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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雨患(二) ...

  •   华妃有喜了,这事一传到邬氏家族里,邬府便似过节似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一扫半个月前的阴霾。
      一大早宫里便来话了,说是要烟萝进宫一趟。刘氏虽极为生气华妃不邀自己而只邀烟萝,但也只能莫可奈何,只是留话要烟萝回来定要将华妃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传于她。烟萝允了。
      烟萝一进元仪殿,便见一个头梳祥云髻,上插凤雀展翅金步摇,发髻后为团插着四支如意钗。身着绛红色绣凤袍,体态自有一股风流之势。十指青葱如玉,缓缓的举着白釉错金茶杯进着茶,皓腕之上的碧玉镯通透晶莹,隐隐的散发着撩人心的光彩。
      烟萝老远便见到了华妃对此人的举动中含着几分恭敬,再见此人的衣着心中已是猜出此人为谁了。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华妃娘娘,皇后娘娘万安,华妃娘娘金安。”轻柔的话语如曼妙的歌声一般自烟萝粉唇中缓缓溢出,恭谨的向座上的两人施着跪拜大礼。
      皇后放下茶杯,转头看向跪拜着的烟萝,双目清和,自是含有满目的淡定,含笑的说道:“起来吧!”虽不及华妃的倾国之貌,但举手投足间充斥着一种可亲而不可近的大度雍容。
      “谢皇后娘娘。”烟萝叩首站立起来,静静的退立到一旁。这倒让皇后以为烟萝是元仪殿新进的宫娥彩女。
      “你来了。”华妃一身月牙银线袍,头上插的牡丹吐蕾簪,显得清傲绝然。
      烟萝微微弯腰颔首着。
      “她是……”皇后这方真正的注意起烟萝,上下打量着她,不由的错愕不已。如此一个绝代佳人,浩然若月的风采之人,有着幽兰的优雅自然,腊梅的冷傲绝然,水仙的冰清玉洁,这般的人物,自己怎会给忽视着呢?
      “回皇后的话,她是臣妾在家的二妹。是皇上允了让她进来陪臣妾长聊的。”华妃含笑的说道。
      “二妹?”皇后心中暗忖着,而后便点头笑了笑,“好生淡雅脱俗的可人儿,果真是一母所出的姐妹,同华妃一样,都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呀。只是不知叫何名字?可许了人家?”
      华妃见皇后如此问话,心下不由的蹙眉,极为不高兴,但仍旧一派和煦的笑回道:“本是有个名字的,但幼时曾来了化缘的高僧说臣妾这二妹不宜有名,否则将会累及父母,故此就没有名字的,府中上下都称叫她为‘二小姐’来着。”
      华妃每回答后边的那一问。放眼京畿,何人不知这一个邬府“二小姐”代表什么来着。“有儿莫娶二姑娘,自是伤风又败德。”“二小姐”便已说明了是无人敢娶的女子。因为烟萝的缘故,故这京都除了烟萝称之为“二小姐”外,无人再有这个称叫。诗礼簪缨之族的次女都直称为“小姐”,或在“小姐”敬称之前加上自己的闺名。若是谁家女眷有什么出轨的举动便唾骂她为“二小姐”。这“二小姐”一称俨然成了不守妇道的代名词了,一如严嵩、秦桧是奸臣的代名词。
      皇后更加的错愕,看着烟萝,却见她依旧低着头,静静的站立着。似乎刚刚的一席话谈论的不是她一般。她太静了,静的让人似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这样的人,又如何让人注意到她。可这般清静之人,又怎会闹上那种有背妇道之事呢?
      皇后站了起来,温和的对这华妃道:“既然二小姐来陪你,那哀家也就放心走了,好好歇息,替我皇室血脉添一龙子。”
      走时不由的又看了一下烟萝,心中暗咐道:“这样的人该是不会危害到自己什么吧?赶明儿叫她到自己那走走。”
      “摆架——”公公尖细的嗓音扬起,拂尘一挥,尾随着皇后离开元仪殿。
      “恭送皇后娘娘!”华妃连忙起身跟了上去,于皇后凤轿后恭谨的说道。只是话语虽是恭敬,但那眼神却是不以为然。
      “你怎现在方来,不是早就派人去请你了吗?”华妃落坐了下来,接过近身宫女端过来的茶,不满的扬起秀眉,看着烟萝说道。
      “下次奴婢会注意的,娘娘。”烟萝于旁坐了下来,淡淡的回道。
      “可是母亲的缘故?”华妃问道,见烟萝不语,便点头道,“本宫就知道母亲定会有些怨言。她合该是嘱托了你回去将这所见所闻的全一字一落的说于她吧。那你打算怎么向她复命呢?”华妃不由的好奇了起来,是不是以前也是如此的?
