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影之清风醉》楠雪

5、偶知盘山寺，听其说偈言

　　再越过一座山便出了风州州境了，这风州虽与都州相邻不远但中间多是险路少有人走，风州的人多是选择往东走经过金州而到都州，亦或是往西北走由禹州到都州。玉然扶着千羽向禹州的方向走着因为这条路比较近，总觉得如果自己能够早一天到京城便会早一日真相大白。自己的家人是谁？自己又是谁？今年多大年纪？还有那个哥哥、那场火、那些惨叫与鲜血……这些无时无刻不困扰着玉然，十三年了围绕着自己的身世谜团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真相？！每每梦见的支离破碎的梦是否是童年的记忆……
　　千羽伏在玉然的胳膊上二人缓步而行，千羽只觉得这样走着甚是美好不由得笑由心生，竟然傻傻的笑了出来。
　　玉然瞥了千羽一眼冷言道：“你这白痴！傻笑些什么？！”
　　千羽赶紧收了笑容，咕哝道：“没有傻笑呀~~没有~~~”
　　玉然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心下只是想着：“看这家伙身体力强应该很重才对，可是却不那么沉反而比一般男子要轻许多，在日落山庄时曾听大师兄说起过，‘这世上比常人轻的有三种：一种是魂魄，也就是鬼，二种是神仙，第三种就是妖精了’看他这样神仙恐怕是不可能，倒像是个鬼，还是个只吃肉的饿死鬼！”
　　千羽见玉然不语以为生气了，更加不敢言语了，这次相见不知是不是玉然长大了的缘故脾气变了好多，记得以前他是很温柔的，没想到长大了变得这么矫做。
　　记得上次自己就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洒到他被子上了嘛~~竟然用银针扎了他的穴位，手抖了一天呢！还有上上次，不就是没按他的要求吃饭，竟然给鸡肉里下了泻药，自己足足泻了三天呀~~~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傻笑是因为他扶着自己，那自己可就惨啦~~~
　　两人静静地走着没有声音甚是诡秘，还好是在这晴天白日之下，否则千羽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竹林里隐约传来呼救声，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竟是一女子的声音。
　　千羽和玉然停下脚步，玉然阴沉着的脸稍转了神色英眉微纵心道：“现在的强盗到底是怎么了，不再满足于钱财，每每还要劫色？！”
　　千羽听见呼救声示意玉然留在这里自己进去瞧瞧，玉然不肯执意要去，无奈千羽和玉然二人向竹林走去，还未进林子就见一女子飞了出来，一下子扑向千羽紧紧的抓着千羽的胳膊呼喊救命。
　　玉然定眼看去，追赶她的不是什么强盗，而是两个年轻的小和尚，玉然不觉面露囧色：“这世道也太不可思议了……”
　　两个小和尚也随后匆匆飞奔而至，只见其中一个小和尚从手上取下一串佛珠向他们抛去，女子见状大呼一声：“公子！救我……”话音未落那佛珠似是有灵性般只向那女子飞去停在头顶上方放出无数的金白如雾的光。
　　那女子一身的雪白纱衣，上面缀着水蓝色的飘带，身上发出了白色耀眼的光，痛苦的表情在她娇美的脸上扭曲着，女子无奈的松开了紧紧抓着千羽的手，双手企图在头上形成保护，却起不到一点儿作用。此时两个小和尚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而那女子头上的佛珠越逼越低。
　　在一旁立着不动声色的千羽微眯双眼变得狭缝细长，轻轻的抿了抿薄唇，适力的推开一旁扶着他的玉然，宽大的衣袖向那光罩猛的一抚，就见那串佛珠又飞回了刚刚那个小和尚的手里。
　　小和尚赶紧收了手势，二人刚刚那种紧张的气氛消失了，换来了一脸的从容定然，双手再次合掌呼了一声“阿弥陀佛”……
　　玉然只见那女子虚脱般整个身体瘫软在了地上，玉然有些不解：“这和尚是用了什么样的功夫，让那女子达到这种地步？莫不是传说中专门吸人内功的卑鄙招式？”玉然又想到刚刚千羽用武功时还是有些不适的样子，便想立即扶上去没想到自己竟有些四肢无力，拔不动腿脚，刚刚还是娇美模样的女子在恍惚间似是有一双雪白的茸毛耳朵，再定眼看时却没有了，在这恍惚的瞬间玉然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可是却觉得终究与平时有所不同，玉然暗自提了一口气勉强来到千羽身边。
　　“你没事吧！”
