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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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墨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医生正在旁边跟贾白说着什么，她一边听一边点头答应。甄墨一伸手，扯动了针头，吊瓶晃了几下。贾白忙回头，见他醒了，舒了口气。她俯身摸摸他的额头，问：“好点了没？”
一瞬间甄墨有些恍惚，时间好像回到了十六年前。那天她也是这样伸出手来覆在他的额头，干燥的掌心温暖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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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前，贾白转学到兴华附中后的第一次期中考试，全班五十个人，贾白是第四十名。廖娟娟虽然考前又是熬夜又是恶补，还是只考了第三十五名。她拿到成绩单后几乎要哭了：“怎么办怎么办，我这次考试前明明复习的很认真啊，居然还考得这么差！回家后我妈会骂死我的！”然后转头问贾白，“你考得怎么样啊？”
贾白把成绩单往桌子上一放，表情淡淡的。廖娟娟看到贾白的成绩一下顿住，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前排的郑爽将成绩单往桌子上一摔，大声说：“气死了！又考这么差！”
她的同桌用半是安慰半是羡慕的语气说：“好啦郑爽，你年级第二哎！你都考得不好，让我们怎么活啊？”
另一个同学也附和：“是啊，你已经考很好了，从附小开始，你跟甄墨就一直是一个第一一个第二，现在到了附中还是这样霸占一二名，太过分了呀。”
郑爽脸上微微露出得意的表情，却还是故意皱眉说：“讨厌，我就不信考不赢他！”说完瞟一眼右后方隔两排的甄墨。
这句话中气十足，大半个教室的同学都听见了，有男生起哄地去拍甄墨的肩，甄墨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低头整理了一叠资料，然后起身向郑爽走过去。所有人都兴奋莫名地看着他们俩，郑爽咬咬嘴唇，脸颊慢慢地涨红，刚要开口，甄墨却经过她身边，停在贾白桌前，将手上的资料往前一放，清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这是班主任让我整理给你的资料，说你落下很多内容，让你看着资料补一补，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贾白稍稍有些惊诧，却也没说什么，点头将资料收了。而后甄墨又一语不发地回了座位。
郑爽的脸涨得更红，她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转头笑着问贾白：“你这次考试怎么样？”说着随手拿起贾白的成绩单，而后惊诧地“啊”了一声，见周围人都好奇地望过来，又略带尴尬地还给贾白，说，“没关系，你落下好多课嘛，补上来就好了。”而后顿了顿，“如果我能长得跟你一样漂亮，倒是宁愿考得差一点呢。”
贾白看她一眼，语气冷淡地回：“哦，是么？”
郑爽尴尬地笑两声，回过头去没有讲话。
廖娟娟小声地“哼”了一声，嘟囔道：“什么人啊，不就是学习好点么，从入学第一天就开始摆谱了。”而后抱一下贾白，可怜兮兮地说，“以后我们就是难友了！这才对嘛，你要是长得漂亮学习又好，那我会自卑死的！”
不到一天，年级里就开始传：新转学来的美女是个花瓶，长得好看学习差。好多原本拿贾白当心中一朵白莲花的男生都有些垂头丧气，贾白怎么能学习这么差呢，太对不起她漂亮的脸和温柔清冷的性格了呀！小龙女要是只有脸和脾气，没有那一身的武功，还能算是小龙女么？
期中考试后，班里很快形成了新的圈子，学习好的一团，学习一般的一团，学习差的一团，另外还有纨绔子弟单独一团。
郑爽的身边总是围绕着班级前十五名的女生，甄墨虽然是第一，但是因为他总是冷着一张脸，身边就只有一个大大咧咧有些赖皮的王子超。
贾白还是对人淡淡的，可班里原先跟她关系不错的那些学习好的女生却纷纷跟她疏远了。学习差的女生又觉得她傲气说不到一起去，所以贾白的身边也就只有一个廖娟娟。
对这些变化，贾白好像一无所觉一样，每天安安静静地上学放学，课间就听廖娟娟这个话唠发牢骚八卦。
对于贾白虚有其表这件事，有些男生深受打击，可也有些男生心中窃喜。原本还觉得贾白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现在想想，大家都一样嘛。脑袋不好的学生在学校里注定不受老师重视，物以类聚才是对的嘛。于是，初二大哥级人物李奋进就盯上了贾白。
李奋进的爸妈是普通的工厂职工，哥哥曾经进过少管所，给他取这个名字本意是希望二儿子能争气，谁知道眼看着还是要步上他哥哥的后尘。因为有个犯过事儿的哥哥罩着，所以李奋进在学校里横行霸道，连初三的人都不怎么敢惹他。既然是有头有脸的大哥，那么大哥的女人当然得足够拿得出手。李奋进观察许久，觉得贾白一看起来不像家里有背景的，因为上下学都是自己走；二长得够漂亮够有面儿；三学习不好，老师不会过多关心。一番算计下来，李奋进一拍桌，你们大嫂就是贾白了！
这天放学后，贾白背着书包刚走到学校门口，就被一群男生拦下来了。一个瘦瘦矮矮的男生结结巴巴地说：“你就是贾白吧？我们老大你认识吧？”
旁边坐在一辆摩托车上耍帅的李奋进抬了抬下巴。贾白狐疑地看他一眼，摇头说：“不认识。”
李奋进差点从摩托车上栽下来。一群男生面面相觑都有点尴尬，还是那个矮瘦的男生机灵，他一拍手，说：“反正啊，以后你就是我们嫂子了！来，大家一起行个礼！”
