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向晚》坂田巴菲

3、【三】

　　玉颜楼。

　　城里最大的妓馆，无论是财力还是势力，都堪称一霸，更有四大花魁坐镇。
　　一善歌，二会舞，三能言，四通音。

　　都是卖艺不卖身。

　　周子萱就是其中之一。
　　卖艺，不卖身。

　　此园中凉亭，一旁香炉冉冉生烟，纤长玉指，舞动弦上。时激昂，时婉转，时而透出绵绵深意。叮咚琴声，悠扬顿挫，有序有致，如丝如缕，似春江细流，韵味汩汩。

　　周子萱身着淡蓝华服，流云发，碧玉簪。

　　颜如美玉，发比青丝，肤如凝脂，眸似温流，唇若艳桃，身宛天仙，善琴棋书画，精针织刺绣。

　　一曲终。周子萱被一旁的丫鬟扶起，简简礼言三两句，留下一群如痴如醉的听客。听客们半晌后猛地发现抚琴者早已不在。

　　杜庆安并不如同其他听客一般沉醉其中，他一直把心思放在弹琴的女人身上，并不受其乐声印象。

　　虽然今天他被那些个狐朋狗友拽来什么玉颜楼，但他丝毫没有第一次进青楼这种地方的紧张感。

　　要说为何？杜庆安自己也解释不了。

　　周子萱前脚刚走，杜庆安后脚便跟着人去，被眼尖的老鸨拦下。

　　老鸨当然看得出这是个纨绔公子哥，虽然眼生，但他穿着是骗不了人的。身上穿的，头上戴的，珠光宝气，气质不凡，进了这地方，杜庆安就是一块待宰的肉，刚才还想跟着咱楼的花魁去，肯定能捞钱的地方。

　　“这位公子，可是看上了我这的子萱姑娘？”老鸨甩了甩怀中淡蓝的丝帕，清淡的香味溢出。老鸨看上去年龄倒不大，也是个美人，这动作做的一点也不含糊，丝帕里特意熏了些让人神情意乱的东西，虽然只有那么一点，但对于色急的客人可是大有好处。

　　“是，麻烦带我见一见子萱姑娘可好？”杜庆安认出了这是在门口站了一会的老鸨，语气小心着问。虽然杜庆安没在这种烟花柳巷表现出什么紧张不适，但他好歹是个新手，也不太明白这地方的套路。

　　老鸨见他这样说却不带动作，目光中闪过一丝质疑。
　　“诶呀，我们的子萱姑娘刚刚拂过琴，有些累，不如公子改日再见？若是对子萱姑娘起了好感，那等下次公子来的时候咱一定为公子引见。”
　　这次轮到杜庆安质疑了，老鸨刚才拦下他的时候怎么不说？杜庆安想了想，自己的确想见着子萱姑娘，便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

　　“这……在下确实对子萱姑娘心生好感……”
　　杜庆安有些嘴笨，他不知道解下来的该怎么说，于是脸红又尴尬得站在那里。他笨，老鸨可聪明着，老鸨似如抢一般拿过杜庆安手里的银票。

　　“诶哟，只要有好感，子萱姑娘再累也会对得起公子这份……”老鸨不说话，伸手拍了拍杜庆安的胸口。

　　吓得杜庆安向后跳了一大步。

　　“怕什么！”老鸨噗嗤一声“既然这位公子这样有心，那就随咱来吧。”老鸨转身，在前面引路，杜庆安揉了揉自己通红的脸，快步跟上。

　　到周子萱的院落有些距离，杜庆安在后面跟的气喘吁吁。

　　老鸨倒是满面荣光，到了地方便去敲门。
　　“子萱啊，子萱，开门哟，这里有位公子要见你。”

　　在里面擦拭琴身的周子萱吓了一跳，让丫鬟把琴抱到别处，理了理衣服和发鬓，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老鸨和一位生的俊俏的公子。

　　“妈妈……这是？”周子萱望着杜庆安，目光移到老鸨身上问着。

　　“诶呀。”老鸨这才想起还没问这人名字，笑嘻嘻把杜庆安往里一推。“子萱啊，这位公子自会告诉你的，好生伺候着。公子好好玩啊。”说完，老鸨就走了。

　　杜庆安和周子萱都是面上看起来极安静的人，周子萱将杜庆安引入屋内便不怎么说话了，准确得说，她是在等杜庆安说话。

　　杜庆安搁哪里举着个茶杯，唯唯诺诺的。

　　周子萱想了想道：“还未请教公子姓名，不知小女子可有那个荣幸？”

　　“哦……哦哦……”杜庆安这才像被人用木枝捅了的毛毛虫一样动起来，差点将手里的茶弄洒。然后笑着说：“在下姓杜，名庆安。”

　　“小女的名，杜公子在妈妈那里听过了吧，这样也好，不用多介绍。不知杜公子有什么爱好？”周子萱再倒了一杯，唤来丫鬟将桌子收拾一番。
　　“在下平日无事在家…喜温书，绘画。”杜庆安傻笑着点头。

　　“……杜公子还真是好兴致。”周子萱已经不想和这位杜公子多言，觉得无趣，也不能怠慢了客人。

　　“不知杜公子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