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鸾》幕少

41、抉择

　　经过幕少城的指引，鸾心没过多久，便找到了她们三个。

　　“师父，二师妹，你们真的来啦！”鸾心虽然已经知道她们的到来，但真正见到还是很激动。毕竟师徒已经许久未见。
　　说完，又细细看了一旁的阿九，半晌才道：“师妹，你没事就好。”

　　阿九没理他，但拈花婆婆和鸾诗看到他时，还是着实很激动的。
　　“大师兄，哎呀！你好像晒黑了点，比在岛上的时候老成了些啊！诶？你刚才说什么？我们真的来了？什么我们真的来了？难道你知道我们来了？”鸾诗兴高采烈，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鸾心被她这么一提，心中又有点别扭，不过还是道：“我刚才在街上遇到了幕少城，他告诉我的。”
　　你说自己的师父师妹来了，却还要一个外人来告诉他她们来了的事情，想想都别扭。
　　“哦！这位幕公子真好心！”鸾诗笑的美滋滋的。

　　阿九自从见鸾心进了茶馆就面无表情，但一听到幕少城，便又来了兴致：“是幕公子告诉你的？想必你也知道昨晚我遭到埋伏，是幕公子救了我。”
　　鸾心没想到阿九会提这件事，吃了个瘪，不情愿道：“嗯，知道了，他也告诉我了。”
　　阿九突然摇了摇头，叹气道：“你是不是觉得特别遗憾？是不是巴不得他没救我，我直接死了最好，省的祸害江湖。”

　　阿九这一席话说的声情并茂，让拈花婆婆和鸾诗一点都摸不着头脑。
　　她们本来以为阿九和鸾心只是小打小闹，弄些小矛盾，没想到阿九上来就生啊死啊的。两人登时都看向了鸾心。

　　鸾心让阿九说的十分尴尬。因为昨晚，他屡次三番对阿九出手，真有点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意味。所以现在她这么一说，他倒也不好反驳。
　　迫于拈花婆婆和鸾诗好奇的眼神，鸾心好不容易才挤出四个字：“阿九，我没……”
　　还没说完，话茬立马被阿九接了过去，语气还是酸溜溜的：“大师兄，别说你没有。我都不知道，你现在还认不认我这个师妹了。”

　　“啊？”鸾诗这下忍不住了，“小师妹，你们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吵架了？别把话说的这么绝啊！”
　　阿九又瞥了鸾心一眼，冷冷道：“师姐，真不是我说话绝。你要是知道他昨晚干了什么，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了。他昨晚，可是拿剑架在我脖子上威胁我！”

　　这话一出，鸾诗和拈花婆婆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心儿，你真的对你小师妹这样了？”拈花婆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毕竟鸾心的脾气从小就好，而且他被阿九欺负惯了，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

　　阿九倒也不说话，就看着鸾心，仿佛就等着看他怎么辩解。
　　鸾心迫于阿九眼神的逼视，只觉得脑袋有千斤重，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不过立刻解释道：“师父师妹，这是有原因的！”

　　听了这话，拈花婆婆和鸾诗都是长长舒了口气。
　　拈花婆婆拍了拍阿九的肩膀道：“九儿，我知道你生气，你先听听大师兄的解释。”

　　阿九别过脸，不看鸾心，却没再说话。
　　鸾诗趁这个机会一个劲儿个鸾心使眼色，让他好好哄哄阿九。

　　“咳，”鸾心轻叹一声，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轻声道：“小师妹，是我不对，昨晚的事，是我没站在你的立场上考虑。我只想让江湖太平，不想多起那么多事端，没想过你的心情，对不起了。”
　　拈花婆婆和鸾诗都看向了阿九，阿九还是别着脸，看不见她的表情。

　　谁知，本来鸾诗和拈花婆婆还想说点打圆场的话，让这件事过去，可鸾心竟然又借着说道：“师妹，虽然我知道你会生气，可是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把心里的话告诉你。我知道你想报仇，可是你的方式的确，嗯……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不择手段。我知道你可能又要说，当初他们对你爹娘的时候，也是非常的不择手段。可是你看清修师太，她为了找你，出动了峨眉一半的弟子，生怕你有一丝一毫的伤害，而对不起你死去的娘亲。”

　　刚才那一番话，阿九听了没有反应。而这一段话，鸾心才说完，阿九便转过了身，只是语气还是生硬：“你到底想说什么？”

　　拈花婆婆和鸾诗一个劲儿的朝鸾心使眼色，让他别再说，可他却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师父师妹，我知道我再说会惹小师妹不高兴，可是这个想法困扰了我好久，好不容易咱们四个人都在，应该好好商量商量。就是，如果一个人，比如像清修师太，她改过自新了，我们是不是还要报仇呢？”
　　他这话说完，竟一下冷了场，没人接茬了。四个人似乎同时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在阿九出师以后，拈花婆婆也给鸾诗讲过阿九的这段遭遇。因为阿九是鸾诗的小师妹，而鸾诗又很疼她的缘故，才刚听完拈花婆婆所讲，就已经拍案而起。
　　是的，她的评判带有了主观色彩，可以说不够真实，所以当今日鸾心提出洗心革面这么一说时，鸾诗也犹豫了，甚至是阿九，似乎也在犹豫。

