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3]卡农Canon》halcyon

17、Ch.17

　　“这是……给我的？”沈唯扫了一眼递到面前的一叠五线谱底稿，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用意外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人。
　　纪翔收回自己伸出的手，脸上的表情很淡，“写好了放在我这也是摆着，想给怡青、阿威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随便你……如果你不想要，那就算了。”说着又随手将歌谱往一旁的桌上一丢。

　　沈唯眉头一皱，果然又是这样。
　　自上次那个关于醉酒的谈话之后，两人之间刚有些回暖的气氛再一次降至冰点，纪翔对他的态度又重新冷漠了起来，甚至可以说比从前更甚。
　　之前的几次摩擦和冷战，或是因为纪翔本就待人冷漠拒绝别人靠近的个性使然，或是因为他故意触及到纪翔的底线惹了他不快。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在沈唯的预想之中，所以他也知道以何种方法修补这种裂痕。
　　可今次的事情，他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就算他迟迟想不通这种转变的确切原因，也可以敏锐的察觉到，这次纪翔的冷漠是针对他沈唯一个人的。
　　这样的认识，让他担心和焦虑的同时，还隐约伴随着一些他自己也不曾承认过的失落和难过。

　　沈唯轻声叹了一口气，目光微垂着越过面前的人，走到桌前，将那叠歌谱轻轻拿起来，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

　　这时的纪翔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了。他双腿交叠着倚靠在柔软的靠背上，望向窗外的目光看上去像是在发呆
　　纪翔知道自己是在迁怒，可这次他却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打算就这样原谅那个人。
　　他早就清楚这位看上去性格完美到不真实的经纪人，其实是一个比谁都冷漠而虚伪的家伙，表面上的温情和友善褪去后其实内里是一片空洞。
　　那个人不曾将谁真正放在心里，甚至连对自己都不曾在意过，这才是最让他反感的地方。
　　可每当他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人平日里细致而体贴的照顾，其实不过都是些虚假的温情戏码，却硬生生的将他严丝合缝的坚固内心撬开了一个缺口。
　　有什么顺着那处破洞流出，愈演愈烈，直至要将他胸腔里的某处掏空。
　　然后，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目光再也不能从那个罪魁祸首身上移开了。
　　就连现在，他明明可以回房间，或是干脆将那个人赶走，可他却下意识选择了像是这样可以窥视到他的地方，故意摆出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但其实注意力却一直没有从客厅中的青年身上离开过。

　　一旁的沈唯并没有注意到时不时从他身上扫过的目光，他正低着头仔细的读着那份手稿，心里莫名的有一些惆怅和迷茫。
　　“让人不向往都不行了呢。”他轻声叹了一句，抬头看向纪翔，勾起的笑容里莫名的带着一丝落寞。“维也纳的秋天一定很美吧。”
　　纪翔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沈唯在心里悄悄叹息了一声，敛去眼底的情绪，边向他走去，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感叹道，“写的真好呢，读完谱之后，就连我都开始怀疑自己当初鼓动你来台北的决定是否正确了。”
　　纪翔眉头一皱，讽刺的问道，“怎么？你后悔了？”
　　沈唯笑了笑，没有回答，脚步并没有在靠近纪翔之后停下，而是越过了他，来到了窗边。
　　纪翔偏过头，只看到了一个有些寂寞的背影倚在窗前，像是一阵伸手也抓不住的风，随时可能从半空中坠落。这时，他听到了对方声音中的叹息，温柔的也像是一阵风。
　　“后悔……么？搞不好，确实，有点呢。”
　　沈唯回过头看着纪翔，逆向的光影模糊掉了他脸上的表情，但那双眼却清晰的承载着连他本人都没察觉到的情绪，瞳孔蔚蓝的眸光温柔的仿佛要令人窒息。
　　纪翔就这么愣怔的看着那双眼，那像是夏天的中午雨后天晴般的颜色像是一把钥匙，「咔嚓」一声打开了他心底一直努力忽略却又呼之欲出的事实。
　　其实，他……

　　“纪翔。”
　　纪翔猛的回过神来，脸上还带着残余的惊心动魄。
　　这时沈唯已经从窗边离开，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么？”
　　纪翔将视线移开，紧皱着的眉像是努力掩饰着什么，“你什么意思？”
　　“我换个问法吧，来台北的大半年，与在维也纳的生活相比，你更喜欢哪一个？”
　　纪翔这下听明白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失望和愤怒。
　　“怎么？”纪翔挑了挑眉，讽刺的勾起了嘴角，“当初用那番动听的说辞劝我来台北，如今觉得后悔了又想撵我回去是么？亲爱的经纪人先生，原来你的承诺和责任就只有这样而已。”纪翔从沙发上起身，冰冷的扫了沈唯一眼，有些心灰意冷的丢下一句，“你可以走了，我不想再看到你。”说着就要离开。
　　“喂。”沈唯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慌慌张张的伸手攥住了纪翔的手臂。
　　纪翔的脚步一顿，微垂的视线落在对方抓着自己的手。看上去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没想到意外的有力，估计连那个人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究竟使了多大的力气。
　　“你……能不能好好的听我说完，再决定要怎么做。”第一次在人前卸下了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沈唯此时的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些小心翼翼的恳求。
　　纪翔脸上的表情稍稍有些缓和，语气还是淡淡的，“你说吧。”
　　沈唯随即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这时他才察觉到自己还失礼的抓着对方的手臂，有些尴尬的松开了手。
　　“我并不是忘记了自己的承诺，只是我……”沈唯微垂着脸不安的咬了咬嘴唇，表情似是有些挣扎，“我……不能肯定，不……”他用力的闭了一下眼，再抬眼看向纪翔时，扬起的微笑里带着一点苦涩，“应该说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了吧。”
　　纪翔沉默的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心里某一处地方仿佛随着对方眼睛里黯淡下来的光彩，一同塌陷了下去。

