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同人]生命战曲》随风飘摇

37、卷二·第十七章

　　撇开这次意外相遇不说，结伴而来的四人很快找到了红发青年的病房。在几次敲门未有结果的情况下，缪拉犹豫着推开了房门，“打扰了，请问有人在吗？”他边提高声音寻问着，边向屋中四处张望，心中却不由衍生出一抹懊恼的情绪，万一对方正在休息，他们岂不是真正“打扰”了？

　　跟在他身后的毕典菲尔特想法可就简单多了，只是单纯的走进屋内，将他们带来的慰问品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然后看着空无一人的病床，喃喃说道：“好像没人在？”

　　“可能是……”没等最后一个进屋的米达麦亚把他的猜测说完，罗严塔尔忽然朝他们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指指几步开外的阳台。玻璃门的另一侧，烈焰般的绯红色正在静静燃烧，恍惚中，众人仿佛透过不可见的虚空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丝毫没有注意到客人的到来，红发青年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只手支着下颔，淡然而冷静地凝视着前方，阳光从侧面照射进来，前方广阔的视野让他一阵恍惚，然而，很快他就熟悉了陌生的环境，向来温和内敛的眼眸此刻却深沉下去，如同海一样深邃而悠远，其中又似乎有隐隐的光芒在闪烁，看不透。

　　“当当当——”清脆有力的敲击声毫无预计的响起，打断了红发青年的思绪，迷人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也在最终唤回了他的神志，“打扰了。”金银妖瞳一点儿也不客气的随手推开玻璃门，步伐稳健地走到他面前。

　　“不，是我失礼了。”轻轻笑了笑，红发青年缓缓站起身，在午后灿烂的阳光中伸出手，金色的光芒在他的手指上胧上一层金纱。他的这个动作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和气魄，仿佛世界将在他的指点下发生巨变。

　　轰隆——

　　首次与之正式见面的缪拉和毕典菲尔特几乎像被雷亲了一样怔在当场，缪拉的神情还算正常（不愧是铁壁），只是眼眸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率直的黑枪司令反应可以丰富多了，不仅表情像活见鬼似的，还不住拉他身边的僚友，问他，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相较他们的异常反应，二度与之见的米达麦亚则不由蹙了蹙眉，更加肯定自己的感觉——眼前这个人不可能会是他们认识的红发青年。虽然身为军人，可齐格飞·吉尔菲艾斯身上却没有一丝戾气，也不会给人任何压迫感觉，就像夏日里的一弯清泉，沁人心脾，明澈见底，不含丝毫杂质。而面前这位给人的感觉却稍有不同，虽然同样不带一丝戾气，不具任何压迫感，也同样可以令你感受到清爽，但疾风之狼相信，即使同为清泉，这位青年也只可能是茂密丛林中一弯映着草木郁郁葱葱倒影的幽泉，所以，你永远也别想看清水下到底有些什么。

　　仿佛是在诠释默契般，帝国双壁中的另一方此时也有完全相同的感觉，甚至应该说罗严塔尔的感觉要更深刻一些。对于齐格飞·吉尔菲艾斯和他的逝去，金银妖瞳始终未执一词，也许是因为全部注意力只系在金发皇帝一个人身上，温和的红发青年并未在他的心版上留下多少印记。甚至，在吉尔菲艾斯意外去世时，他的注意力也仍然集中在莱茵哈特身上，并非他冷血漠然，而是他实在对红发青年没什么太多感觉，最多也就是替他感到惋惜。或许是他对于坚持别人意见大于自己的人没多少兴趣的缘故，也可能是他不怎么欣赏那些为别人而活的人的恶质个性在作怪。总之，他并未投以更多的目光给那位善良温和的红发青年，即使在奥贝斯坦高喊第二人有害论时也并不例外。

　　尽管在遇到不快的事情时（主要是遇到与奥贝斯坦有关的事情），大伙儿总会说齐格飞·吉尔菲艾斯如果仍然在世的话怎样怎样，但他从不认为遇到重大问题，莱茵哈特会对吉尔菲艾斯言听计从，过去的事实也足证明，情况其实刚好反过来。如果说，军务尚书是金发皇帝的影子，那么红发青年恐怕只能算是水中的倒影，只有需要的时候，他才会对莱茵哈特的决定产生影响，就像倒影只有在人们主动走到水边时才会出现。

　　而现在，望着这张与齐格飞·吉尔菲艾斯生前一般无二的面庞，生平第一次，罗严塔尔主动将目光停留在仿佛若干年前那总是站在莱茵哈特旁边的人身上。顷刻间，不知是命运之神的刻意安排，还是一次意外的巧合，深邃的暖蓝色对上了凌厉逼人的异色瞳眸，春风般宜人的微笑撞上了自嘲味道浓重的冷笑。不闪、不躲，意外对峙上的双方始终面不改色地保持着他们固有的高度矜持，谁也不愿先败下阵来……

