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花落谁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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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是路王府车队抵达的日子，我强逼自己睡到黄昏才起床，然后一件一件检查要带的药和暗器。
正当我忙碌着，康佑推门而进。
“怎样？他们到了没？”
“到了，刚刚乔装成商旅进城，落脚地照我估计，应该是这间客栈。”他边说边走到我面前。“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我抹着剑，做最后的准备。
他不说话，坐下来看着我抹剑。
我也不说话，经过昨晚，我们的关系好像有点变质，但我们都像忘了昨晚的事似的，绝口不提。
他已经没装纯真，而是用一种对待伙伴的关心态度待我，眼神更常常令人毛骨悚然，我虽不解，但过了今天后我们再无瓜葛，就由他去了。
抹完了剑，把东西都收妥，静待着路王府的人马。
康佑溜了出去没多久便回来，把兰朵儿的房间位置告诉了我。
我点点头，然后等着黑夜的来临。
该来的，还是会来，在丑时的更鼓响起后，我轻轻推开窗户，跃了出去。
之前已经观察过客栈的房间位置，有了万全的准备，轻易地找到兰朵儿的房间。
窗当然是拴住的，我把钗子穿过窗的糊纸，挑了几下，无声无色把栓子移开。
拉开了窗户，一个闪身就进了房。
床上的那袭红裳在隐约的月色中仍然瞩目，我慢慢走过去，想把她唤醒。
好像太容易了点……心中暗暗嘀咕，更加留神。
走到床边，猛然一度银光闪出，我早就戒备，急退两步，避开了攻击。
“为什么还是要来呢……”低低地叹息声传来，是路翰麒的声音。
我见有埋伏已经想逃，但见到路翰麒跃到床前，长剑架在兰朵儿的颈上，不由得打消念头。
“程姊，不用管我，你快走。”兰朵儿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眼中尽是焦急。
我心痛兰朵儿，看向路翰麒的眼神更凶。
“为康氏卖命，值得么？”他淡淡的嗓音问着。
“我不卖命，只为重要的人而战。”
我不能冲过去，又不能退，只能站在房中等着路翰麒的下一步。
“路翰麒，你这卑鄙的骗子，快放了程姊！”兰朵儿没避他的长剑，一双眼倔强地瞪着路翰麒。
“放？我也想放，但能放吗？”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又见面了。”
我不答话，只是提着剑，小心翼翼地戒备着。
“为什么不说话呢？”他又叹气。
我剩着他分心说话，把他的长剑挑起，然后暗器连连发出。
这回换我守在兰朵儿的床边，但这状况于我更是不利，因为不近窗又不近门，逃不了。
我们就这样对恃着，而喀尔察冲进来时，也是看到这样的情景。
“你是谁？快住手！”他站在门边喝我，怕我伤了兰朵儿不敢靠过来。
质子送上门来难道我能放过？长剑立刻向他冲去，路翰麒虽猜到我的用意，但因距离较远，始终慢了一步。
把剑横在喀尔察颈上，终于稍稍松一口气，今天全身而退是没问题的了。
“别伤他！”
这句话若是由路翰麒说出来，我绝不奇怪，但奇是奇在由兰朵儿说出来。
“你不是很讨厌他么？”
“以前是的……”她眼神迷茫，像跌入了回忆。
“朵儿，你现在快跟我走。”我知道她吃了软筋散，走路会比较慢。
“朵儿！”被我胁持着的喀尔察大叫，一道血痕出现在颈上。
但她想了一会，竟然摇头。
“程姊，我不走了。”
“你放心，他们伤不了我的。”有喀尔察在手，路翰麒岂敢冒险？
“我……”她看向我，眼中有着无奈和哀愁。
“朵儿，你是怎么了？难道他们喂了你毒药？”时间紧逼，容不得她慢条斯理。
“没有。”她摇摇头，声音空洞地说。“我现在才知道光靠一眼，是认不真一个人的……”
她的眼神哀怨地看向路翰麒，我心中若有所悟。
“路翰麒是你要的人？”我想起她的话。
“不再是了。”她淡淡地说，眼光向了喀尔察。“以前的我太傻，看不到眼前的人。”
“朵儿，你现在不走，以后也走不到了。”听得客栈愈来愈嘈杂，知道路翰麒的手下已经围在外面。
“我不会离开的了。”她和喀尔察的目光在黑夜中交缠着。“我不会再傻一次。”
我见她意志坚决，就不好再强逼她了，也罢。
我胁着喀尔察慢慢出房，耳边听到兰朵儿的声音：