      “回娘娘,奴婢自该说的便说,不该说的便不说。”烟萝回道,依旧低着头。
      华妃含笑的点了点头,招手示意宫女递过一个锦盒,而后将这里边的一干人等屏退了下去。她将锦盒递于烟萝手中,静静的看着烟萝。
      烟萝微抬眼看了下华妃,将锦盒打了开来,里边竟然是两朵淡蓝色的天山雪莲,不由的讶然的看着华妃。
      “本宫知道你一直渴望的到天山雪莲,这是本宫的一点薄礼,算是对你开的那些药的谢意。”华妃媚眼微挑,举着茶杯,轻轻的以杯盖拨开上面漂浮的茶叶,轻抿了一口。
      “谢娘娘。”烟萝虽依旧一派的淡然,但心中或多或少的带着几分的欣喜,这可是自己渴求了许久的东西呐。
      “这是上等的碧螺春,是江南锦济一带的清明采摘的携露的茶。你也品品吧。”华妃放下茶杯,对这烟萝道。
      “是,娘娘。”烟萝端起茶杯,微观其色,茶叶碧绿,或沉淀,或漂浮,茶水透着薄薄淡绿,飘出几分清凉的幽香,细细闻来,让人心旷神怡。拂开漂浮的茶叶,微微的抿上一口,甘甜爽口,一股芳香之气于喉舌中回荡了起来,久久不散。
      “如何?”华妃含笑的问道,从那烟萝那一向淡然的脸上扬起了似有似无的笑意,华妃已心下有底。
      “奴婢虽不懂茶,但也知道这茶定是贡品。”即便是傻子也可以猜出来。
      华妃只是笑了笑,而后又打开身旁的红色菱花锦盒,媚眼微扫,不见笑意:“帮我看看这里边有些什么药?”
      烟萝接了过来,细细的查看,不由的眉头微蹙,合上锦盒,淡淡的说道:“这药是去火化凉的良药。但里边有味药的药量过重,也就成了打药。一般人服用后便会肚泻不止,若是孕妇服用,腹中婴儿则危险矣。”
      “你说这是脱胎药?”华妃锁眉问道,眼光变冷。
      烟萝点了点头。
      华妃忽的将拿锦盒重重的往地上一扔,药破盒而出,撒了满地:“好你个淑妃。本宫对你尚来不薄,你竟如此待于本宫!”
      “来人呀!”
      烟萝原以为华妃定会马上去走淑妃算账,谁知道华妃只是叫人将那撒落一地的药拾起,脸上挂着一抹让人失去心魂的笑意。如此绝美的笑容,却让人心惊胆寒。烟萝不禁替那淑妃惋惜起来,华妃可不是向她外表那般的柔弱可欺之人,里边的阴毒只怕是无人可及了。
      “对了,听说那日的贼人还未抓到?”这华妃,的确不是简单人物,前一刻还是怒气腾腾,下一秒便是风轻云淡,话题一下便又扯到邬府去了。
      “嗯。”烟萝轻应着。
      “依本宫只见呐,你们不必往外寻去了。那贼人八成是府中之人,极为熟悉府中地形,这才让他逃脱了。”华妃轻抿了一口茶,继续道,“府中近年来可有什么新面孔?”
      “奴婢不知。”烟萝淡淡的回道,心中微微一紧,既然深处深宫的华妃都已猜测出了,那么刘氏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只怕他们一直往外搜查是为了放松苏寒的警惕,来个引蛇出洞。
      华妃点了点头。也对,问她等于白问。看着烟萝,不由的轻轻叹息着。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那个事事争强好胜的二妹哪去了。
      ……
      自那日开始,工部便开始大量征役,没日没夜的疏通冰河泥沙,填筑河提。另外也马不停蹄的疏浚南北主要航运的通惠渠,共用时半个月。四月下旬,雨季便较以往来的早了数天,大雨磅礴,方这几日,冰河之水却早已一片浑浊,如一条黄龙怒腾而下。
      “明日就走吗?”一身蓑衣,站于冰河岸,凝视着滚滚东去的河水。密密的大雨打落在轻落笠上,发出急急的脆想。
      “嗯!”同样的青落笠、绿蓑衣,站于一旁,注视的却不是滚滚奔涌的冰河,而是一旁的殷念远,“倭寇、奸商、贪吏三者勾结,此事已刻不容缓。”
      “弟妹也去?”殷念远问道。
      昭明摇了下头:“不。她身子已有喜了,不便同往。”
      殷念远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一路可要小心了。”
      “我会注意的。”昭明淡淡一笑道,但瞬间又恢复了冷峻之色,看着殷念远,道,“那事怎样了?不是说已十分明了了吗?为何心事沉沉?”
      殷念远不语,依旧凝视着冰河。
      这一个月来,所有的矛头都直指邬氏家族。首先是邬府中的管家曾去拜见过管理国库的一位户部官员,而次日那名官员便莫名其妙的死去了,而事后查证,这名官员于国库银两丢失案有关。其二,京都最厉害的糊裱匠于这一段时日里出入邬府频繁,于前日携带银两离开了京畿。其三便是从邬氏家族的“通汇钱庄”中发现了大批来历不明的官银,而这些官银极有可能是来自于国库。这事件件指向邬氏家族,但殷念远总觉此事并非如此简当。他感觉自己好像无形之中被一条线牵引着,控制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难道自己被人默默的监视着?那人难不成是自己身边之人所以自己才不察觉?殷念远越想越心惊。莫非邬氏家族与此事并无瓜葛?那又是何人想要至这个家族于死地?脑中闪过一条又一条的线,但却是杂乱一团,毫无思绪。
      昭明见眼前之人如此,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了。
      殷念远紧蹙着眉,转身看着远去的肃亲王,眼深邃了起来。而后又是一片纯明,一脸的平静,嘴角扬起几分似有似无的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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