　　“吉尔菲艾斯先生，你确定你和已逝的吉尔菲艾斯提督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在气氛渐渐凝重起来之时，率直的黑枪司令却出人意料地打破了屋中越发异样的诡异。

　　宛若电光火石闪过，红发青年仿佛不认为有如此继续下去的必要，也更像在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他先是投以更温和的笑容给罗严塔尔，并在后者犀利的目光中，率先别过头去主动结束了这场莫名而起的对峙，似乎承认了金银妖瞳的胜利。

　　然，罗严塔尔非但没有丝毫胜利者的喜悦感，反而莫名衍生出一种复杂的情绪，唯一可以确定这情绪中绝不包含失望。记忆或许会远去，但身体却难以遗忘，若干年前与金发皇帝对峙时的感觉，仿佛在刚才又回到了他身上。迎上那平和中不带一丝涟漪的深邃双瞳，他有点惊讶身体中所有的细胞竟然都活跃起来，以前这种情况从未有过的，这心如止水的人竟然能像金发皇帝一样点燃他深埋心底的火种，还是说，身体比意识更早一步觉察到了什么？

　　“很遗憾，毕典菲尔特提督，我的确与吉尔菲艾斯提督没有什么关系。”注意力已转移的红发青年并未看到金银妖瞳若有所思的表情，毕竟，来访的客人有四位，他不可能时刻只注意其中之一。

　　“抱歉，吉尔菲艾斯先生，毕典菲尔特只是有点激动，您长得实在太像吉尔菲艾斯提督了。”扯住毕典菲尔特的胳膊，缪拉还真怕好奇心重的黑枪司令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来。

　　“没关系，缪拉提督，很多人都这么说。”红发青年微微一笑，眉目间恬静淡然，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问题。

　　吱呀一声，房门突然被推开了，舞天飞流推着医用药物车走进屋内，“吉尔菲艾斯先生，换药时间到了。”

　　“舞天小姐。”疾风之狼率先礼貌地招呼道。

　　“米达麦亚元帅……”黑发的女医师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在注意到阳台上的红发青年后，她的话题倏地一转，指指屋中的病床：“吉尔菲艾斯先生，你不觉得你太没身为病人的自觉了吗？另外，就算想到阳台上透透气，也该加件衣服吧？”

　　此言一出，众人方才注意到红发青年的身着，尽管已是初春，现在的天气却还是非常寒冷的，就算医院里有暖气，可也没人会像他似的，只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病患服饰和别人在阳台上待了半天，而在这之前还不知道他穿着那件单薄的衣服在阳台上待了多久。

　　“抱歉，舞天小姐，是我疏忽了，下次一定注意。”看来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欠考虑，红发青年诚挚地道歉且保证道。

　　挥挥手，美丽的女医师显然也没兴趣继续追究下去，只是示意吉尔菲艾斯脱下衣服准备换药。向来体贴合作的某人当然不可能拒绝，顺从地脱下身上唯一的那件上衣，隐藏于衣物下的上半身就这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帝国诸将的眼里。

　　由于红发青年的神态言行一直与正常人无异，故此，谁也没想到他的伤势有这么严重。而在亲眼目睹长蛇般的绷带自颈项一直缠到腰际时，众人这才真正意识到面前的青年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的人。不过，在惊讶红发青年伤势的同时，他们下意识的目测起他的身高、肩膀宽度、肌肉和骨骼的强度。尽管绷带妨碍了他们的视线，但就整个身体所呈现出的流畅完美的线条，依旧可以感受到身体的主人所蕴藏的强悍力量。

　　“咦？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正准备帮吉尔菲艾斯拆下绷带换上新药的舞天飞流挑挑眉。

　　“啊，没什么。”收起打量的目光，米达麦亚看看时间，又不着痕迹和其他人交换了下目光，然后表示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就不继续打扰了，希望吉尔菲艾斯先生能够早日康复出院。”

　　“谢谢！”红发青年的笑容依然如春风般温暖和煦。

　　随后，米达麦亚、罗严塔尔、毕典菲尔特和缪拉四人相继离开了病房，这次的会面使他们心中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一些疑问。然而，或许是因为世上不存在全知者的缘故，所以他们一点也没意识，答案就这样与他们擦肩而过。其实如果他们停留的时间再长一些，哪怕只是等到女医师替红发青年拆下所有的绷带，事情就完全可能朝一个方向发展了，一个众人乐于见到的方向，很遗憾，他们没有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