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蓝叶2

9、偷窥

　　杨平走得很快。尽管看到街边商店的鲜艳的时候心头有一点黯然，但更多的是为手上提着的小礼物而感到宽慰。
　　这一年，因为陈业的助学金发放，他终于除了交还学费之外，还余了一点散钱。
　　而今天，他的妹妹生日。
　　父母过世后，他与妹妹固执地住在了原来的小房子里面。不是没有亲人提出帮忙照顾，但是杨平在他们眼中看到的更多的是施舍……而且那些亲人自己的环境也不见得多好。尽管需要担负起一个小家庭，然而曾经熟悉的物事让他们忙累的心也得以宽慰。
　　妹妹叫杨琳，现在正在读初中。成绩很好。有时候杨平自己感到累，感到倦怠的时候，他就会想起自己的妹妹，所以他很少会倦怠很久。
　　妹妹让他骄傲。
　　他今天逃了最后一节课，然后到网吧的老板那里提前上班——其实也就是帮网吧的顾客送饭、送烟酒，才挤出了时间到蛋糕店买妹妹的生日蛋糕——赶在他们打烊之前。
　　城市中有很多的势利人，但是也不乏好人。
　　那是一家小型的蛋糕店，老板是个中年妇人。刚开始杨平进去的时候，她有点惊讶。
　　杨平理解这种惊讶。
　　如果你看到一个装点温馨的地方走进一个民工小孩的时候，你也会在心底有那么一点不协调。
　　老板接过他很多的零钱的时候，并没有多说什么，马上帮他弄了——杨平不知道的是，老板确实已经打烊了，而且蛋糕一般都定做的好。
　　杨平还记得老板温柔的笑容，“帮我也说声生日快乐”，然后附上了一盒小巧克力。
　　杨平此刻的心里有点暖洋洋的。
　　他又想起了陈业前几天跟他们的有一次见面，杨平选择了计算机作为自己的发展方向——网吧里有一定的空间让他学习。
　　他认同了陈业的计划，他正憧憬着自己的将来。
　　对于陈业，他们都是发自心里的感激与崇敬。雪中送炭总能让人感到格外的温馨。

　　而此时的陈业正跟几个合伙人在众乐乐区狂侃。说是几个合伙人，其实就是何秋声、李毅、华东和陈业四个人。
　　今天少怡没来，估计正跟男友温存吧。
　　李毅提出来大家一起讲笑话。
　　天知道陈业几年的禁闭生活已经将幽默感丢到哪儿去啦。
　　不过其他两个人也非常感兴趣。
　　桌上摆了一圈的酒。

　　首先是提议人的笑话。
　　李毅说了，开心的日子总要说点来锦上添花啊！
　　“在某校机房，女生A向男生A求助（IP设置）
　　男生A:我不会she啊。***很会she的。***，你过来帮她she一下吧”
　　众人哄然大笑，竟然一来就是H笑话。李毅却仍旧是一脸正经：他的笑话还没完呢。
　　“男生A没有觉察。A忙着百合关税，用余光往女生A瞟了一下说：‘你怎么还没she完？’
　　突然若有所悟的大声嚷倒：‘还没cha呢，要先cha再she啊’（注：是先插网线）”
　　众人笑得不行，弯腰捧腹的。一致给了李毅一个评语：太□□啦，罚酒一杯。
　　接下来是王东。
　　“像鲁迅的那种和尚与尼姑和道士之类的笑话俺们继续发扬啊，”李毅拍拍他的肩膀勉励了一下。
　　王东搜肠刮肚，他都怀疑李毅是不是今天下好套要灌掉他们几个来着。
　　“嗯，这个读者大部分是女孩子，我就换素的啦”
　　“话说一对老夫妇去拍照，摄影师问：“大爷，您是要侧光，逆光，还是全光？\"，大爷犹豫良久，腼腆的说：“我是无所谓，能不能给你大妈留条裤衩？\"”
　　众人一听就乐了，这也是素的？切！！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夜了。陈业酒量虽然很好，但是几圈下来，他也有点招架不住。
　　他现在的整个脑袋都有点昏昏沉沉的，只想赶快找个床睡下去。
　　可是多年的对自身洁净的苛求终于起了作用，他还是走向了浴室。
　　已经凌晨2点了，整个房子都没开灯。
　　陈业有点迷糊，伸手推开了浴室门。
　　里面有个人，惊诧地回头。
　　明月还没睡觉。她的手正伸向热水器的开关，此时却定住了。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袍。她刚准备冲澡。
　　陈业看起来有点呆，其实他还没真正清醒过来。
　　不过很快他就醒悟过来了。
　　明月这时候眼睛正盯着他。她的脸有些红。她是想要关门，可是陈业现在正卡在门口，一脸迟钝。
　　“啊？对不起，对不起”陈业赶忙向后退。
　　门很快就关上了。隔住了脸红的两个人。

　　愣了一会，陈业终于回了自己的房间。
　　脑海里现在正充斥着这样的一副图象：一脸倦怠的女子，隐约的曲线，以及脸上的飞红。
　　很妩媚。

　　明月这时候靠着浴室的门，有点发呆。
　　直到深夜的寒气将她稍微唤醒的时候，她才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准备自己的冲澡。
　　她心里骂了句，臭陈业，竟不看清楚有没有人。
　　她有一种被偷窥了的羞怒。但是又不是很生气。说不清是什么的滋味，在心头萦绕。
　　温水从她的头上淋了下来，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水的亲昵。

　　陈业有点儿泄气。这酒把自己喝糊涂啦。本来是有点睡意，此时却是不能去睡觉了。
　　这几个月来室友的相处，心里头也渐渐习惯了身边有这样的一个人，做饭，说俏皮话，看电视哭得稀里哗啦。
　　要说陈业没有一点点的意思是说不过去的。当过去狠狠向自己挥别的时候，决定放开的自己，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而且总不能一声不吭地睡觉去吧，明天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他想了想，到了客厅，烧起了热水。
　　他没开灯，就那样皱着眉头静静地半靠在沙发上。夜，已经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