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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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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他会有如此怪异的东西!他要对它做什么!思维一片混乱,冒出一大堆大堆的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摔倒时发出了一声挺大的叫声,闷油瓶也发现我站在他身后了。执起灯举高幽幽转过头。
我的心脏快弹出来了,眼前的一切让我无比的惊恐。
太可怕了!
闷油瓶的脸!他的正面的脸溃鱙烂掉了!
腐烂翻出的血鱙肉上爬了好几只蠕动的蛆。两只眼睛瞳孔犹如死人一样非正常扩大,空洞洞的黑洞一样,正怨毒的瞪着我。我尖叫的后退,马上撞在床边无路可退。闷油瓶他怎么变成这模样了!莫非这是他本来面目?一直在我身边的是这个恶心的怪物!?胃中剧烈抽搐。我动都动不了。
他起身一步一步的逼近,直逼我的面前。人丧失理智就会疯狂依照本能行动。我不顾他对我从前是多有恩情,抡起椅子砸向他。那一下我也用了狠力气,砸在他身上便戳出个血洞。黑血流出伤口旁边迅速腐烂,更多的蛆从里面钻了出来。他瞥了一眼被我砸出的伤口,没管太多,迅速伸出手扼住了我的喉咙。他那速度哪是我能比的,扑腾地想扒开他掐住我的手,一下喉咙发不出声音,气也出不来。
油灯离我更加近,灯芯小人尖叫声充满了脑袋,要炸裂了。他张了张已经烂掉的嘴,咧出惊悚的笑容,把灯直接凑到我面前,怪笑着说。
“动它的人,就会成这样呢。你看。”
我快窒息了,浑身没力气反抗,眼前泛黑,燃烧的小人的面目渐渐清晰了,完全看不到之前最后停留在眼中的画面是小人的面目。
那是我的脸。
周身有火焰焦灼着,又烫又疼。我痛苦的大叫,拼命的挣扎。但怎么动也动不了。耳边传入闷油瓶桀桀的冷笑,含糊不清念叨。我觉得我要死了,肌肉在打出噼哩啪啦的烧焦声,肺中灌满了烟气,无法呼吸。
不!救命!谁来救救我…
“吴邪?你怎么了?”
猛的我睁开眼,哪来什么火焰。只有石壁放大了数倍快碰到我鼻梁上。背后闷油瓶的声音贴的很近,就在我耳朵边上。我马上回过头,正撞中他的头,他离我太近了,也没想到我会突然转过来,躲都躲不及撞了个正好。
看到他脸离我那么近第一反应先是一声惨叫,他捂住我的嘴我才冷静下来仔细看。闷油瓶脸上好好的,连条伤疤都没有,哪有腐坏的痕迹。我意识到那是场梦,我还躺在床上活得好好的,长吁一口气。
因为这家伙和我靠得太近,两人体温热得够呛,他又搭了只手在我胸上压得胸口有些闷。所以我才昏昏迷迷的做梦。妈鱙的鱙。死闷油瓶子害老子被噩梦吓个半死。
他起身揉着自己额头让出了位置,我得以舒展开身子。顿时清爽了不少,混身热气也消了。我偏头瞧墙上的油灯,油灯还是油灯,火焰还是橙黄色的,灯芯也是普通的样子没变成小人。我笑了出来,庆幸梦境都是假的。大概是精神太疲惫又被灯的神秘折磨了一会儿,浅意识就出现这种东西。
一块湿凉的布盖在我头上,抓起来认出是闷油瓶衣服上的布料。他在一旁看着我。
“怎么了,你一直在大喊乱动。”
我抓着布料呆了一下,艰难的拉了嘴角。告诉他自己做噩梦了,看到些吓人的东西。并不想详细描述梦中的内容。用湿布抹了把脸,精神好多了。我从床上起来撑了一个懒腰。喝了一口水,收拾起需要用用得到的东西。
又在森林里转悠了两三天时间,始终还是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在短短几天,天气开始转冷了,闷油瓶给我的衣服和他自己身上的衣服都相当单薄,一点也不御寒。加上破了几个洞,有一点风就呼呼的往里透。