“程姊，替我跟爹说对不起。”
我心中唏嘘不已，但她不知道也好，最少和喀尔察之间的感情能单纯点。
架着喀尔察出了客栈，拉了一匹马就走，他不反抗，甚至是有点配合。
“你是在帮我吧？”我一边策马一边问。
“真正为朵儿着想的人不多了，我知道她在意你，你死了她会伤心的。”他说着，双眼在月色下闪闪发亮。
“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她。”我虽然觉得俗套，但仍然要嘱咐，毕竟谁也不想那朵艳红的草原花凋零。
“我以我的生命起誓。”他毫不犹豫地答。
“好。”这时我们已经离城了，并没见到路翰麒的人马追来，心中虽然奇怪，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
来到和康佑约好的地方，领着他下马，就见到康佑。
他一把长剑刺过来就想了结喀尔察，我立刻用剑格挡。
“枫，怎么了？”他见我护着喀尔察，疑惑地问。
“不能杀他。”
“但我们的约定……”他脸色微变。
“救出了兰朵儿换他的命，但我没有救到。”我冷冷地望着他，为了兰朵儿的幸福，喀尔察不能死。
若他要在此时毁约，说不得也要打上一打了。
他望着我好一会，才无奈说道：
“既然你这样说，那算了。”
既然没有追兵，我就把喀尔察放了，让他自己回去。
救人不成，就和康佑各散东西，这是江湖上合作的共识，他无奈地看着我，眼中带着不明情感。
我才想上马离开，一条黑影自旁边闪出。
“路大哥！”康佑惊叫。
我闻言一惊，喀尔察已经放了，这次可占不了便宜。
路翰麒没理会我，一把长剑就向康佑攻去。
我想不到他竟会想杀康佑，他们前几天还虚伪地客套，今晚就兵戎相见了。
康佑的武功本就不及路翰麒，何况肩上还有箭伤，吃力地招架了几招就险象横生。
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提剑想加入战圈救康佑。
但路翰麒见我想帮康佑，眼中凶悍更盛，对康佑的招数着着均是辣手，想把康佑毙于剑下。
我的剑对上了他的剑，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仍然招招向康佑攻去，对我的攻击只是防御而不还击，似乎杀了康佑是他的唯一目的。
我要护着康佑，又引不到路翰麒向我攻击，令我发挥受限，过了好久，路翰麒见讨不了便宜，才退了两步收剑。
他狠狠地看着康佑，康佑也不退缩回视他，两人的眼神就像在空中激斗。
良久，路翰麒又深深看了我一眼，才带着喀尔察转身离去。
“你们刚才……”我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点什么。
“没事。”他对我笑了笑，摇摇头。“只是大家有着相同目标而已。”
见他语焉不详，我也不再问，上马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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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着马，听得后面一直传来马蹄声，我知道是康佑，心想他要回城也是这条路，也就没再理会，但到得第三天，连我出关回草原的时候他也跟在后面，我就不能不理了。
我勒住马停下来，下马等着他。
他也不闪不避，来到我跟前就下马。
“康大少，我没欠你钱吧？你跟了我三天三夜到底想怎样？”
“我们同路不行吗？”他微笑说，丝毫不在意我的质问。
“你回你的将军府，我回我的草原，岂会同路？我赶着回去见孩子，别再跟我耍花样。”
我心心念念都惦着小晶小角，不知他们过得可好？我实在不放心。
“那正好，我也想去拜会一下你的家人。”他的眼中仿佛闪过一丝怨愤，但太快了没看清。
“一点都不好。”我冷冷拒绝，斜睨着他。“我们的合作已经告吹，你走你的阳关道，别来烦我。”
“别这样，我连见面礼也买好了。”他指指自己马上系着的锦盒。
“不用，你现在离开就是最好的礼物。”我管他捧着金山银山，碍着我回家见孩子就是和我过不去。
“我只是去拜访一下，不存恶意的。”他耐心劝说。
“谢了，孩子怕生，还是别去为佳。”我不耐烦地说，见他又再开口，立刻打断他。“够了，无论如何我都不欢迎你，你再跟来我就不客气了。”
