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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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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
在新家里醒过来的林蔚湘盯着天花板看,良久后才有点不适应地看着自己周遭,蓝色柔软的地毯,雪白的墙壁,飘逸的淡紫色窗帘,以及大得不像样的房间。
虽然昨天晚上睡觉前她已经看过房间,但现在醒来睁开眼,她还是又被吓了一跳,她不自觉地屏住气息,小心亦亦地看看四周后,才缓缓的放开呼吸,好像嫁错了!这是她脑中第一个浮现的念头。
注意到小夜灯旁放着一张信封,她打开来看,是一张信用卡以及一本印有她名字的存摺。
“好多个零!”她用力躺回床上,瞪着存摺看,“看来,我的老公大人还挺自卑的。”她又得到一个结论。
是因为面貌有什么残缺,不能见她,所以用金钱来补偿她是吗?她翻过身,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盯着那本存摺发着呆,既然如此,她就必要让他知道自己目前很快乐才行,不然不知道又有什么会让她呼吸困难的东西突然冒出来。
于是,早上十点,王律师接到林蔚湘的电话,先寒暄了一番后,她才很正经的开口。
“请告诉我的先生,看到那么美丽豪华的房子,那么多有礼貌、服待我的人,那么多钱以及广大的草地,所有的一切,我真的非常开心。”想了想,决定说得更夸张一点也无妨,“转告他,我爱死了这一切。”终究装不出雀跃的口气,说这些话时,她的语气稍嫌太平静了些。
“呃?”王律师楞着,可她声音听起来不像很开心的感觉。
“王律师,谢谢你的帮忙,祝您有美好的一天。”
“不客气,是的,再见。”他挂下电话,耸耸肩,算了,能交差就好了,反正他猜,老大恐怕也早忘了这件事了,昨夜的结婚对老大来说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插曲,很快就会忘了。
很快就忘了,一忘成三年。
三年后──
k大荼道社。
所有的社员都已上完课程离开了,只剩今日轮到收拾和室的值日生林蔚湘留下来。
跪在木制地板上,林蔚湘收起所有茶杯,她看看时间,还有半小时,女蓝社才会结束练习。
爱静的她索性走在角落处,曲起双腿倚着墙坐着,手里捧着茶碗,她静静享受难得的静谧时间。
突然,后头传来一声抑止不了的笑声,她警觉地起身,但束着长发的发带已被一只手悄然的解开。
整个人倚着窗口上,李亚若笑着对她甩着发带。
“小姐,一个人寂寞吗?”
林蔚湘无奈地抢回发带系回去。
“不要每次都捉弄我的头发。”她叹道。
“谁叫你都不听我的话把头发散开,你散开很好看耶!”李亚若抱怨,“保证全校男生全部会爱上你的好看。”
“我真高兴。”林蔚湘漫不经心地又坐了下来品茶。
好没成就感!李亚若脱下鞋子放在草地上,攀着窗口就爬进和室。
“老师会生气的。”林蔚湘不得不再次提醒好友。
“反正她又不在,看不到的啦!”李亚若盘脚坐在地板上,“我要喝一杯。”
林蔚湘斜睨她一眼。
“酒?茶?”
“明明知道我最讨厌酒。”李亚若皱起脸。
“你不也是讨厌喝茶。”林蔚湘慢理条斯地研磨茶叶。
嘻嘻一笑。
“因为你磨茶的时候很好看啊!”又补上一句,“很有高手的感觉。”
闻言挑眉。
“那味道呢?”
“勉勉强强。”实话实说。
“谢谢你厚!”林蔚湘没好气地将茶碗递给她。
苦着脸喝苦茶。
“每次都要等她们两人,好麻烦。”原味不变的抱怨又响起。
“这是茶点。”一样恬适的声音安抚着她。
“谢啦!”李亚若拿起茶点,蔚湘越来越开朗、而且开始懂得利用自己的幽默细胞了,果然她十八岁那年搬出那里是件好事,仔细想想,因为时间和太远的关系,至今还未去过蔚湘的新家,改天一定要去,好像是在山上吧!
开心的她,完全没注意,林蔚湘的笑容在她看不见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同一时间在高速公路上,因塞车而心浮气躁的莫尚烈,正不悦地地看着路标。
看来今晚是回不去了,记得新竹有一栋别墅,若有所思的他,将方向盘一转,下了交流道。
今晚只好在新竹过夜了,习惯在全省到处跑的他,在全省各地几乎都有地产,所以他也已经习惯这种像是旅行式的住宿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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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好友们一起吃完晚餐以后,林蔚湘独自一人走到校门口附近的公车站等车。
趁等公车的空暇,她思索着最近几天一直困扰自己的事情,如果她没看错,在大一新生的迎新活动里,那名让她很在意的人也在这群新生之中,他也进k大了吗?
