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你这个妖精》桃真真

7、晒月亮

　　阿桑在唱，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
　　对于那蓝而言，每天、每时甚至每一刻，都是狂欢。
　　无论是在河沿，酒吧，PARTY，公路上，陌生人的客厅还是自己的卧室，她能看到的，只有自己而已。人群对她而言是零的存在；和她称兄道弟或一水之欢的行色朋友，也是零的存在。她的身体在声色犬马中游走，累了睡去，醒来继续疯狂……
　　她疯狂，只因在她眼里，从来只有自己才是唯一的存在。一个人绚烂，一个人狂野，一个人为所欲为。
　　每当看到她在众人瞩目的迷幻灯光里摇曳生姿，不知为什么，总有一股无名的怜惜从心底涌上来。
　　跟那蓝相交已经2个多月了，这样的心思越来越重，越来越缜密，压得语几乎窒息。无可否认，他到底还是在乎着她。从小糖挽着他的胳膊，甜蜜地叫着“嫂子”那一刻起，语便意识到，无论自己怎么逃避，他还是在乎她——那蓝，一个与众不同到超出常理的女孩。
　　爱上一个人，就像沉迷于一件玩物，总令人感觉欲罢不能。再也许，那蓝是对的。世上的所有一切真的那么重要吗？真的值得去在乎吗？撇开众人的目光，很多事情拨云见日，很多事情轻而易举。而这正是那蓝的狂欢。真正的喜欢就像狂欢，或者说，应该狂欢。爱情之于年轻，是兴奋剂，是迷幻，是值得庆祝。所以，即使知道有些浪费时间，有些无谓；即使明了走不进她的世界，语还是无可救药地沉了进去。
　　也许应该进一步承认，这种深刻的在乎，就是喜欢。可他摇摇头，一次次摆脱这个念头。她可以轻易地忘记一张面孔，一副身体，一段愉快，他却不能。
　　只这一个不能，语能做的，只剩下远远看着她。
　　很偶尔的，似乎也会遇到她的回望。这一个瞬间，可以让越来越沉默的语扬起嘴角，安逸地把酒喝完。
　　认识那蓝后，语和鹏经常去听她唱歌。她喜欢在人声鼎沸的地方快乐的撒汗，喜欢把本已喧嚣的地方搞得更加喧嚣。在一次演出后，小糖终于知道了那蓝是那天把她哄下台的“敌人”，愤怒地好几天没有露面。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听来风声，又重新回到这个小圈子里，说什么栽在小那姐手里也算服气，缠着那蓝带她出台，被那蓝非常不客气，甚至有些残酷地一脚踢开。从此小糖完全和她决裂，而且变得听不得那蓝的名字。只有人提起，她便一肚子火气地骂个半天。
　　本来还想拖些日子再“分手”的语觉得再这样下去，不会抑郁而死，也会被她烦死。索性快刀斩乱麻了吧，反正一早就是个愚蠢的错误，谁让他当时以为那蓝和鹏在一起了，为了使自己免于尴尬，糊里糊涂地冒出这么句话来……
　　“是我女朋友了……”
　　语愤愤地抽烟，真想扇死自己。
　　“有人欠你钱吗？”
　　那蓝突然从后面冒出来坐到他旁边。语被呛到，不停地咳嗽起来。那蓝支着细弱的胳膊，一头黑发松松地卡在一边。穿着一件丝质吊带衫，低腰短裤。光着脚，露着一双修长白净的腿，在凉台上荡来荡去。
　　“你……咳、咳……你干吗？”语抱怨着，心里其实很想说你就欠我钱。
　　“纳凉贝。”她扬着脸，拼命看进漆黑的天空里。然后转过头来连珠炮似的：“你干吗呢？怎么一个人蹲在这儿？小糖呢，不陪你吗？你绷着个臭脸不累啊？”
　　语忍着没瞧她：“三八。”
　　“你别成心惹我揍你。”那蓝笑盈盈地，语有点奇怪；“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是啊。”她还挺坦白，“我有个朋友，下个月来找我。”
　　“……”语更加纳闷儿了，“这就值得高兴？”
　　“恩。”她又望向夜空，脸上写满笑意，“值得。”
　　居然会为了一个要来看望她的朋友高兴成这样，这太不正常……语凝望着她的脸，不安地寻思着。什么样的朋友，能让豪不在乎别人的那蓝，这么在意？
　　“喂，你不喜欢小糖吧？”她突然开口，语出惊人。
　　“啊？”语现在很是有些吃惊。别人都看的出来这点，但那蓝也知道，就有点不可思异了。也许是鹏跟她说的？还是小若……
　　“你是笨蛋啊？”那蓝突然挑眉骂他，“跟不喜欢的女孩□□更快乐吗？”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两句话而已，语觉得快疯了。
　　“可是你的行为让人不理解啊。”那蓝茫然地看他。
　　“我自己都不理解。”语闷闷地吐了口烟，垂下头去。那蓝一脸麻烦，“你可真够奇怪的……”
　　拜托！到底谁比较奇怪啊！语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两人肩并肩坐在凉台，晒着月亮。指间的烟缥缈起来，燃出一段灰烬。
　　那刻，时间似乎慢了下来，慢下来。直到语开始觉出美妙的味道。只不过，还以为这段美妙的安静会更长一点……
　　那蓝突然利落地站起来，拍拍屁股：“你真闷，我——进去了。”
　　果然。
　　语轻笑。那蓝不会安静地守候。她根本不懂得，也根本不屑去懂。可是，看着她轻巧离去的背影，还是扎扎的舍不得。

　　屋里面随了那蓝的进入而一片欢腾。立刻听到鹏高亢的声音叫她入伙……他们在打牌，几个男的凉夏无事，居然宁可闷在屋子里也不出来透气。
　　语无奈地摇头，慢腾腾地站起来挪进屋里。只见七、八个人把个小桌子围个水泄不通。屋里弥漫着烟草味和酒气，乍一进来，有些辣辣的刺眼。
　　那蓝贴着鹏坐着，玉白的颈子和莲藕似的胳膊吸引着在场所有色狼的目光。只有离她最近的鹏好像真当她是哥们儿似的，张罗着洗牌。
　　“语，凑一手吧？”阿享叼着烟卷，怎么看怎么像流氓。
　　“不了。我出去。”语搭了件衣服，把钱包塞进口袋，从门后面翻出一只篮球。
　　“大半夜的，看的见吗？”不知是谁说的。
　　语笑了下，朝鹏扬扬下巴：“别锁门，我不带钥匙了。”
　　“行！”鹏应了声。几个男的开始哄笑起来：“我说，你们俩怎么跟两口子似的，哈哈哈……”
　　被鹏劈里啪啦揍了几锤子：“你小子作死呢。”
　　语笑着，拉门出去了。
　　刚下到一楼，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拍。
　　“我也去。”
　　那蓝的胳膊像条水蛇弯上脖子。她的发稍扫过耳鬓，指尖轻触他的锁骨。借着站得比语高一节台阶，嘴唇从颈后轻巧地凑到他耳边。
　　幸好楼道里没有灯。语稍微庆幸了一下。
　　不然一定会被她看到，自己脸颊通红的糗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