　　因为，不可否认，她在峨眉的这几日，清修师太对她的确是好之又好，就算她心中仇恨深重，但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还是能够分清的。
　　更何况，先是幕少城锲而不舍的一路跟着他，为的是阻止她报仇；接着又是无色大师，为了让幕少城在关键时刻阻止她，甚至教了他一门功夫；现在，连从小最疼她爱她的大师兄也对此有了动摇，会不会真的是她错了？

　　不！她没错！当年林清音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再一次浮上她的脑海，接着，是清修师太那柄明晃晃的长剑刺穿秦初九的心脏，然后，一众人群开始骚动，赵莲生直接去翻秦初九怀里的锦盒，从始至终，甚至没有人站出来，为了正义，而声讨他们！
　　她一定要揭穿他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嘴脸！阿九攥紧了拳头。

　　也许是表情太过激动，拈花婆婆赶紧伸手抚了抚阿九的后背，打破了寂静道：“九儿，心儿和诗儿都没亲眼看到那一幕，不如我给他们讲述一下，让他们感受一下，再做出判断吧。”
　　阿九感激的看了拈花婆婆，缓缓点了点头，眼里已经噙满了泪。

　　接着，拈花婆婆便用平静的语调，将当时的场景完完整整的形容了一遍。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只是单单讲着一个故事。
　　当鸾心和鸾诗听到清修师太一剑将秦初九杀了，而其他人都麻木不仁之时，鸾心已经握紧了拳头。他仿佛能够理解，为什么阿九对这些人如此的仇深似海。

　　“师父，不用再说了，师妹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我不再干涉，而且会帮助师妹完成她的计划，让这些道貌岸然之徒自相残杀！因为这就是他们的因果报应！”鸾心狠狠一捶桌子，“不过，师妹，你得答应我，你不能再随便杀人了，好吗？”
　　阿九听到这儿，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滚落了下来，却还不忘点点头。

　　其实她想的复仇，就没想过要亲自动手。她就是要他们这些正派人士为一个锦盒而战，到最后当他们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的时候，她再站出来，让他们自己看看他们那丑恶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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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少城给鸾心指了路，便不再多停留，一路出了城。
　　城外，一个黑衣男子正被手而立，在凉亭中等着他的到来。

　　“师父。”幕少城恭敬地行礼。
　　“城儿，昨晚和那姓秦的丫头有进展吗？”折柳先生的声音仍如往常一样不带一丝情绪。
　　“师父，应该算有。徒儿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僵了。”幕少城如实回答。
　　“嗯……哪怕是又一点进展也是好的，也不枉为师不了那么一个局。城儿，希望你能用你的力量感化她。”折柳先生道出了对幕少城的期望，顿了顿，又叹道：“如果她自己不能从心底放弃复仇的念头，我们怎么做，都是没用的。哪怕把她捆起来，她也会想办法挣脱绳子去报仇。”
　　“师父说的是。”幕少城点头应着。

　　“城儿，她随鸾心上山了吗？”
　　“没有，她师父拈花婆婆来了。”

　　在幕少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折柳先生突然转过了身，定定的看着他道：“此话当真？”
　　幕少城心中一惊。折柳先生心如止水，从他记事以来，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这么激动。虽然奇怪，但还是回答道：“是师父，我亲眼看到的。一起来的还有阿九的二师姐鸾诗。”
　　折柳先生愣了一下，却终究还是缓过了神，轻轻叹了一句：“我早就知道她回来，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

　　幕少城的好奇心彻底被激了起来：“师父，你和阿九的师父究竟有什么渊源？”
　　折柳先生此时也不打算瞒他，娓娓道来：“当年无鸾阁无鸾道长，也就是我师父，收了两个弟子，一男一女。男的，便是我，女的，便是阿九的师父拈花婆婆。我们二人天天一起练功打坐，日久生情。但后来，因为对一些事情有意见上的分歧，所以无鸾道长驾鹤西去之后，我们便分道扬镳了。”

　　幕少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师父和师叔，曾经是一对儿鸳鸯啊。”
　　折柳先生身形微微颤了颤，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半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你曾问我为什么你们二人联手，功力会大增。因为无鸾阁的功夫就是两人合力，才能将那套剑法发挥到极致。你是我的徒弟，秦丫头是拈花的徒弟，所以你们二人合力，自然会威力大增。”

　　这也终于解开了幕少城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他终于释然的点了点头。
　　然而，一想到他自己和阿九在武功上还有这样紧密度的联系，他心中又不禁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