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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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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的逃命奔波,还有受到那么多惊吓,我的身心都已经达到疲惫的极限了。也懒得管闷油瓶是不是揽着我,周遭是否有蛇,昏沉沉地就不知往什么东西上倒下睡过去。
到底睡了多久我无法从光线辨认出来。只是明白这一晚居然是无人守夜的情况下度过的,闷油瓶不知什么时候放开了我抱着刀也睡着在一旁。没想到多次令我们差点惨死的森林居然有这么温顺的一面,令我们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安稳地度过了几个小时。
光线照耀在蒙了一层水气的森林里格外的迷幻,绿油油的叶子上盖着层金边。难以想象,昨晚鬼魅并出阴气森森的树林和这是同一个。身上不清爽的感觉完全消散了,手臂还有些疼痛从昨晚闷油瓶剜下块肉的地方传来。一觉睡得很不错,除去全身酸疼得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
我试着动了动手,昨晚几乎让我变成蛇窝的眼镜王蛇蛇毒已经完全清干净了。臂上那块伤已经结了痂,看上去好像是一大块墨水渍,搭在我常年不做事的手上显得特别札眼。这勋章,比起身经百战的军人也没逊色多少。
推推身边的闷油瓶,他猛地就醒了过来握紧刀柄,一身的戒备。
我鱙靠鱙他鱙娘的诈尸呢这是!闷油瓶子根本没有睡着,仅仅是闭眼小憩。一点儿风吹草动他便马上惊醒了。这和猎犬一样的警惕性,像我这种娇生惯养的城市里长大的二世祖根本不可能想象。
见是我坐在那儿看着他,他才放松下来把刀放到了一旁。我对他笑了笑。闷油瓶抖抖灰起身清点我们剩下的可用物品。我无事可做,索性盘起腿坐在一旁观察他。
经过昨晚的一系列超乎常人认知的事,闷油瓶全身也是衣衫褴褛。深色的衣服上还沾了些蛇血,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暴露在光线里白得没血色。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磨伤看得令人有些瘆。虽然表面上看,闷油瓶的身材和我差不多,甚至还比我瘦。实际上闷油瓶是那种穿着衣服显得瘦的人,他全身上下的肌肉该有的一块也不少,丁点儿赘余的也没有。只是他肤色太白,白得有些病态,光照下几乎能看清他皮肤下的血管,还有不少昨晚留下的伤,放在他结实的肌肉上有些狰狞。其实我很怀疑他是不是低血糖,或者营养摄入不够,不然怎么会成天到晚睡眼惺忪的。
当然我明白,若以闷油瓶的表面来平均他是绝对不公平的。他骨头里蕴藏着多少力量我根本不从得知,他这个人就是这么神秘。像所有故事里一样,强得离谱的人身世都很神秘。
我盯着闷油瓶发呆,不知他何时已经打理好了东西,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回头,并略带些好笑地看我。他脸上是否有露出笑意没有我不敢肯定,但是我保证他那时在心里把我给嘲笑又鄙视了一番。因为我直到我眼睛睁得有些酸瑟才发觉他正和我对视着。
『呃?小哥?我…就看你发呆而已。』
『嗯。』
闷神根本没去介意一大男人盯他半天还带着点心思的猥琐眼神。标志性地望望天,一把拉起我未受伤的手臂,环过他的脖子,把我从地上架了起来。其实我身上的伤口还没有闷油瓶身上来得多,让他架着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我想推开他自己走,自认为不需要麻烦闷油瓶。不过一松开他,明显感觉到从脚下一直涌上肩膀的强烈酸疼,不得不让我自己又攀上了闷油瓶的肩膀。娘鱙的,这闷油瓶到底是什么做的,都这样了还有体力搀扶我。
说来也奇怪,昨晚受伤最严重的应该是被食人树拖拽时颠颠簸簸导致的严重内脏出血,可似乎昨晚没有过多久,就没再感觉到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内伤似乎自己好了。又不是欧洲神话里那些怪物,小爷我何时有此等帅气的恢复能力了?我苦笑一下,如果我真有这么神,那还是先让我腿给恢复过来。闷油瓶抓在我腰上的那只手弄得我浑身不自在,我有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三小时后,闷油瓶搀扶着我已经折反到我们下来时候的悬崖下边。我的腰给闷油瓶一路上有意无意地蹭着都快僵了。你妈的,老子最怕人抓我腰,痒得不行。不过到了地方后闷油瓶便放开了手。我缓下一口气。抬头看看六七层高的涯顶。这条路也走不成,那条眼镜王蛇更像是有人蓄意养在哪儿阻挡我们过去的。
