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与狐谋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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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听他们的对话，已经知道他和康将军府有关系，但他竟然是康将军的儿子，这真有点出乎我意料。
为什么他身份尊贵却单人匹马刺杀喀尔察？随便派几个杀手去就好了。
刚才狐狸和狼打交道，真是看得我暗暗心惊，两个都是心机深沉的人，路翰麒是表面淡然实质心狠手辣，这个康佑则是笑脸后收藏着一堆诡诈。
这样的人还是信不过。
“你可以走了。”我仍然拿剑指着他。
“我还欠你钱……”他委屈地说。
“那放下就可以走了。”
“十万两我一双手拿不动……”他扬着欠单。“你拿着这个到康王府领就可以了。”
我才不相信他会拿十万两给我，谁知道是引我去干么？
“我迟点会去。”我瞄了瞄桌子，着他放下。
“好。”他拿杯子压在欠单上，然后站着不动。
“你可以走了。”我重复。
“但我的伤未痊愈啊！”他一脸纯真地说。
“我相信康将军府有足够的药。”他硬留在这里想干什么？
“但那儿没你在。”
“够了，别再胡说八道。”我烦了，用剑指着他喝道。“你究竟想怎样？”
“我只是想帮你。”他双眼亮晶晶。“怕你会迷路。”
“笑话，我多大的人了，会迷路？”
“对。”他点点头。“这里我比较熟悉，你要买东西或是找人，我都可以帮忙。”
到这里我终于听出点头绪来，他是借自己的人脉替我找人？也对，路翰麒的车队行踪隐密，昨天会被找到该是故意布下的陷阱，反正不是害康佑就是害我，最后我们都中计了，很划算。
康将军掌握中原西北方的势力，要找人是易如反掌。
我上下打量着康佑，这时如果不靠他，我可能一个月也救不到兰朵儿。
“你有什么条件？”我才不相信他会无条件帮我。
“你救了我，我怎会有条件呢？”他理所当然地说。“但那喀尔察我看着讨厌，你能不能要他消失？”
好哇，这么艰巨的任务竟然要我做？自己受了伤提不到剑，只好借我的手除掉喀尔察，怪不得他肯用人脉帮我。
不，不是帮，是互相利用。
我思索着，虽说喀尔察是无辜，但他身为真林族长之子是卸不掉的事实，而且以他来换兰朵儿的命很值得，何况附加陷害路翰麒这利益。
无论怎么说，好像也不错。
“但整个康将军府没人了？怎么昨晚只有你？”这点仍然令我很怀疑，没问清楚我是不放心和他合作。
“我是三子，一向也不用做事，但最近见爹为此事烦恼，便想尽点孝心。”
哼，大概是立了功后，能提升地位吧？
但既然现在他没地位，怎可能帮到我？何况昨天他的表现有目共睹，靠他可能死得更快。
“你江湖经验浅，我还是信不过。”我摇摇头。
“会吗？昨晚我还和你玩捉迷藏喔。”他笑笑说，然后不解地问。“还是我应该在客栈就逮住你，让你当鬼抓我？”
我吃了一惊，惊出了一背冷汗，想不到我昨天的行为都让他看在眼内，还暗暗嘲笑他愚蠢，我这回真是蠢到家了。
过惯了安稳生活，两年多没走江湖，警觉性果然大不如前。
但他也好不了多少，还不是中了一箭，说他江湖阅历浅也不为过。
他要靠我的阅历和武功，我要靠他的人脉关系，这也算公平。
“好，合作就合作，我救到兰朵儿自然替你杀喀尔察。”
他笑着，笑容是很纯真没错，但那眼神活脱就是只狐狸。
一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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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吃吗？”康佑把一包蜜饯递过来，我摇摇头。
见他身为男子拿着包蜜饯吃得津津有味，真是碍眼。
“我们到底在等什么？”
因他说富商别业守卫太森严，只好快马加鞭赶到下一个镇，但到达已经三天，他每天出去都只会买一堆没用的东西回来，什么消息都没有。
“快了，快了，别这么心急。”他又拿了块蜜饯放到口中。“难道我会骗你吗？”
“要是迟了救不到兰朵儿，你十条命也不够死。”我冷冷地说，救人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他们昨天起行，明天中午才会到达，你要急也急不来嘛。”他满脸委屈。
“你不早点说？”我站起来就要去练功。
“就知道说了你会不和我聊天，我才不说。”他嘟嚷着，那副幼稚的模样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小角受委屈的样子都可爱，但康佑装委屈只会惹人厌。
“对了，那天路翰麒的手下你认识吗？”想起小角就想起那中年人。
“谁？”
“那天在门口躺着的那个。”
“你指伯融？认识啊。”他点点头。
“他就是长恨老人大弟子查伯融？”我皱皱眉。
“对，就是他，他是路大哥的手下，武功顶刮刮。”
啧，你都想把他杀了，还大哥长大哥短的。
见我想着东西不说话，他又问：
“你找他有事？”
“陈年旧事而已。”
其实小晶小角的仇我没打算全报，毕竟那和我没直接关系，而且天天仇不离口只会令他们性格偏激，我问了一次知道大概过程就没再问。
若真要报，就留待他们自己去报，我最多替他们打听一下可疑的仇人，以后他们问起我也好回答，算是尽点心。
但那掌长恨掌令小晶受尽折磨，费了我一年时间去治，这么费神费力，若不把发掌者也打上一掌毒上一毒，难消我心中怨气。
康佑大概见我脸色不佳，急忙改变话题：
“你呆在房里三天了，要不要出去透透气？今天晚上有灯会喔。”他笑着讨价还价。“我都陪你在房里一整天了，你陪我一晚不为过。”
“我有逼你留在房吗？”我瞪他一眼。“不去。”
“但我真的很想去……”他装小孩的举动是不是百玩不厌？
“不去就不去，别烦我。”
