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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像被墨汁泼过般,透着灰黑交杂的阴沉颜色,时不时发出的闷雷响声,提醒着所有人大雨即将倾盆而下。
墓园,参加丧礼的人们静立在一座新起墓旁,这是莫家夫人的新墓。
莫氏为台湾商业界执掌龙头之一,参与丧礼的人自然非权即贵,个个是大有来头的商界政界有名人物。
只见他们个个脸色沉重交谈,倒也不是他们与莫家夫人有什么交情,而是这场丧礼中隐含的波涛汹涌。
莫家夫人以三十一岁之龄香消玉殒,只留下一名十三岁儿子,而莫家长子莫达因妻子的骤然去世,原本的雄心壮志似乎随妻子一起离去,宣布不再插手莫氏集团之事。
此言一出,不但惊动了莫家次子与三子,连身在国外的莫家大老们都迅速赶了回来。
他们急的并非是莫达的自暴自弃,而是急着回来瓜分权力,莫氏这块大饼是什么人都不肯放弃的,连莫达的堂表兄弟们都兴冲冲的赶回莫家,指望能分一杯羹。
许多有见识的企业见状都摇了摇头,被这些像是苍蝇般的家伙一搞,莫氏集团注定会陷入四分五裂的结局,不但在商界的地位会一落千丈,连台湾商界都会被动摇到。
这就是参加丧礼的人个个都脸色沉重的原因。
终于丧礼结束了,众人散去。
只余下莫达一人静立在墓前,对于这名一手造成台湾商圈大乱的人,根本没有人想去理会,并没有人上前劝慰。
有所感觉的,莫达抬起斯文的脸,目光静静地盯着墓碑好一会,才转过身,果然见到唯一的儿子莫尚烈站在身后。
“尚烈。”莫达蹲下身,与自妻子死去后一直不谅解自己的儿子对视,“我知道你恨我什么都不做,我也不想解释。”
莫尚烈俊秀的小脸上盈着儿童中少见的刚毅与烈火般的怒意,但他什么都没说。
“我明天就要离开台湾了,你很聪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这我也不多说了。”停了片刻,“莫氏不会分裂,因为有莫家大老他们的存在,他们早就为这一天准备良久,可是总有一天,他们会需要你。”也不管儿子相不相信,他静静说着。
“…学着遗忘吧!不然你会活得很痛苦。”
“你忘得了。”莫尚烈终于开口,声音有着愤恨。
“是的,我忘不了,才必须离开。”莫达想伸手想拍拍儿子的头,却终究缩回,他不想再把儿子当小孩子看待,因为他肩头上的担子,已不是一名儿童所能承受的。
“莫家总有一天会回到你手上。”他轻声的吐出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话,只有他才清楚明白,尚烈的潜能。
在这之前,他只能离开,离开儿子离开台湾、离开与妻子之间的回忆,如果知道莫家大老与□□有如此深的渊源,他就不会那么大意,也不至于让所有事陷入无法挽回的程度,一步错步步错。
再看挚爱妻子的墓一眼,他缓缓开口。
“尚烈,以后你可能会过得很辛苦,我送你一个字,忍。”他说道,“你的性格很刚烈,这会招人猜疑,你必须忍,把所有聪明才智都隐藏起来,专心做一名无用之人,别忘了,从今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只有一个人。”
没再多说,他知道,尚烈会听进去的。
隔天,一架飞往美国的飞机起空,一名刚失去父母的九岁小女孩林蔚湘站在医院顶楼,呆呆地盯天空──一架飞机横过的天空。
眼中,是一片无尽的空虚,直到二十一岁为止。
在墓园里,十三岁的莫尚烈望着天空──飞机留下淡痕的天空。
眼中,是一片永无止息的怒火,直到二十五岁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