山里开始不停的下雨,并不是很大,只是连续不断。衣服被淋湿后没干透,又被浇成落汤鸡。
树冠还算是比较茂密,雨落下来变小不少。但也足以让地表土层湿润,地上的树枝全是湿的,没有一根可以烧得起火。我们就只能在又冷又湿的夜里随便找个能避雨的山洞过夜,第二天一早又继续走。没干的衣服穿在身上非常的不舒服,我几天都睡不好,闷油瓶更是一天都没睡。可他一直都很精神,伤口也恢复得很快,从山崖上摔下来对他一点事也没关系的样子。
老痒他们死的事弄得我有些心理阴影,一直有些抑郁,也变得和闷油瓶一样不爱说话。对他来说这应该是件好事,没人在他耳边聒噪了。
完全没有方向在森林里就净在瞎走,这么大片的武陵山不知可以让我们在里面转多少圈,到底何年何月才出得去,这都堪比世界未解之迷了。我越发的思念坐在西泠印社里打发时间的二世祖生活了。很希望看到王盟那小子,要我能平安的回去,他要加多少工资我都肯定会给他加。现在对我来说人生最大的愿望应该就是能回到杭州,听听父母亲切的唠叨,被三叔开个玩笑坑一把,偶尔欺负会王盟,和隔壁的老李头下两盘棋。这惬意的生活怎么能和我在这哭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鬼地方比。我后悔为什么不好好珍惜生活,偏要跑来这种地方受罪。
分神了许久,满肚子的牢骚话没有听。不晓得何时已经走到闷油瓶前面去了,我都没注意到。闷油瓶突然拉住了我,我以为前面又有断壁,下意识的往后跳了一步,正撞上他怀里。他退了两步,我不好意思的回头说了句抱歉,那家伙却是无视我,皱起眉穿过我看前面。
我转头一看,什么脏话都骂出来了。
“鱙操鱙!他鱙娘的,为什么我们走了那么久又绕回来了!鱙操鱙/他的这鬼东西该不会是长脚走路了吧!”我和闷油瓶看见的,是阴森森的鬼寨。它赫然立在我们视野中,如同从来没有远离。每次我们出发后,不管过多久总会回到这里。但并不是总都在寨子的同一面出现,不然我能肯定这里有空间折叠的现象。难道这地方其实是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唯一能进来的路就是我第一次掉下的悬崖?
我没心情去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既然闷油瓶曾经能从这里出去,就说明这肯定不是一个死循环,无论如何也有能出去的路。但是我们每次沿着河走,每次找到了路以后,总会不明不白的遇上大雾,雾总是大得遮蔽了视线,接着我们就改变了原来的方向,诱使我们回到这里。
我摁着太阳穴,头有些疼。眼前的寨子让我不禁怀疑。
“小哥,这会不会是是别的寨子,不是原来的那个?”
闷油瓶毫不迟疑的否定了我的猜想。“竹楼的格局都一样,排布也没有区别。绝对不会再有一个相同的空寨。”我想了想,并不是太敢确定。
“要不要,我们…进去看看?”
提出这个意见后,闷油瓶平时总是睡不醒一样的眼神猛的闪起寒光,本来就挺冷的天了,但我还能感到他杀意所造成周围空气温度下降了几度。
动物的本能让我退后缩了缩,知道要是惹着这闷油瓶子可没有好果子吃。只得是打消了进寨子去证实是否是相同的寨子的念头。他对它所有的讳忌达到我想象不到的地步。不过既然连他这么厉害的人都会避开的东西,我也没多大胆或者命贱地去自己尝试。好奇心也还是有,不太甘心就直接离开。回头看了几眼那个鬼气森森的寨子,做着打算。曾经发生过瘟疫而让全部人死去的寨子,和闷油瓶有什么关系呢?里面会不会有留下一些线索。
闷油瓶翻出一把匕首给我,又找出一捆草绳装进鹿皮包。没什么好带的,就只带了这些东西。他站在那没打算马上动身,盯着不能穿的两套破衣服。
“衣服有什么奇怪的?”
