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藤/时差》藤家小兔

2、2

　　SIDE-K-1.0

　　实验室的课题告一段落，空闲来得极其不是时候。
　　一个人呆在公寓里，连时钟都没有了滴答声。
　　我庆幸自己没有用蓝色的壁纸，没有用浅色的地板，没有用圆形的玻璃餐桌，没有绿色的窗帘，没有在阳台养仙人掌，没有在厨房摆柠檬味的清香剂，没有在浴室放海洋香型的沐浴液，也没有用巧克力的垃圾桶，甚至都没有将我用了十几年的咖啡杯子带来……
　　该死桌子上这束迷迭香是怎么回事，我忘记扔了它吗？
　　可为什么缺了那么多天的水，还不死掉。

　　我想我可以去A&KEN’S，
　　但夜晚还没有来到。

　　第二次去A&KEN’S刚刚好PM21:00，听见门口的刺猬叫道，“欢迎光临”，他抬起头冲我微微笑。
　　我发现A&KEN’S里有一只错了钟点的时钟，上面写着——AM10:00。我没有告诉他。

　　“要点什么？”
　　“不如炸鱼薯条。”
　　他大笑，摇了摇头，又示意我随便坐。些许，端上来的依旧是厨师沙拉，还有气泡矿泉水。他将烟放在了桌角，我抬头的时候，他刚刚转过身，背影单薄。
　　厨师沙拉，其实就是厨师做的沙拉，就像餐馆里常常会有的厨师推荐。也许每天都一样，也许每天都不一样。
　　今天的沙拉里没有芥末和洋葱。

　　十年前，仙道教会我逃课。最紧张的高三年月，他告诉我，将书包往天空一抛，角度稍微一点点的倾斜，落地点就会在围墙之外。然后顺着树干，爬上，再跃下。
　　他先跳了下去，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冲他扬了扬眉，毫不犹豫的跳下。
　　沿着海岸线游走，走不到天边，也走不到尽头，只能走到筋疲力尽。躺在柔软的沙滩上，仰望淡蓝色的天空。
　　他说，“健司，我喜欢你。”
　　我闭上眼睛，装作睡着。
　　静默也许只有三五秒，也许是三五分钟，时针没有转动，海浪却一波波的轻拍沙滩。
　　他说，“健司，你要是睡着的话，我就要吻你了哦。”
　　他说，“我数到十。”

　　一，
　　一年前，他问我，健司你已经决定去实验室吗？
　　我看着他，用眼神告诉他其实我可以不去异地的实验室的。他看着我，如同曾经的我，没有开口。

　　二，
　　两年前，他说，健司，我永远爱你。
　　他看着我，眼神里仿佛在说其实我可以不去不宜诺斯的。我也看着他，为什么他眼神里的话需要我来说呢？我没有开口。

　　三，
　　三年前，他说，我去布宜诺斯，你会想我吗？
　　我抽光了一包烟，浪费了一桌的菜。水乡的船绕在梦中，如果可以不要醒？

　　四，
　　四年前，他说，健司，以后你想做什么呢？
　　六月的校园，最后的灯火。我们一起看过许多个这样的六月，他吻在我的眼睛上，极尽温柔，只是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五，
　　五年前，他说，健司，我会做菜了，不过你要洗碗呀。
　　蛋炒饭、火腿蛋炒饭、三明治、鸡蛋三明治、火腿蛋三明治、鸡蛋汤、西红柿蛋汤……我看着他的成果，笑的直不起腰。那时他还不知道厨师沙拉。

　　六，
　　六年前，他说，健司，去旅游吧。
　　自驾在公路上，彼时我还没有拿到驾照。起初他不让我开，后来累到不行也就不管不顾了。迷迷糊糊的靠在椅背上呓语，我的健司是全才呀，什么都会的。

　　七，
　　七年前，他问，健司，你准备走吗？
　　学校的实验室并不是特别重点。但他的专业要连读六年。最终我没有去别处，导师一脸灿烂，当然不知这决定不是他的关系。

　　八，
　　八年前，他问，健司，你爱我吗？
　　那天是他的生日，并没有忘，只是实验课肆无忌惮的拖了堂。很累，回到屋里没有一盏灯。

　　九，
　　九年前，他说，健司，我爱你。
　　异乡里只有彼此不是陌生人，堂而皇之的租着一间糟糕的公寓，他虽然懒得要死却也新鲜的要命。蓝色的壁纸，浅色的地板，圆形的玻璃餐桌，绿色的窗帘，一点点填满。

　　十，
　　十年前，他说，健司，我爱你。
　　比唇舌想触碰更早的是胸膛，他的胸膛附在我的心上，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我爱你。

　　SIDE-A

　　绕了很久很久的圈子，连起点都绕得缺失。
　　我去报亭想买一份地图，可是每一个报亭老板都是一副表情，地图？什么地图？没有地图！
　　你还在生气吗？连着你的城市一起讨厌我，任由我迷失在日复一日的极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