我翻身上马，也不理会他的表情，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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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了两个时辰才回到帐蓬，我下马掀帐而入，见到的是小角拿着剑守在小晶前面，小晶的手则摸着腰间装毒药的腰包。
“娘！”他们一见是我，严肃的戒备表情立刻被惊喜取代，双双扑过来，小角手中的剑还是我提醒才记得收好，不然一剑刺过来可不是玩的。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我也蹲下来回抱他们。
一家三口终于重聚了。
听到小角喜极而泣，小晶也感动得眼眶湿润，我用袖子抹了抹温热的眼，一手搂着一个回到帐中坐着。
两个孩子都不肯端端正正地坐好，硬要拉着我，结果小晶的头枕在我腿上，小角则搂着我的手臂。
“娘，兰姊姊呢？”小角问，眼中透着担忧，怕我说出什么不吉的话。
“放心，兰朵儿没事。”小角眼中闪过喜色。“但她不会回到草原了。”
“为什么？”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准备好听娘的冒险故事了吗？”我对他眨眨眼，扬起了笑容。
“嗯！”他把头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那天我离开后……”
我缓缓把整件事说一遍，他们一会惊呼，一会叹气，一会拍掌欢呼，情绪随着我的话起伏着。
我注意到提到查伯融时，小晶眼神一变，提到康佑时也闪过了不明神情。
我知道她是想起了什么，但我装作没看到。
“哇，娘好厉害喔！”小角听完整件事赞道。
“你也可以一样厉害。”我用手拨着他的发。“我不在的几天有没有好好练功？”
“当然有！娘教的剑法我都练得很好了。”小角怕我不相信，跳起来就想耍给我看。
“娘会不信你吗？”把他拉回来，搂在臂弯中。“这几天没什么事吧？”
“没有。”回答的是小晶。
既然小晶说没有，那就真是没有了。
一家人静静地依偎着彼此，安静地休憩着。
“娘，我想不明白。”小晶忽然说话了。
“怎么？”
“路翰麒既然知道你去抢人，没理由能让你走得如此轻易。”小晶沉思着，缓缓地说。“客栈内攻击你的只有他一个，到了城外又只向康佑下杀手，实在是毫无道理。”
“客栈的倒很容易理解，他在康氏地盘上岂能如此张扬？何况他人手有限，不能布重兵捉拿我，也不能惊动官府。”我顿了顿想想。“至于城外的事，我也猜不透。”
“或许杀康佑比较重要？”
“但他根本不应该杀康佑。”我摇摇头。“若是悄悄把康佑杀了还说得过去，但那晚的事情闹得整个客栈也知，如果康佑死了，他势别脱不了身，最后会令路氏和康氏的关系恶化，康将军要打路氏就出师有名了，他身为路王府继承人，不会不知道这点。”
小晶听完我的话，默默地想着，我见她似乎想不出来就不罢休，劝道：
“别想太多，现在想不出来可能以后会想出，一时间要搞懂是很难的，可能迟点就会有线索了。”
“娘，那我们还继续留在草原吗？”
我低头想了一会，摇摇头。
“叶族没有了，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而且真林快要统一草原，你们也不想加入真林吧？”
“不要。”小角扁扁嘴。
“那我们就回中原吧，你们已经长大了，也是回到中原的时候了。”
“那我们要到哪儿？”
东北是天子势力，南方是路氏势力，西北是康氏势力……
“你们想去哪里？”我没主意。
“南方。”小晶看看我，补上一句。“我怕冷。”
那句话于我看来是欲盖弥彰，草原都待了这么久怎会怕冷？
看着她的眼神，我知道她是想报仇去，她心机不够重，又或是我太了解她。
但她还嫌太嫩，历练不足，根本斗不过路王府。
“南方好吗？但在路王府的势力下始终不安全。”我佯装低头思考了一会。“还是北方吧，我们到东北瞧瞧皇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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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花落谁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