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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吴邪、重逢和哑巴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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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爷?!那个是不是小三爷?”望风的伙计这么叫起来的时候,黑眼镜正托着腮帮子,一边抽着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边上的拖把闲扯。听到那狗鼻儿的声音时,心里居然一跳,脊背一直,仰了头就朝前边儿望了过去。
“操!那个白痴在干嘛?”边上的拖把伸了脖子看了眼,有些烦躁地在地上碾灭了烟。
只见那吴小三爷两手空空,衣烂裤破,一个人茫茫然地站在水道的中间,居然在和一只野鸡脖子玩大小眼。
一只胖子四仰八叉地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还有气儿没。
黑眼镜手脚麻利地套上吴三省准备的旧潜水服,一边儿顺着井道的边儿朝着小三爷跑过去,一边儿仍有些不死心地拿眼睛扫了扫周围。
暗绿色的灌木在带了点儿绿苔的浅水边儿乱蓬蓬地挤了一丛,却是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突然跳出来一个人的样子。
“他妈的。”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身子一矮,两手合十往前一送,整个人就像滑鱼一样毫无声息地潜进了水里,连水花儿都没溅起一朵。
水道上面的情况已经非常的一目了然,黑眼镜朝着吴邪一路游过去,心里面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好像还有点儿恨恨的?
哑巴张如果在的话,小三爷当然是不可能会落到要和一只野鸡脖子玩儿□□的地步的。
黑眼镜在水底朝吴邪打了个手势,在心底狠狠地反省了一下。
他现在总算开始觉得他对哑巴张这个人的兴趣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伸着脖子往树堆里找人这事儿做得真太他么蠢蛋了。他刚才是在希望哑巴张会突然从那些乱丛丛的草木堆里跳出来,然后举着手对僵在那里的那一人一蛇说‘surprise’吗?
吴邪的脸还有点楞,一看就知道是在犹豫一会儿要做什么样的反应。黑眼镜却不等他了,右脚在水底一蹬,整个人就像一枚大炮弹一样地炸出了水面儿,两指再那么一伸一夹,就卡住了那条被他吓傻了的野鸡脖子的七寸。
吴邪已经摔了出去,那野鸡脖子的身子虽细,力气却是极大的,黑眼镜穿了滑不留手的潜水服,一时间居然还杀不死它。
‘啧’,他忍不住咋舌,将蛇头对准了一边一颗树的树冠,另一手在那野鸡脖子的鸡冠上狠狠一掐,然后趁着那蛇的身子绷起来的时候突然就松了手。那蛇窜出去的当儿,他又重重拽了把还傻站在一边的吴邪,一转身,往井道那儿就是一通猛游。
那逃出生天的野鸡脖子已经发出了极凄厉的惨叫,黑眼镜由着吴邪跌跌撞撞地跟在自己后边儿,被墨镜遮了大半的脸上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
吴三省那边儿已经做好了接应,他们一过去,小三爷就被几个人架到一边儿,整个人按在墙上给从头到脚刷了一遍。
黑眼镜就穿着潜水服坐在边上角落里的一块大石头上,一边儿低着头抽烟,一边儿听着吴三省和他大侄子在那儿可劲儿地互掐。吴三爷那儿恨铁不成钢地爆了一溜儿的‘你他娘的’,小三爷在那儿仰着脸,一面孔我就是要知道真相,我死也要知道真相,你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止我的小表情。
他看看他们,又看了看自个儿指尖火光明灭着的烟头,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黑眼镜有一种预感,一种他的生活很快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的预感。
生活可以有无数的轨道,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可能触发新的机遇,改变既有的现状。而从黑眼镜背着哑巴张从露水市的红太阳医院里跑出来的那一刻起,其实变化的种子就已经被埋下了。
这张由数不清的巧合和随之引起的生命个体的必然的变动所织成的巨大的网,在更多的时候,我们称之为,命运。
黑眼镜的命运,吴邪的命运,吴三省的命运,哑巴张的命运…在某一个时刻,已经注定交叠。
黑眼镜在渠道那儿来回几次,沾了满头满脸的的尿味儿,在这坑道之中,显然就是一个特大号的靶子。他背上的枪子弹已经不多了,却仍一边倒退着一边朝涌过来的鸡冠蛇射击。他的枪是连发的,又经过长沙当地一个很有本事的师傅的改造,打起来的时候几乎都有点儿谍影重重里马特达蒙的范儿。
“我操!哥们儿不错啊,有你胖爷当年的风采。”边上横插过来一个人,补了他背后的空子,和他背靠背往边上撤去。
黑眼镜‘呵呵’笑了两声,又是一枪崩掉了一只野鸡脖子。那胖子举着双枪,一边‘啪啪啪’地打个不停,一边用屁股蹭着他的大腿往一边一扭。
“咱们走那边儿。”那胖子道,“得赶紧的,这野鸡脖子简直是泛滥成灾啊,再多的子弹都不够消费的。”
“兄弟有法子?”黑眼镜道,脚步往那胖子刚才用屁股指的方向挪了挪。
“嘿,那可是你胖爷的独门儿妙方。”那胖子就道,“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
那黑眼镜儿就乐了,‘咯咯’笑个不停,也不知道在开心些什么。
等到了那些泥茧骸骨的地儿,两个人相互掩护着往身上抹了些泥,那追过来的鸡冠蛇的数量果真大大减少,黑眼镜轻呼了口气儿,抹了把脸。
“哥们儿行啊,怎么称呼?”那胖子就看着他道。他那圆肚皮随着他的说话时身体的起伏一抖一抖的,和主人一样大大咧咧得有点不太靠谱儿。
“叫我黑瞎子就成。”黑眼镜道,坐在一边的泥茧上喘了两口,又端了枪站了起来。
“你在这儿和泥,我去把人都带过来。”他道,把身上的水壶解下来扔给了那胖子。
“行——啊,操!”那胖子突然叫起来,一只肥手伸过来,猛戳黑眼镜的腰,“奶罩!”
黑眼镜眉毛一挑,刚想说话,眼睛朝着那胖子视线的方向看过去,瞬间也是一愣。
他妈的还真是奶罩。
那夹了一只粉红色蕾丝边儿的胸罩的泥俑被破开的时候,黑眼镜就瞧见那哑巴张灰扑扑的脸从里面露了出来,他的身后,一个上半身只套了件儿大夹克的女人和吴小三爷挤在一块也正朝外面张望着。
几日不见,那哑巴张看上去消瘦不少,连两颊都凹了下去,只有那双眼睛,还是亮的惊人,像是天上的寒星一般,昭示着主人异常的冷静和警惕。
“唷!”黑眼镜看着他,很响亮地吹了声口哨,突然就笑了。
那哑巴张看到他的时候很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别开了眼神。
黑眼镜‘咯咯’笑了几声,一伸手,拽着人的手,突然就把人从里面拉了出来。
他从来没想过以哑巴张的本事会死在那片鬼沼。但是他也从来不知道,再见到的一个人的时候,居然会有这么开心的感觉。
比饿了一个礼拜以后再吃到一碗量多味足的红烧肉还要开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