一群喧闹声从旁边传来,只见一群大一新生嘻嘻哈哈的从校门口走出。
果然是他!因看到那个人,她忙移向角落,不想引人注意的低下头。
然而,天不从人愿,公车偏偏在此刻到来,而且,公车司机见到每日搭公车的女孩呆立在一旁,便好心的招手。
“小姐!要坐公车就快点。”他大声叫道。
人果然是不能逃避的,叹口气,林蔚湘抬起头,看向那群大一新生中的一名男生,那是她的堂弟林克群,后者也是惊讶的看着她,但随即他冷漠地撇开头,就像是没看见她般的走过她身边。
林蔚湘把到口的招呼声缩回去,表情微微黯下,她走上车,到后面坐下,从窗外盯着林克群的背影,直到公车发动离开为止。
在她颜色深黯的眸光下,窗景变化了无数回后,公车总算到站了,她向司机道声谢谢,走下车。
“夫人!您回来了。”莫总管早就在大门口等待,面冷心热的他,已经把照顾这年轻女孩当成自己的责任。
“嗯!谢谢!今天过得不错。”知道这名老人对她的关心,尽管现在她不太想说话,但她还是尽量多说些在学校的事。
闲聊一阵子后。
“那我先回房间了,没事的话,莫总管也多休息吧!天气冷了。”不忘叮咛了声,林蔚湘才走回房间。
走进房间,房门刚关上,她就整个人松懈似的,原本直挺的站姿软软往后,她倚着门板坐倒在地上,冷静的面容褪得是那么快,余下的是别人永远看不见的彷徨痛苦。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会在别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感情,因为在之前流露出痛苦,只会被对方伤得更深的经验对她来说,刻得太深了。
“表婶!你真是了不起的女人。”她低声,把儿子教育的那么…成功地像她自己,满怀恨意。
原本以为自己是不在意的,但克群他是……在那个家唯一对她友善的人,永远记得,小时候克群为了袒护她,无数次顶撞自己母亲的时刻。
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直跟她感情很好的克群,是什么时候,开始恨着她。
突然发现什么,她猛然抬起头,心绪大乱的她完全没注意,她房间居然多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没穿制服,不是佣人,目光楞楞地望着扔在自己床上的黑色西装外套,再转移到男人虽然英俊但略显粗野的容貌上。
这人是…小偷吗?不!这男人强壮且充满自信,比较像强盗。
然而,她太过伤心的心情却没雅量再度容纳害怕,所以她黯然的低下头,也许因为对方是陌生人,她能没有顾忌的敝开自己的感情,继续自己的痛苦。
压仰过久的痛苦是那么猛烈而且无法承受,如果…有一个可以倚靠的地方。
她抬起头。
“借一下。”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口中冒出,然后身体就不受控制的起身向前,摇晃地走到那男人面前,她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心中似有反对的声音,但她已无法理会,平时最忌讳太靠近别人,此刻却无法自拔的眷恋这人体专有的温度。
这样温热的体温,是否能让她心中早凝结成冰的泪水溶化出来,一直堵在心里,真的很痛。
“…好痛苦。”她喃喃道,泪水终究流不出。
紧紧抱着男人约一分钟,她才放开手,离开男人怀里,她感谢他的不开口与不移动,让她…能暂时的缓和心中的痛苦。
淡淡的微笑又回到脸上。
“谢谢你!”
“不…不客气。”男人失措地回答,然后好像很愤怒的皱起浓眉。
有趣的人,她微笑。
“我可要睡了,你不出去吗?”
“我为什么要出去。”充满不以为然的声音,这可是他的房间,要不是气氛太怪异,他早叫人来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也不坚持。
“好吧!”在他面前,她解开发带,没发觉男人为之一呆的表情,将外套拿还给他,她钻进棉被,还不忘微笑地对他点点头,“晚安!”
她愿意让名疑似强盗的男人自由离开,甚至,他想拿走什么值钱的东西,她也不反对,因为,他刚刚救了她险些崩溃的心。
男人,也就是莫尚烈皱着眉,瞪着安适躺在床上的女孩,刚刚那震撼了他的心的痛苦像完全消逝了,但他却看得出她安祥睡容中残余的痛苦。
那个痛苦!莫尚烈找到椅子坐下来,让他完全忘记自我,呆呆地任她摆布,连她人撞进入他怀里,他都没甩开她。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会让这名女孩面容上出现他很熟悉的痛苦表情。
还有,指节疑惑的敲着下巴,她到底是谁?
几乎是想到就行动,他起身大步离开房间,找人问去。
大厅中,见到难得出现的主人的莫总管一时讶异地说不出话。
然而听到主人那不耐的问话时,他已经不是讶异而已,而是错愕到痴呆了
“莫伯,你要呆到什么时候?”莫尚烈不耐道。
见他不悦,莫总管才纳纳的开口回答。
“那位是夫人,少爷的妻子,而我之所以在这里,也是你三年前吩咐的,要我来照料夫人。”事实上,那时少爷的命令是要他多多跟林蔚湘炫耀莫家的财富,不过他聪明的不提起这件事。
不是他在贬少爷,少爷面对工作时明明是很精明冷静的人,然而,面对生活却像是个记性不佳的毛躁孩子,举止老是脱节,连夫人的事都可以忘记,真令人担心。
希望夫人从今天起能多督导少爷,夫人性格冷静稳重让人很安心,应该是没问题的,想到美好的将来,莫总管微笑着。
听完莫总管的回答,莫尚烈完全陷入沉思,并不是想不起来,事实上,他现在完全想起来了,只是,听闻到那名女孩是自己的妻子,他竟无法再感觉毫不在意。
“这三年,夫人一直无怨无悔的等待少爷回来,真是苦了她了。”莫总管一心想为林蔚湘给莫尚烈多一点好印象。
莫尚烈表情变得有点奇怪,这会是她痛苦的原因吗?
不,绝对不可能!他肯定的否定这个答案。
少爷似乎很在意夫人,夫人总算等到这一天,莫总管为林蔚湘感到欣慰。
似乎察觉到莫总管的想法,莫尚烈转过身,准备离去。
“你不了解她。”扔下这一句话,他走开。
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她不是别人认定的小雏菊,而是历经冰雪的寒梅。
控制不了的回到那间有她的房间,站在床边望着那张安适睡容。
他在意,因为那个痛苦,他曾看过,在镜中、在他自己的脸上的那个痛苦。
为什么这名还是大学生的女孩,会流露出跟他一样的神情。
他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