变化再来通知我!”
“属下遵命”说完身影即刻消失。
云扬走出门,望着夜空看了片刻,眼神波澜不起
难怪爹爹不准自己多吃糖葫芦,果然报应来了,此刻风清正躺在床上牙疼的龇牙咧嘴,福伯看了问清缘由有丝好笑却也赶紧为她请来了大夫,毕竟心疼更多一份,小姐是公子的孩子自然现在也是自己的孩子,该疼的一分不少。
大夫拿着桃木镊子在她嘴里鼓捣了一阵才悠悠说道:“甜食吃多了而已,摘些白菊捣碎敷在牙龈上即可。”
其实风清这些药理知识自己也懂,但是看到福伯这么急切的样子内心一暖也不忍拒绝。不过那大夫用镊子在她嘴里鼓捣的时候疼的她恨不得一脚踹翻他。
直到把大夫送出门福伯才回来,慈爱的看着风清说道:还请小姐以后莫要小孩心性,甜食不要过食。
风清调皮一笑:“福伯,只此一次,只此一次啊。”一笑触到牙龈又一阵痛。福伯只得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出门去拿白菊。
见福伯走了,便又往床上一躺,柔软的被子真舒服啊。
突然脑中闪过什么,风清坐起身,看着房中桌上昨天还剩余的几串糖葫芦猛然想起今天云扬邀她做客。
想起昨天承诺的如果放鸽子就是千年王八,不禁满头黑线。
去还是不去,有些纠结。
去,牙痛犹难忍。不去,岂不坐实了千年王八这个名号!
思来想去,算了还是名声重要,站起来,把长发束起换了身男装,悄悄唤了追风,便偷偷从后门溜了,若让福伯看到了定又要唠叨一番。
一路上问着路很容易就找到了静园,虽名为园,实则为壮阔大宅,光是那两扇朱漆金钉大门便气度非凡,门口的两头石狮更是威严无比。两盏大红灯笼垂在屋檐下随风轻摆,啧啧,难怪买二十串糖葫芦眼睛都不眨一下,果然有钱啊,风清暗叹!
把追风系在离静园不远处的草地上,风清便上门唤门童前去通告。
不一会那门童又出来,面上带了几分恭敬带她进去。
风清跟在后面进了府顿时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大,真大,光是这回廊也比普通人家的宽了一倍有余,抬头廊檐上的雕花更是精致,两边更是坠了紫色轻纱,风吹过,似梦似幻,转头看被回廊围住的花园,里面的花草皆属稀物,更有一株花,瓣有两色,实属罕见,回廊的交汇处一座金色琉璃瓦的屋子静静的敞着门,那门童却带着她往里直走而不停留,穿过一道屏风又是一扇门,打开又是一方天地,碧波万顷的荷花池,池上汉白玉雕砌的九曲桥一直通向远处的三层灰瓦阁楼。那门童带到这便不往前走了,用手指了指九曲桥上正中间的一个八角亭:“我家主子就在那里等你。”
风清转头问道:“你家主子是什么人?”这样的屋子定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光是刚才看到的两色花瓣已是价值不菲,而他竟然就这么随意的放在院中。
那门童似是一诧,抬头看了眼风清,眼中闪过疑惑:“公子可以自己问我家主子。”
既然王爷没跟这位公子说起身份自然有他的原因。说完便垂首原路返回。
原以为他只请了自己一个人,可当她走进碧水亭时,才发现还有一个人,一身青衣墨发,样貌竟跟云扬不分秋色,也是位极俊美的俏公子。见到她,那公子站起身,微微额首,双眸闪着热情的光彩:“你好,我叫云墨,你叫风清,对吧,很高兴见到你,来,快请坐请坐”说完便走过来,拉着她的手按她入座。风清汗颜:这人太主动了吧。
而一直端坐一旁的云扬却是看着她暗笑。双眸漆黑如墨。
刚坐下,那云墨又动作麻利的倒了一杯酒递给她:“风清,这杯酒因你迟到该罚喝!”脸上一脸诚挚的笑容,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心头没来由的一紧,风清干笑着接过一仰头,咝~~牙龈的痛感又传来。放下杯子捂着嘴。云扬收起笑容问道:“怎么了?”
风清瞪他一眼:“还不是你的糖葫芦害的”
闻言文扬实在忍不住大笑:“哈哈~~~谁让你那么贪吃。”
云墨有些听得云里雾里,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云扬见到便跟他说了昨天的事,听完也是一阵大笑。
风清有些挂不住脸了。转头看亭外的碧波荷花,笑笑笑,笑死你们拉到!
待风清离去后,原本热情洋溢的脸庞瞬时冷如冰霜,俊容无双却似覆了层冰,让人不敢靠近。
“三弟,这就是你的新朋友?你可知其身份来历?”说话的正是云墨。
云扬站起身,双手负在背后,眉头微皱:我已经着人查过,可是只到杨柳巷的那所宅子那里便断了信息。不过......沉默半晌:我初次见她时,她对付那帮盗匪时所用的招数颇有几分玉道子的影子。
“玉道子!怎么会是他!”云墨暗思,眼中一抹诧色。
是不是试试便知,只是恐怕要大哥亲自跑一趟了。云扬拿起酒杯一口喝掉。
云墨看着他,双眸似笑非笑:你就不怕我忘了怜香惜玉?
云扬挑眉笑着看过去:原来大哥也看出来了,那就请手下多留些情吧。
那样清秀精致的面容,巧笑嫣然间偶然流露出的神态在仔细观察下不难发现,关键是她忘了最重要的一点,男人是有喉结的,这是如何伪装都无法掩饰的。不过一开始还真差点被她糊弄过去。
云扬心情没来由的好,又拿起酒壶倒了两杯,一杯递给云墨,一干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