　　“我记得你在维也纳的时候，曾对我说过你很喜欢当时的生活。”沈唯有些怀念的回忆着，似乎是要用这种方式安抚自己不安的情绪，“虽然我早就知道这一点，但其实，在今天之前都没有什么实感呢。”他说着笑了起来。
　　“你这个人的想法一直都很晦涩难懂，但唯有对待音乐的时候，你却意外的坦率。”沈唯的表情慢慢放松了下来，他停下自己的叙述，偏了偏脑袋，笑着又添了一句。“说的也是呢，面对音乐的话，谁都很难不诚恳起来，更何况是一直热爱着它的你。”
　　听了对方的解释之后，纪翔并没有就这样消了气，而是严厉的挑眉质问道，“所以你就觉得，我更喜欢以前的生活是么？”
　　“我确实有些不确定……”沈唯抿了抿嘴唇，“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的告诉我。”
　　“自以为是。”纪翔冷哼一声，“如果我觉得那样的生活更好，随时都可以回去，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还留在台北，任凭一个不负责任的半吊子经纪人来安排自己的人生。”
　　沈唯一怔，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原地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抬手揉着自己的额头，低低的笑出声，“的确。很简单的道理，我却像是笨蛋一样……抱歉，这次是我太患得患失，做了完全多余的事情。”
　　“你做的多余的事情可不只这一件。”依旧是那套不近人情的冷淡说辞，但纪翔并不是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究其根本是因为自己从未给过他这方面的信心吧。
　　那个人确实很敏锐，又很聪明，总是不用他说出口，就能察觉到他的意思，但那个人毕竟不是自己，只能参照以往的经验来推理他的想法，这其中就产生了很多不确定。
　　而正是因为这些不确定，对方才会一再用试探的方式来确定他的想法，这其中诸多的误会和猜疑一同造就了刚才的局面。

　　纪翔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我说你啊，好歹对自己再多一点信心吧。”
　　“恩？”沈唯惊讶的看向纪翔，仿佛后者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平时自信满满的样子难道都是装出来的么？还是说……”纪翔勾唇一笑，“刚刚那副茫然无措的样子才是演技？”
　　沈唯被纪翔不轻不重却一针见血的调侃噎了一下，无奈的笑了笑，有些感慨的说，“我也很意外呢，似乎只有对纪翔的事情总是拿捏不好分寸，这该不该叫……”他顿了顿，扬起的微笑里带着明显的揶揄，“……关心则乱？”
　　纪翔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对方不过是在开玩笑，霎时间那个无奈的人好像变成了自己。
　　面前的这个人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这种没办法苛责的无知无觉让他脸一板，重新摆出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沈唯只当对方和往常一样在赌气，也没有在意。心里一直横亘着的疑问解决了之后，他倒是想起了别的事情。
　　“这次的曲子就不要给别人了吧，由你亲自来演绎怎么样？”沈唯抖了抖手上的歌谱，唤回了纪翔的注意。
　　纪翔冷淡的瞥了一样自己的手稿，“没兴趣。”
　　沈唯皱了皱眉，“在这一方面你真的是格外的固执呢。”
　　“觉得不满的话，就不要收下我的曲子，反正你也没付给我版税。”
　　“那么如果我支付了版税，就可以请你来唱了么？”虽然这样问了，但沈唯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没有抱很大希望，以他对纪翔的了解……
　　“别异想天开了。”果然，纪翔一口回绝了，“有时间在这里和我玩偷换概念的文字游戏，不如去找怡青，如果是她的话，应该会演绎出不错的效果。”
　　“真难得，不再是一味的泼冷水，也会提出值得考虑的建议了呢。”
　　“比起高兴，你作为经纪人是不是应该要检讨一下。” 沈唯愉悦的笑容，在纪翔眼中看上去分外的碍眼，“连艺人都开始为你的工作安排担心了，你也该有些紧张感了吧。”
　　“不是刚才还让我对自己多一点信心的。”
　　“哼。我可没允许你因此而懈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纪翔看到对方重新恢复了平日的状态，放心的同时却也有些无奈。
　　也许他真的应该即使抽身，重新回到那段无牵无挂平淡却又自在的日子里去，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明知道最终没有意义却还是上了瘾一般继续留在台北，任由自己牵扯进毫无胜算的棋局里。
　　分明已经察觉到了，却还是没法让自己不去在意。
　　于是，如今他离不得，躲不掉，看不开，也放不下。

　　那么，就这样带着那份执迷不悟继续走下去吧。
　　也许真的等走到尽头了，他就能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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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离不得，躲不掉，看不开，放不下……还有一个“伤不起”（喂！
咳、不知道这样的感情发展算不算突兀，纪翔是个弯的嘛，我觉得他对感情并不迟钝，只是有时候缺乏勇气吧，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同性之爱什么的，多数情况下，还是相当苦逼的，尤其是爱上一直男神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