　　“没事！”千羽回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施主，好功夫……没想到这天下之大竟有如此高人，却在此处相遇……贫僧拙见了……”千羽不语，但玉然明显感觉到了千羽的紧张感。
　　小和尚说罢又转向刚刚那个女子：“看来你气数未尽，贫僧劝你一言，不要沾染世间之凡俗之事，回去好好修炼吧！你得此道行也实属不易……”
　　玉然把这和尚说的话听得真真的，不敢相信的看向那女子：“原来她是一只妖！”玉然脸上露出了鄙夷之色。
　　曾听人常说，妖怪之中常常有那种长得俊美妖艳的凭着自己的样貌去勾引精壮的男子来吸取精气练就妖术。可眼前的这一女子面目清秀可依，一双美目纯真无比，要是在街上看见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是什么妖怪的，倒像是哪家的闺阁小姐，玉然想到这儿心里不觉生出一股无名的不安来。
　　“知道了！”女子气弱微微的应声点头。
　　听在千羽耳里，这最后的那句倒像是跟他说的，千羽袖子里攥着的手慢慢的松开了，不觉一阵阵刺骨的疼痛传向周身，心下暗道：“这和尚好法力！”
　　“施主！”玉然见那小和尚向自己行了一礼，连忙合掌还礼。
　　“贫僧法号有空，住在盘山寺……”说罢便与同来的那人健步向竹林深处行去。
　　口中念念有词，却不像刚刚那个听不清楚，反而回荡在这竹林之间声洪贯耳：“罄音阵阵，华光静静，心中何爱，如字心生，亡者无心，心者无亡，似有实空，是空还有，愚者轮回，何出五行，都言清月色，不知浴血生，不知……不知……他不知……你不知……何人不知……世人不知……”声音渐渐地远去，只留下萦绕不去的尾音。
　　玉然定定的凝视着那两个小和尚消失的地方不知所以：“那句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绍，还有这几句话似乎都是对自己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世？”
　　玉然不觉叨念起来：“罄音阵阵，华光静静，心中何碍，如字心生，忘者无心，心者无忘，似有是空，似空还有，愚者轮回，何出五行，都言清月色，不知浴血生，不知？不知！他不知？你不知？何人不知？世人不知！”
　　千羽见一旁的玉然神情恍惚，轻推了一下：“你傻啦！那和尚‘念什么咒’呢……知、不知的，到底知还是不知，我看他是糊涂了……”
　　“千羽，他念的不是什么咒，而是偈言……”玉然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偈言？”千羽摇摇头不予理会，自己暗暗舒了口气：“这和尚好法力，自己如若拼上全力也未必斗得过他，不过看来他不打算揭穿自己的身份！”想着便转身来到刚刚那女子身边将她横抱了起来，向一处抱成团的竹子走去。
　　身后的玉然定定的看着千羽：“这家伙的伤原来早就好了？！”不觉眉稍微挑，他竟然敢骗我……
　　千羽把女子放到竹子旁，女子依靠着竹子，两人盘膝而坐。千羽的双手从膝而起，收于丹田，玉然竟然可以隐约的看见明黄色的光从千羽的手上生出传入那女子的身上，只见刚刚还苍白无血色的脸渐渐的有了生气。
　　过了多时，千羽收了势，额上已沾了薄薄的汗，两鬓的黑发服帖在脸颊上。
　　女子起身向千羽行了一礼：“谢公子……”说罢化成了一缕白雾不见了。
　　玉然不解的看着千羽，千羽仍微闭着双眼不曾睁开，玉然又等了片刻，千羽才缓缓睁开眼睛，一双黑眸正映了玉然的眼。
　　千羽不觉有些慌张：“玉然！你怎么了……”
　　“她是妖你是人，你怎么会给她运功疗伤？”玉然的脸出奇的平静，静得让千羽不知如何适从。
　　“我跟师父学过些异术。”千羽此刻故作镇定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始终没有移开玉然的眸。
　　玉然仍是一脸的平静，心里却越加的非议，可透过千羽镇定的双眸，玉然没有再追问下去。
　　玉然想起师父也有讲过异术的事情，大师姐红莲也说师父曾经有一位异术高手的故友，想必他说的是真的……
　　千羽见玉然不加追问了，便暗暗松了口气。
　　“天快黑了，我们抓紧时间赶到下个镇子，投宿……”玉然边说边重新背好了行李，向竹林外走去。
　　“玉然等等我……”千羽小跑着跟在玉然身后。
　　玉然冷哼道：“你的伤不是好了吗！难道千大侠就连这点速度都跟不上？！”说罢不再理会千羽。
　　千羽不觉身上再次冒出了冷汗，鸣人自认倒霉的哀怨道：“都怪那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