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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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冤家路窄。
这八个大字就闪闪发光在我脑门上不停轮流闪烁。
我僵在原地，不停思考着是要装不认识呢，还是装如无其事呢，还是还是装死皮赖脸呢？
然而，有位哲人说得好啊——很多时候，我们想太多了。
就比如，我小的时候，就经常为自己长大以后是上清华还是上北大而左右为难。事实证明，我真的想多了。
陆轩只是慢条斯理地走到我身边，抬臂、伸手、展颜一笑。
“拿瓶矿泉水。”
“请问您是要农夫山泉还是乐百氏矿泉水？”
大妈只是随意看了一眼，然后本来对着电脑屏幕的酒红色的爆炸头“嗖”地转了过来，腾地站起身，双手合十放在腹部，笑容得体，动作谦和，普通话说的那叫一个标准，还带了点京片子的味道。
差别好大……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妈眼里闪烁着恶狼一样的绿色光芒，高深莫测的眼神不断上下扫视着陆轩，极其熟练地介绍着这两种矿泉水的区别。
业务水平相当高深，专业术语连篇累牍，就连只喝白开水的我也跟着被普及了一下地下27层矿泉水是个什么概念，到底经过了怎么样的蒸馏技术猜得到了那么一点点小瓶子里面去的，其珍贵程度简直不下于武林神品天一神水。
大妈的口才极其彪悍，煽动力堪比传销洗脑。听到最后，我差点就觉得一瓶矿泉水才卖三块五毛钱真的是太便宜太便宜了，怎么着也要卖个五块才对得起那27层的过滤网啊！
最后，在唾沫横飞中，我和陆轩一人拿了一瓶矿泉水夺路而逃。
再不跑，我怕也被忽悠地连坐公交车回去的钱都没了……
就这样并肩冲出了小巷子，我往左拐，他也往左拐，我往前走，他也往前走，我过人行横道，他也过人行横道，我站住，他也站住。
我跟他两个人站在人行道上互相看了看。
我忍不住发问，“你干嘛老跟着我？”
陆轩满脸无辜，“我又没有跟着你。”
“那你往这里走做什么？”我没好气地指点着恒宇的大楼问他。
“我去面试。”
“噢——”
我看看他那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擦得蹭亮的皮鞋，那身装扮如果再配上墨镜就是黑客帝国里不苟言笑的战士。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他失业了啊。
也对，现在报纸电视网络轮番轰炸，天天都在说经济形势不好，就业压力很大，失业率节节飙升，众多没赶上好时光的人们努力让自己跑的快一点，更快一点，不至于错过站点被呼啸飞驰的时代列车给甩在后面。
我本来还没有那种紧迫感，不过通过这段时间找工作的艰辛经历，我终于用切身体验证实了想要找个工作，艰难险阻的程度绝对不亚于孙悟空护送唐三藏去西天取经。区别就在于，我并没有孙悟空七十二变的本事和洞察一切的火眼晶晶。更何况孙大圣还属于通过大闹天宫这次不合法行为，无意中获得了贴身保镖这个还算不错的工作，专业对口，业务纯熟，最后混成斗战胜佛结果也算差强人意，起码也混进体制内了不是。
不过……
这陆轩看起来穿的人模狗样的，估计也过得不怎么如意，到底是做错什么被炒鱿鱼了呢？
难道是，风流放荡夜夜笙歌，导致上班经常迟到早退？
难道是，经济下行压力过大，所在公司含泪裁员？
难道是，莽撞无礼忘记敲门，撞见小蜜坐总裁大腿？
难道是，洁身自好拒绝潜规则，惨遭报复终于下课？
经过这样那样的联想以后，我看他的眼神也在不知不觉中温和了许多。当然，不管我脑海中演绎的版本多么跌宕起伏，多么活色生香，我一直努力控制自己的脸部肌肉往圣母玛利亚方向发展，极力发出那种极其博大精深极其柔和和煦的光芒。
不管怎么样，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这年头，找碗饭吃好难。
“喂，你不用紧张。”我看他脸色发绿还要故作淡定的样子，不由得出口安慰，“面试没什么的，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陆轩愣了愣，微微张开口的样子有点傻，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哼出一个单音节——“嗯。”