“若我自己去，可能会忘了明天的事，他们落脚处在哪，有多少人手我也可能通通忘掉。”
“你威胁我？”我眯眼问，为了一个灯会威胁我？
“就当陪我一次吧，好啦好啦。”他仍然是那副欠扁无辜样。
在他这样威胁下，我能有选择吗？
虽然不情愿，但怕他真耍花样，无奈只得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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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刚把饭菜收出去，康佑就寻来了。
“准备好了没有？”他一身白衣锦袍，手执纸扇，一副浊世佳公子模样，这真不知骗倒多少人。
“有什么要准备的，走就走吧。”我站起来。
“你就这样出去？”他指着我，有点惊讶。
“对啊。”我看看自己的装束。“有问题吗？”
“呃……”他上下打量我一会，脸有难色。“今天是灯会，穿这样会不会太……朴素？”
“喂，我肯去已经好了，还要我换轻纱罗裙？你别得寸进尺。”十几年没穿过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装，现在更是讨厌那些步也不能迈的裙子。
身上穿的是深红色裤装，要跑要跳也方便，谁会穿那些彩带四飞的衣裙跑江湖？嫌命长也不是这样玩法。
“就算不换衣服，好歹也束别的发髻吧？”他瞧了瞧我的妇人髻。“你不像是已出嫁的姑娘。”
“我有儿有女，怎可能不像。”我说着，仿佛看到他眼中闪过什么。“这种把头发通通盘起的髻有什么不好？”
若把头发放下来，敌人一抓就能制住自己。
“你……有儿有女？”他有点不敢相信，瞪大眼睛问。“没骗我吧？”
“对啊，女儿都差不多十四岁了。”我点点头，不算骗你啊，小晶是我女儿没错。
“那你丈夫呢？”他急问。
怎么他穷追不舍，硬要搞明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他一脸坚持，硬是要我答。
“别提他了。”要提我也不知怎样提。“到底是不是去灯会，在这样问下去明天也去不到。”
走在街上，果然花灯处处，在明亮的月光下更添热闹。
既然出来了，不好好玩对不起自己。
我左看看右瞧瞧，目不暇给，倒是康佑没神没气的，跟他说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不时望向我，那认真的神情令人心惊。
看了没多久，就觉沉闷了，旁边的木头像行尸走肉一样，一点看灯的兴致也没。
“你到底想怎样？把我硬拉出来看灯会，现在又活像被我强逼似的。”我在他不知第几次看我的时候，皱眉质问他。
“啊？没事没事，灯都好漂亮。”他连忙摇头。
“那刚才的兔子灯和杨桃灯相比，哪个漂亮？”
“我觉得……兔子比较好看。”
“真的？”
“真的。”他连连点头。
“好，但你真的看到兔子灯吗？”我挑挑眉笑着问。“我怎么看了这么久都看不到？刚才好像没有兔子灯喔。”
还不被我抓到？
“喔，对不起。”他这才如梦初醒，笑了笑。“为了赔罪，我带你去放灯好了。”
“这里也有放水灯的风俗？”
“由今晚开始就有了。”他对我眨眨眼，然后拉着我买了一堆绯红色的小灯。
“这个放到水中不会沉吗？”我指指他手上那堆小灯。
那些小灯好看是好看，但因是薄纸制的，放到水中不一会就会溶掉。
“别人放当然会沉，有我领着你放，它们岂敢沉？”他冲我一笑，自信地说。
“真的吗？”我将信将疑。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小河边，蹲下来不知弄什么。
“你在干什么？”见他蹲在那边努力，我好奇地问。
“你也来帮忙吧。”他把火折子交给我。“把小灯都点亮。”
我依言照办，不消一会已经把几十个小灯都点亮了。
这时他逼我转过身背着小河，再三告诫我不准偷看。
虽然心中纳闷，但也不怕他捣鬼，依言照办。
没多久，他就着我转过身来，然后把手中一盏小灯交给我。
我接过一看，发现小灯底下连着片大叶子，顿时明白他自制水灯的方法。
他往右退了一步，让我看到小河的情景。
水灯的点点灯火带着微微绯红，散落在漆黑的河水上，映得整条小河像渡上了一层金光。
在这么宁静的夜里，时间就像静止了，只有水灯慢慢地移动着。
“你也许愿吧，水灯会带着你的烦恼离开，为你的愿望点起一盏明灯。”他的嗓音自夜中听来，像是笼了层薄纱。
我点点头，蹲在河边轻轻闭上眼，默想着希望。
到得愿望都在心中说完了，睁开眼，见到的是他映着金光的眼眸，在这样的夜里，他的眼神仿佛带着点奇异魔力，会把人吞噬在其中。
他温和地笑着，看着我把水灯放到水中。
那点绯红缓缓远去，烦恼仿佛真的自脑中抽离了。
回过头见他还拿着水灯，便问：
“你怎么不放？”
“刚才不知是否该许这愿，但现在我决定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闭上眼睛默念，睁开眼时，定定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
“没，能和我一起放水灯吗？”他低声地请求，那祈盼的眼神令人不忍拒绝。
那盏水灯自我和他的手中缓缓离开，盛载了他的愿望在水中飘荡着。
我和他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心中得到了平静。
失去了好久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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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与狐谋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