一群男生立马围城一圈，齐刷刷地向贾白鞠了个躬，中气十足地喊：“嫂子！”惹得路过的学生纷纷转头看。
贾白愣了愣，问：“谁是你们嫂子？”
“你啊！”
“我不是。”说完贾白就要走。
李奋进噌地一下从摩托车上下来，拦住贾白，怒问：“难道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他是大哥是好汉，她是嫂子是美人儿，多般配啊！
贾白上下打量他一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
一群人顿时傻了。李奋进涨红了脸，上来就拉贾白的胳膊：“你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贾白身后传来一个冷清的声音：“贾白，我上午给你的资料呢？麻烦还我一下，我要用。”
“哪个不开眼的敢……”李奋进扭头就要骂，却在看见甄墨的一瞬间把剩下的脏话都吞了回来。虽然他自称是学校一霸，可还有几个人是他惹不起的，甄墨就是其中一个。他在甄墨和贾白之间打量着，琢磨这俩什么关系。
贾白回头见是甄墨，点头说：“资料我放在桌洞里了，我回去给你拿。”然后转头对李奋进说，“放开。”
语气平淡眼神冰冷。
李奋进跟她一对眼，手不自觉地就放了。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他心里不停地打鼓。甄墨一向是冰块一样冻死个人，他说话硬邦邦的也就算了。这贾白看着挺温柔一姑娘，一接触怎么也让人怵得慌啊？
贾白回教室里拿出那本资料给甄墨，甄墨翻了一下，又递回来：“弄错了，我要的那份没在里面。”
这时候教室里人已经走光了，王子超捧着个快餐盒咋咋呼呼地进来，看见贾白的时候愣了下，笑着打招呼：“哟，你也没走呢？”然后窜到甄墨身边，拿牙签戳了个丸子递给他，“那，我刚才又去买了一份！”
甄墨随手接过来吃了，王子超又问贾白：“你吃不？”
贾白摇摇头，说：“我先走了。”
王子超拉着甄墨跟上去：“哎等等啊，我们也要走呢。”
三个人才走到校门口，甄墨突然突然蹲下身来，表情痛苦地张大嘴急促地呼吸。王子超和贾白都吓一跳，忙去扶他。甄墨咬牙问王子超：“你之前……给我吃的丸子，是什么？”
王子超愣了愣，说：“章鱼丸子啊，怎么了？我吃也没事啊……”
甄墨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王子超带着哭腔不知所措地问贾白：“怎么办啊？这都放学回家了，他家司机正好今天没来接他，这怎么办啊？”
贾白迅速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回来帮王子超一起扶甄墨：“去医院！”
到了医院，王子超看着贾白熟门熟路地送甄墨去急诊，又挂号交钱，从头到尾一幅从容不迫的样子，顿时有点自惭形秽。自己还是个爷们儿呢，居然比不过个姑娘！可有心上去帮忙吧，又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插不上手。直到贾白问他：“你知道甄墨家电话号码或者地址么？要通知他家长。”
医生诊断是食物过敏，幸亏就医即时，给甄墨挂上水之后，贾白在旁边陪着，王子超去甄墨家通知他家长。
甄墨醒来的时候，贾白就坐在旁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问：“好点了么？”
甄墨愣愣地看着她，说：“你不记得我了。”
贾白莫名其妙，问：“什么？”
甄墨摇摇头没说话。
她确实不记得他了，可是他记得她。
当贾白还是周白，甄墨还不是甄墨的时候，她穿着公主裙被一群小朋友围着，对躲在电线杆后的他说：“要不要吃巧克力？”然后被他狠狠推倒在地上。
贾白早就已经忘记在很久之前跟甄墨的那次相遇了，对她来说，那实在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事。除了腿上那个很浅淡的伤疤，很么都没留下。
可是甄墨却还牢牢地记着。在贾白转学过去的第一天，他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对于甄墨来说，当年小胖子喊他“乞丐”、“小杂种”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他每天都要听到很多次，早就习惯了。可是令他出奇愤怒的，是贾白在听到小胖子的话后，眼中流露出的那种好奇和怜悯，仿佛他是个让人同情的小猫小狗，而她正在施舍给他食物。
笑话。即使周围所有的人都怕他都讨厌他，那也没有什么。但是这种可怜，他却厌恶透了！
他不需要，也不稀罕！
再次见到贾白，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小乞丐，而曾经的小公主却好像出了点问题，再也不是公主了。他也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既不是高兴，也不是不高兴。
王子超带着甄父到病房的时候，医生正在给甄墨量体温。贾白看着甄父，总觉得好像是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哦，好像在省新闻联播中见过他。
等医生出去了，甄父皱眉头看着甄墨，劈头就问：“你怎么回事？知不知道我晚上还有会要开的？”
甄墨嗤地一声冷笑，瞪着他一字一句地回：“那请您快点走，不劳大驾，反正我也死不了！”
贾白和王子超同时怔住。甄墨平常虽然一直冷冷淡淡的，却从来都没有这样浑身是刺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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