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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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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谁要放?”
“我。”
“我。”
书影和思月同时开口。
“可是只有一个。”见仁故意左看右看要他们自己选择。
大小伙儿和小姑娘相互瞪视着,忽然齐出手,都去抓唯一的“盛世年华”。
“你连小烟花都点不燃。”
“男人就该让着姑娘。”
“不让。”
“给我。”
活生生两个小孩抢糖吃。
书影手已经碰着烟花,思月一巴掌拍得他叫疼。
“你哪儿像个姑娘?”
“我哪儿不像?你还不像个男人呢。”
要斗出火花了,见仁浑然不觉自己惹出来的祸,伏在季良肩头闷笑。
季良瞥他一眼,移动身体,见仁挽住他:“让他们争去,来来,这还有别的。”
“我要回去了。”
“别急嘛,来了就多玩会儿,或者是庄主大人嫌弃小院子污秽。”
见仁挑着细长眼,眸子里一点星光。
季良不做声。
“默认了?”
“——当然不是。”
“那就是留下来的意思?”
不是一,就是二吗?
“别像姑娘家扭捏,来吧。”
见仁不等他回应,自顾自拿了烟花放在他脚前。
迟疑片刻,却是手自己有了意识,引香伸出去,烟花就燃了。
见仁掩身在他背后,拍手叫好。
“粉身碎骨开天地,寒尽春色破朝来。”
季良回望他,光华漫溢的眼里,竟有一刹那的浩气。
最后的“盛世年华”,被书影和思月一起点着。
一只只烟花火炮消泯,新年在震天响声和夺目色彩中展开。
年初一的中午,季良叫来李微准。
“去查查碧云居那人底细。”
“公子,该起来了。”
见仁嘟囔一声,翻身往被子里缩。
“午饭已经睡过去了,怎么着也得起来吃点东西啊。”
“不要。”被子里发出来的声音模模糊糊。
“还赖着?”王婶走进来问。
书影没辙的点点头。
“让我来。”
王婶踩着坚定的步子靠近月华雨丝床上的人。
“公子,你当真不起来?”她柔和的轻声说。
没动静。
“那好吧,刚才洗了脆生生的红萝卜,真冷,公子给块地方让我暖暖。”
猝不及防的,一双冷冰冰的手就贴上暖烘烘的脖颈。
见仁浑身激灵,闷叫着一边避一边睁开眼。
“王婶——”
方醒的脸上柳眉皱着,眼睛里含着氤氲的水气。
“真狠毒。”嗫嗫嚅嚅吐出三个字。
“公子身上好暖和。”王婶毫不放弃取暖的机会,手在被窝里东钻西蹿,尽碰在易痒的地方。
“好了好了,我起来还不行吗?”见仁又恼又笑的告饶。
“那就快点,莲子粥凉了可不好温热。”
王婶抽回手,满意的看眼书影,绾绾耳边垂发,出去盛粥。
见仁坐起来拢拢衣前襟,哀怨的瞪着书影道:“你的公子被欺负了,话都不吭一声。”
书影取了夹袄外袍,一点同情都没有的说:“谁让公子怎么叫都不起来。”
“你胳膊肘拐哪边啊?”
“有道理的那边。”
见仁憋口气伸懒腰:“这些年来白疼你了。”
“公子对书影的好书影一辈子都记得,但是书影也想公子好。”
“你知道吗?”见仁盯着他,“真要为我好,就别对我这么好。”
书影手上拿着夹袄,茫然不知其云。
见仁拍拍他脸颊,莞尔道:“回神了,要冷死我啊。”
书影“啊”一声,连忙把衣服一层一层给他套上。
新年里生意都要停下,韶华庄的往来停不下。
初二开始,上门贺年的人就络绎不绝,连镇江知府也派人送了贺帖来。
好比盛夏里一棵正当枝繁叶茂的大树,谁不想求一片荫凉。
季良客气的应酬,来的人有以前就和韶华庄合作的,心里对前庄主突然辞世遗憾但表面上不得不赞叹现庄主的才干。
季良对部分人的心思了若指掌。
现在的韶华庄可以说是自建立以来最欣欣向荣的,在他手里发展到颠峰也不无可能,来的人哪个眼里不是看到这一层。
离开家的时候他发誓自己一定会出人头地,再不用被桎梏,看来是不会食言了。
想到这里,他和柳家公子说话时的口气沉稳里透出点春风。
柳兴风端着茶盅的手一抖。
素来季良给人的感觉是一丝不苟,亲近里总有些刻意不刻意的疏远,甚至是冷面无情,哪听闻过他温言甘辞。
季庄主是遇上好事了吧?
柳兴风暗想,嘴上却不敢问,他这次趁贺年来,实则父亲交代务必要从季良口里探探今年运河一段船运价格可有变化。
柳家经营着造纸生意,主要通过运河运至苏杭地区,那一带大部分风雅公子吟诗作画用的桃鸾纸笺就是他们家出产的。
若要说实话,柳兴风是不大喜欢这个季良的,且不提他继承韶华庄的急促,只与应天杜家的联盟就让他觉得不屑。
虽然韶华庄对外没有明白宣称结盟的细节,但私底下镇江府的商贾都在传这其中季良用的龌龊手段。
一个男人,换纸盟约。
单就商界潜在规则来说,只要能达到结果,过程或多或少藏污纳垢不可道,可季庄主送出去的偏偏是前庄主最宠的男幸,坊间流传的妖魅。
外界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从何而来,依稀前庄主常唤他“小慎”,养在庄里东北角,几乎不出门,偶有见过的人都说他一脸媚花。
柳兴风自然只听过传闻,想一个男人怎么比得过娇艳女子,杜家两兄弟的喜好真奇怪。
然则眼下,他没心情去顾这些,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才是正经事,快办完了好去勾栏会年前结识的小桃红。
没料想甫一开口,韶华庄总执事李微准就出现在季良身后悄声嘀咕几句,季庄主刚才冒头的好脾气转瞬消退,不冷不热的委婉逐客。
“什么时候的事?”等人都走了,季良走到花厅问。
“昨天下午约莫申时左右,庄里有人见他从后门出去,过了一个多时辰带着酒气回来,问去哪儿了也不说,晚上睡觉脱衣服的时候掉出一卷银票,不是我们常用的商号。”
“还有谁知道?”
“除了看见他出去的人和昨晚服侍他的人,没有其他的了。”
“先别声张,叮嘱两个机灵点的跟着,一有动静立刻告诉我。”
李微准领命下去。
季良扶扶额头思忖,他究竟去见了谁?
才开年就遇上这样的事,格外令人心烦。
正月十五闹元宵。
前两天庄里也准备了各式花灯挂着,年轻的丫头小厮瞅着灯瞅着人。
这日上午,令季庄主烦心的事解决了。
城西太平圩一家船行重金收买庄里一个主事,要他探听庄里新年里采购新船的计划,虽然最后这个主事没说出什么,但开了头就怕后继不绝,季良让那人退了所有银票然后收拾包袱滚蛋。
因而当他听见手下几个小伙子商量着晚上去城里赏花灯时,心里活动了片刻。
元宵赏灯从东汉时就开始了,最早是在皇宫、寺庙里点灯敬佛,后来逐渐形成民间传统,太祖建大明后,灯期从初八一直要延续到正月十七。
以前都跟人后面,一面赏灯一面还要打点应酬,逛一圈下来比白日还累,今年难得清净,也去看看吧。
想着,季良就吩咐了李微准,只等天黑出门。
申时:15:00—17: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