瞧这别扭傲骄的小模样……
“失败乃成功他娘亲，你对娘亲大人要尊重！不要愤恨，不然你娶不到她女儿的！”我豪情万丈地甩开肉呼呼地巴掌在他肩膀上扇了一下。
因为太过激动，他那看上去不太结实的小身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差点被我这巴掌直接拍到墙上去。
我赶紧伸手把他拉住，在他发飙之前满脸堆笑，“手误！真的是手误！”
陆轩黑色的眼珠子紧紧盯住我，抿着嘴唇，一点又一点，一点又一点，动作迟缓而坚定地把他的手臂从我的虎口处往外抽。
看到他那副要跟我划清界限的样子，我也认识到自己刚才出手太重了，赶紧识时务地赔礼道歉，“真心不是故意的。真的真的，我也没使多大劲，就很小力气拍了拍。”说着，我右手在空中拍了拍，模拟了一下打蚊子的动作。
陆轩的脸开始泛绿，我发现自己这话有鄙视他力气太小的嫌弃。尤倩倩说过，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被女人鄙视。
我赶紧见风使舵，“呃，其实吧，我这人天生力气很大，真的，你不用自卑，你已经算很不错了。噢，不是，我是说你需要自备，虽然吧，你身体不够强壮，也有点脆弱，一撞就摔跟头，可是呢，唔，可是……”
眼看着他那张如同坏了的红绿灯一样走马灯换颜色的脸，我就知道，我这张嘴又惹祸了，简直是越描越黑。
最后，我只好紧紧闭嘴，和黑面神一前一后走进恒宇的办公大楼。
果然是大公司啊……
扑面而来的精英味道让我不知不觉也赶紧挺胸收腹，努力把脖子拔得高一点，更高一点。
美女前台站起身，朝我露出温文尔雅的得体微笑，我被这笑容闪得头昏眼花，不由得挺胸凹肚双脚飘飘然往前迈。
“我们俩是来面试的！”
我指了指自己的右边，呃，发现陆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我三步远，腰杆笔直，目不斜视，下巴微抬，抬起脚悠悠闲闲往里走。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摆出这幅眼高于顶的样子来，太幼稚了！宰相门房还七品官呢，怎么能够得罪前台小姐呢？
我当机立断用身体语言努力吸引美女前台的注意力，“小姐，请问我们该去哪一楼面试？”
美女小姐看着我有意无意当在她眼前，微微一怔，非常职业化地收回落在陆轩那张不懂事的脸上的眼神，如梦初醒地回答，“16楼人力资源部，请从左边电梯上。”
我赶紧道谢，一溜小跑往左边走去。
“喂，你态度低调点啊，这里说不准哪里就有摄像头，搞不好我们一进来就被监视了。”我一点跑一边低声提醒。
不识好人心的赵轩显然没有把我这话放在心上，“不会。”
“怎么不会啊？”我摁了摁电梯按钮，“这可说不准，谁知道那些人力资源部的人会想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来对付我们？”
赵轩可有可无地看了我一眼，“你这么确定？”
我摊了摊手，“不敢确定。不过我想网上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面试题总不是空穴来风吧？你说，面试官那么以折磨求职者为乐，是不是生活不幸福所以内心扭曲啊？”
赵轩一手插在裤兜，施施然走进电梯，“有可能。”
“嗯嗯。”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往里走，却看到两扇电梯门就那么样华丽丽地在我眼前合上了。
“喂，我还没进去，等等，等等……”
赵轩伸手在电梯里按了按。
我松了口气，然后……
我以我24k钛合金狗眼发誓，我看清楚他冷峻的眉眼在那一瞬间露出点得体地微笑，以不算难听的声音说了一句——“我知道。”
然后，随着一声轻响，电梯门无情地合上了。
靠——
再多的字眼都说不出我此刻心中涌动的无穷苦闷，再牛X的肖邦也弹不出我此刻内心澎湃的汹涌悲伤！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0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