我不明白他干嘛那么盯着那玩意,就这么舍不得他的衣服?心想难道是他的女朋友送给他的,睹物思人?他摇摇头,捡起破成条的衣服塞进小包中。我更加觉得这是他女人留给他的记念,连破成这样都要带上。
出到洞口时太阳刚出来,蒙蒙胧胧的有层薄雾笼罩在森林里。几天的阴雨已经停了,微弱的阳光把雾气染成金色。空气中弥漫着植物湿润的气味,潮湿的有些闷。闷油瓶从包里拿出草绳,递给我一端,另外一端绑在他自己腰上。
“我们爬上去,确定太阳升起的方向向那边走。”
这倒是个好主意,太阳升起的方向是改变不了的。我也学他把绳子绑在身上,登山探险经常需要连着所有人,如果有一个人不小心跌落,其他人可以拉他上来。
洞穴所在的山峰不是很高,也不算太陡,爬起来很轻松。虽然经过几天雨泥土冲去了些,有小块的石头松动,但小心点连个八九岁的女娃子也可以登上去,更不用说我个二十五了的大男人。我顺着闷油瓶爬过的地方向上,他经过的地方能保证稳定和安全。应该不一会儿就能到达山顶。
稍不留神,我抓在一块松动的石块,手一滑就要掉下去。我还没来得及呼救,手腕已经被人一把拉住,扯了上去。福大命大,我以为又要来次自由落体运动验证加利略的理论是正确的。心脏跳得快掉出来,我紧紧抓着石壁狂喘气。好在闷油瓶总能在我最危险的时候迅速反应,反射神经好得我没话说。
“谢谢…又麻烦你救我一次。”
他自然不对我的感谢做应答,看我没事了又往上爬。我认认真真的记住了每块他踩过攀过的石块,不想再给他救一次。他娘的,怎么地也给老子点点头吧。他这态度太让老子不爽了,老子这是对着空气发神经,和对牛弹琴没区别。
我刻意慢了下来,防止自己再出差错。真不想再欠闷油瓶人情了,他救我这么多次够我还好几辈子了。虽然他完全没有希望我还的打算。到峰顶时我手腕有些酸软,我揉了揉,望向有光的地方。太阳到刚透过树梢的高度,我们能很轻易的分辨东面在哪边。现在我们处的位置大概是在河流的东南方向。
根据特殊的地形和特殊颜色的树木记住了大概方向后,我们没有着急的下去赶路。一直靠在空旷的石头边上等太阳完全升到天空中。
林海中日出虽不如海上日出的震撼,却别有一番情趣。我骨子里就轻闲惯的性格,这时发作了忍不住好好欣赏休息。闷油瓶可能也很少爬上来。懒洋洋的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出神。
我深吸几口气,满满的植物清香涌进肺中。要说这山里唯一让我有好感的便只有空气,比起城市里充满汽车尾气要令人舒心百倍不止。消失三天的鸟鸣再次响起,听得就心情舒畅,阴郁的情绪一消而散。我挺想大喊几声的,不过闷油瓶在我不怎么好意思。
光亮大得耀眼,身上开始热乎了。潮气蒸腾出去轻松了许多。休息够了我伸了个懒腰,和闷油瓶爬下去。准备动身再尝试走一次。约是日出的雄伟场面看得人心情好,返回到不透光的树冠遮盖下也消去了前段时间极其憋去的心境。
带着点游山玩水的态度穿梭在树根和藤蔓盘缠的空隙中间。一直这么走定是又要转圈绕回到原路上,所以闷油瓶每走段时间就爬到树顶上去定位,修正行进的方向。他把杂色的树作参照物,能相对准确地判断我们有没有偏离目的地方。病树黄色的树叶和入秋泛红的树在这绿如深潭的树海中很扎眼,不难辨认。如果顺利我们便能一直走到树海东面边缘从这恶心的地方出去,回到城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