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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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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听到响动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地上,我以为我掉了下来,可是向天空望去看到的却不是树,是阴灰的天空。好像要下雨了。
我正奇怪遮挡天空的树哪里去了,想起关于帐篷的笑话。不过我一点都笑不出来。
起身看周围,我身处的不是河边森林。而是阴魂不散的寨子。我惊恐地爬起来狂奔,明明看到最后一栋竹楼从我身边略过,可我又看到了最开始的一栋竹楼。回头看去,原来的路不见了,倒退走回去,前面的路又不见了。如此循环往复,根本无法走出去。
这是个死循环,我永远走不出去,闷油瓶就会追上来找到我。我感觉到绝望,我是怎么从那么远的树上,移动到寨子里来的?难道这一开始也是陷阱吗?
我跪在地上无望地看着天,最后我还是逃不掉,我已经几乎放弃了,跪在地上等死。
寨子里静悄悄的,好像黎明时候所有人都在睡觉。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几乎就是全部的声音了。在我停止脚步后更加沉寂,没有生息。宁静所带来的恐惧比鬼神更让人心慌,我抱着胸口缩成一团,坐在地上。我真的已经一点希望也不抱了。
四面八方隐约有古怪的喀嗒声传出,一开始不太清晰,我以为是幻听,后来声音慢慢大了起来。天色骤然更加阴暗了。秋季少有的又开始降雨,大颗大颗的冰冷的雨砸在脸上又那么刺痛。山雾从森林之中翻涌而上,在寨子周围泼上一层白漆。
我一背的冷汗唰就下来了,没敢挪动一步,愣愣地站在原地。我心道,偏偏这时候起了雾,他鱙娘的这是存心想把老子活活吓死吗?雾起颤了颤,咯嗒的声音变多起来了。
我惊恐地瞪着眼,四周雨水噼啪做响也没有遮盖掉诡异地如同转轴没上油的咯咯声。周围空气流动得更加不安,几声尖锐的吱噶声穿透了雨幕和雾障,然后越来越多的咯嗒咯嗒的声音无规律地响起,慢慢开始聚集在我的身旁。
碍于雨和雾模糊了我的视野,我根本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在接近着。看不见所带来的恐惧远比面对一个看得清楚的怪物来得可怕得多。
如同恐怖片惯用的场景渲染,闪电轰地劈开了乌云,带着滚滚雷声颤动。我心脏狠狠收了收,在我胸腔里震得有些疼。
狗鱙日的,现在往哪儿跑都不是了。
四周的声音很近了,我看到了许多影子进入我的视野范围。是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什么样的都有,唯一相同的是我看不到他们的面孔。我惨叫一声想跑,可是我已经被包围了,那一窝的怪物全部扑了上来,把我摁倒在地上,嘶吼着,拉扯着。
这我才看清,他们几乎全部穿着苗族的服饰,再一看,哪有什么脸和手。全他娘的是森森白骨!
我尖叫着逃脱,又一次次被摁回,枯槁的手划在我身上留下左一道右一道的血口子。指甲全部嵌进我皮肤,我踢打着踹散了不少骨架子,但是那些玩意没完没了地一波波涌上来。争先恐后,尤恐争不到。
『我…的…』
『来…代替我…吧』
『留…在这里…代替……』
『不!!』
它们发出沙哑的声音,听着就像是信号不好的收音机。我撕心裂肺喊着救命,没有任何回应。剧痛后我闭上眼睛等死,身子飘着一下就没了感觉。
『吴邪。』
该死的!我还活着?!闷油瓶那王鱙八鱙糕子居然追到这了。他鱙酿的老子咬舌自尽你信不信!