也不明白什么原因,我心情一下就变得好起来。自从被困在这鬼地方我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清爽愉快。以至于晚上和闷油瓶睡觉的时候快被他挤扁了也没觉得难受。还心安理得地往他身上搭了条胳膊配合他的动作,在两人都睡得迷迷糊糊地时候把他当成抱枕。
那小子也没客气,自觉地环了条手臂在我腰上。早上起来床上就呈现出一副相拥而眠的姿态。说真的,其实那姿势睡得挺舒服。就是起来时我脸上热得厉害。
回想起虽然不算什么软玉温香,但是闷油瓶的手感还真他鱙娘的没话说。我不是有啥不良想法,只是他那一大老爷们儿的身子,软软地没比女人差。我再次叹息为什么闷油瓶偏偏是个闷骚到无可比拟、强到超越人类的纯爷们儿。尴尬是一回事,手感舒适另当别论,井水不犯河水的。反正小爷我两眼一闭,抱着什么了也不知道。抱了就抱了也不见得闷油瓶会少块肉,而且我也不是没给他付薪,他小子不也是搂着我当了一整夜的抱枕。两不相欠,没什么不妥的。好歹也让我感受感受晚上睡觉有人暖床的滋味。
休息了几日,天天就赖在床上抱着闷油瓶睡个踏实觉。身体也因为良好的休息恢复得特别迅速。人都是些贪图享乐的动物,试过一次后就再也忘不掉那种感受。好在闷油瓶也不在意,安安静静地随便由我抱。尽管那姿态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要有个第三人见证一下我估计是跳进亚马逊河都洗不清。相信老妈会扒了我的皮。
我看自己的伤口就在这几天好得差不多了,便又与闷油瓶再度讨论出路问题。好像我们两个是要越狱似的。
所谓讨论其实就是我一个人自言自语,闷油瓶闷闷地靠在一边,也不晓得听进去了多少,或者干脆就把在的话当成耳边风。直到我说起想编个竹筏到渡河的时候他才猛地睁眼,语气异常地严肃道。
『不能到上游去。』
我还想问他为什么,却被闷油瓶特有的凌厉眼神活生生把话吓回了肚子里。这小子就算是不说他也能逼死人,不得不佩服他。
闷油瓶是个神秘主义者,对于这个问题上他也不肯回答我。只要他不愿意,我就打死都别想问出个道。
算了。不说就不说,反正我的目的也不是跑到上游去。这一路上遇上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已经不少了,这些经历完全够我写上一篇丛林探险的惊悚小说了。太他鱙妈诡异太他鱙妈扯淡。曾几何时我和老痒小花还很向往探险这样充满男子汉气息的活动,梦想成真还要以他们的生命去支付这令我真的受不了。听从闷油瓶的意见也许是正确的,至少跟着他这一路我都死里逃生。这让我很安心。我个人认为他是不会骗我的,因为没有必要,我单方面地死心塌地地信任着他。
为了收集制造竹筏所需要地材料,我们必须再往林子里跑。闷油瓶默认了这个提议,然后他就自己着手去准备些必要工具了。
等待人是很无趣的事,我学着闷油瓶的样子靠在竹椅上发呆。他忧郁文青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毛病也多少传染了我。我当时就想,该不会被闷油瓶同化吧。靠。那老吴家肯定真在我这里断子绝孙了。
闷油瓶来去的时间其实不过十分钟,大约是一个人实在是闲得太无聊,等得我无比空虚。何时开始我已经养成了依赖他的习惯。我不禁苦笑。也罢,在这个光怪陆离鬼魅横行的地方,闷油瓶的存在就是唯一的避护。我想这也算是情有可原的。他回来时拎着两件看起来很面熟的衣服。我才想起我们之前的衣服早就破了拿来塞石缝了。因为闷油瓶和我都是俩大老爷们的,好几天蹲这宅的,不用说裸上身,我相信就算是我们裸鱙奔出去也没有人会看得到。当然,我并不想在闷油瓶那奇好的模特身材面前显摆自己严重缺乏运动的身型。自寻刺激呢我说。
衣服丢到了我旁边,我拿起来一看。又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蓝色连帽外套和白衬衫。我心底纳闷,这闷油瓶到底是多喜欢这种样式的衣服,一买三四套。我怀疑他的柜子里全部是同款式的外套和衬衫。穿出去说是从来没有洗过衣服我都信。
再次进到森林里面已经不算是愣头青。一来生二来熟,我都第三次踏进来了,怎么地我记忆再差也是有了个大概的地图了。闷油瓶指了个方向,告诉我他去竹林里,让我去找可以用于捆绑的草和麻之类。我们兵分两路。
大白天的我还不至于畏惧,便也安心地和闷油瓶分开了。这是我迷失在森林里第一次和他距离相隔超过两百米。