『留下来…』张起灵的声音也变得像**扰的电波信号,慢慢没了声音。我忍不住睁开眼,一张惨白的骷髅脸罩在连帽衫下正凑在我眼前,露出怪异的笑容。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猛地我弹了起来,眼前那张恐怖的骷髅脸早就没了踪影。
抬头看天空,茂密的树枝挡住了泄下来的光线。原来是个梦?我心脏还是跳得奇快,太他鱙妈的具有真实感了。我睡相不是很好,从树上摔了下来,全身疼得要死,然后树上的露水滴在我身上,把我全身给淋湿了个便,黏在身上。我拍拍心口,缓过了一口气,难怪那么有真实感。
整理了一下情绪,记起来我还在逃亡之中。妈鱙的,那怪物居然连梦中也不放过我,在张起灵的地盘上头,我没把握能逃得出去,所以必须争取时间,能快一秒是一秒。我起来在河边喝了些水,就拔腿跑起来。这次我就踩在河水里走,起雾的话就走一段路蹲下摸摸看是否还走在水中,沿着河道走。
果然不出我所料,没有多久,浓浓的雾翻腾地滚滚而来,像是有意识地阻拦往上游去的人。我还在昨夜噩梦的阴影之中,强烈的恐惧随之而来。一步一步走得特别小心,就怕有啥东西冲出来。有个心理准备,至少不会活生生吓死。
这样走虽然麻烦,我的脚也几乎被水泡肿了,不过一直没有离开河道还在向上游走。这样应该就可以走出『鬼』的『界线』。然后那家伙就再也拿我没辙了。
想到出去后可以再享受城市的生活,我不由加快脚步。竟然就这样冲出了雾区,我看清楚了周遭的事物。清晰而动人。难道我已经突破了所谓的『界线』了?这里开始就是我们原来的正常世界吗?!我张张嘴有些不可置信,没想到,还真的就这样给我冲出来了。
我捏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做梦。他娘的,我回来了!我真的从那鬼地方出来了!我兴奋得想大笑。去他鱙娘张起灵,去他鱙娘的寨子,去他鱙娘的鬼怪!通通都给小爷滚得远远的吧!
我摸着岸边的树木花草心情轻快起来,差点就没一步一跳地跑。
说不出的愉悦。我打心底地开心,可是又觉得是不是太容易了?最后我只当心理作用,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怕的。转过山崖,我吓了一跳。前面有一个人倒在地上,周围还有一圈暗红色的血,看起来是从山上摔了下来。那姿势无比扭曲,全身骨头应该都散架了,身上的衣服表明他也是来登山的人。
见过闷油瓶杀人的画面,这样的尸体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是我不太习惯他腐烂所发出的味道,还有身上萎缩的肌肉。看来死了有很久了,旁边是河,把他的气味给冲淡,所以没有野兽来啃食。
我伸手去拨了一下他的衣服,里面好像有东西,这时候装备是可遇不可求的,我也不管什么冒犯之类,把他翻过来搜身。看到他的脸时我脑中突然炸开一条闪电,这人的脸我很熟,他五官轮廓我肯定在哪见过。只是他的肌肉腐烂萎缩得太厉害,而且头盖骨也砸凹了,我辨别不出他是谁。
除了老痒还有谁跟进来了?难道有人跟踪我们吗?是熟人?
冥思苦想半天,终于我目光落在他的衣服上面。一个答案在我的头脑之中爆炸,我头皮一下就麻了。原本的兴奋劲消散得无影无踪。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我不知道要以什么形容词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我张嘴想喊,可是喉咙好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出气的喘声。
老天,这是个梦吧?从始至终我就在梦中而已,我疯了一样抽自己巴掌,想要自己清醒,可是眼前还是那具尸体,瞪着眼睛,看着我。
那,是我。
吴邪已经死了。不,不可能!我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我不是好几次都差点死掉了吗!明明我是一个活人!
背后悉悉嗦嗦地脚步声传来,我颤抖着回头看到了那张永远平静淡漠的脸。闷油瓶看着我,微微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不带任何感情地对我说。
『吴邪,你,是逃不出去的。』
惨叫回荡在四野。骤雨轰然而落,逃路无尽。
从头到尾,无归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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