我掂了掂手中的刀,那是一把老式的军刀,质量比较大。也不知道闷油瓶从什么地方搜来的,我极度怀疑他一个人跑到寨子里去了。看那款式也是几十年前的玩意了,刀锋倒还是利的,制材不错。防个身应该是不成问题。我手抄口袋里开始独自的探险。
我其实根本不认识什么植物能制成草麻纤维。印象中麻都是由剑麻锤打制作的。到头来这个工作肯定还是麻烦闷油瓶去做,我不过是出来瞎晃荡的。这么干似乎不太对不起他,但是我对于原始存活手段那俨然是个白痴。
林中草木盘根错节。经过蛇谷之中惊心动魄的一夜,我瞅着那些藤蔓和树根,竟然用石头去试探。妈鱙的。我还真是有些精神衰弱了。早晚有一天我肯定会有心理障碍。
晃荡了一圈,觉得无趣了。见天色还早,我拍拍身上的灰,想去找闷油瓶看看。料他一个人也没有办法把那堆竹子全部给拖回来,我大概可以帮得上他一点忙。
说来我心情很不错,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通行特顺利,顺利到让我都感到不太正常。一路哼着小曲往闷油瓶和我分开的方向去。心底隐隐约约的预感有些事会发生,我告诉自己不过是缺乏安全感。
凭着感觉沿着有人际的方向走,我自认为这样肯定能找到闷油瓶。跟着他混了那么久了,多少有些能力判断了吧。
摸索着只身一人在丛林中穿梭,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年少时的英雄崇拜又涌上心头。也许再多两年,我就能和闷油瓶一样。我傻笑了两声,把灌木丛拨开向外望。不远的地方有燃烧腾起的烟,有人点了篝火。大约是在这人际稀少的地方难得看到我不在场制造的人类活动迹象。我第一个反应那不是闷油瓶烧的,怪异地惊叫了一声。随即又想,会不会是闷油瓶在烧什么,我苦于去揣摩他的内心,摇摇头向腾烟处迈进。
离发烟地还有十几米距离,我听见了几个人交谈的声音。我的预感灵验了。他娘的,没想到这林子里还会有别的人。按理说,在这鬼地方遇上人类在应当是相当兴奋的,但是脑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叫我小心。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莫名的一股恐惧感倾倒而出。我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怕那来者非善类。会到这里的,除了偷猎者、亡命徒,剩下的是我们这类不知天高地厚的冒险者。我们这类人是占据比例最小的,最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是那些无法无天的偷猎者。荒山野岭,他们只要想,一枪弄死我随便抛置一旁也不会有人发现。
我压低了身子慢慢向谈话声传来的地方靠近。打探打探他们的的底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们似乎是有个人跑丢了,接着遇上和我相同的困难。
那几个人说话不是很大声,透着很疲惫的感觉。距离太远我无法听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却也不敢靠太近。便卧在灌木丛的掩护下听着他们一言一语。精神全部灌注在听觉上。渐渐模糊的对话也有能听清楚的字句。
『再走不出去就真弹尽粮绝了。我妈那边肯定要担心死。』
『说不准,几年后电视上有什么武陵野人传说。嘿,别说你妈,全中国都知道她儿子丢哪了。』 『呸。少他鱙娘的调侃我,你到底是哪专业的,专业侃人吧我看。现在丢了个人不说,老子和你混差点把命给搭了。』
『…其实我也不希望会这样。』
两个人的对话突然就冷了场。他们应该是丢了一个人,接着遇上了和我一样的困难。那个听起来是向导的人能耐不够,无法领他们出去。我突然想起了越南那边传说会吃人的林子。那些植物有集体意识,误入森林的人会被困死在内成为树的养料,而其他动物却能自由进出。
『得了你俩别互相贫了。』
另外一个很清亮的声音介入。打破了冷场。
『唉…都怪这混球。希望老吴还活着。』
『他命大得很。没那么容易就挂掉。担心也没用,标记在这附近停了,也没见着尸骨。』
『我到附近搜搜。也许能有新发现。摸不准还正好能逮到吴邪。』
我听他自顾自地笑了几声,顿时觉得背后发寒。我听错了?还是正好名字同音?『吴邪』和『老吴』这两个称呼很清楚地窜进我耳中。这两个称呼都是叫我的,难道说,他们认识我?我僵在地上,心里强烈地希望这不过只是个巧合。不过『吴邪』这种傻气名字,也只有我爷爷才想得到了。越想越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