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公尺的距离》浅谷薰

2、靠近

　　“没想到昨天是你救了我。太谢谢了。”在她席卷了所有的小笼包后，满足的靠在沙发上，懒懒的不想动。午后暖暖的阳光很舒服，透过落地的窗户斜斜的射进客厅，在地上映出点点斑驳。如果再来一杯卡普奇诺的话那就完美了，她暗想道。转过头去偷偷的看着韩毅风的侧脸，金色的阳光温柔的洒在他的脸上，清澈的眸中折射出奇异的光芒，一切精致的如油画一般，连时间都为他而停留，不愿前进。
　　韩毅风觉察她好奇的目光，嘴角不禁上扬，形成好看的弧度。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轻轻的问道：“要不要喝点咖啡？”
　　她惊讶极了，反问道：“你不是不喜欢喝咖啡吗？怎么会有咖啡的？”
　　韩毅风笑道：“人的习惯是会改变的。”说着，起身去厨房烧咖啡。
　　她低着头沉默不语，一直回味他刚才的那句话。人的习惯是会改变的？真的是这样吗？那为什么五年来思念安旭的习惯从未变过？她不知道答案，只是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不愿再想下去。
　　“来，卡普奇诺。”韩毅风从厨房出端出两个杯子，杯中雪白的泡沫快要溢出来了。她接过杯子，喝了一小口，咖啡特有的清苦和奶油的香甜美妙的融合在了一起，香气顿时弥漫了她的整个口腔。“没想到你烧咖啡也能烧出极品来！”她被眼前这杯咖啡彻底俘虏了，不由感叹起烧出这杯咖啡的人来。
　　“也没什么，只要用点心就好了。”韩毅风淡淡一笑，看不出对她的称赞有太多的喜悦。
　　她撇撇嘴，知道他从小就是在称赞中长大的，早已习惯别人的恭维。不过还是不太服气他不管什么事都能做的很好，连烧咖啡都不放过。
　　“我知道你很厉害，不用什么都炫吧。”她故意逗他。“只是可怜我们这些平凡人，什么都不会。以后只有让你多烧点咖啡，以免我们做出来的祸害大众。”
　　他笑。
　　“那要看你怎么报答我了。”他冲她挤挤眼睛。
　　她沉思了一会儿，认真地说：“我愿意当你一辈子的好朋友。”语气中满是自信和肯定。
　　韩毅风心中一暖，故意调皮的说：“当宠物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什么？”她果然生气了，嗓门也跟着大了起来。随手抄起沙发上的坐垫就朝韩毅风的脸上扔了过去。
　　坐垫一分没差的砸在他的脸上，正好遮住他偷笑的嘴角。那么多年，她急躁的个性还是没变。可是双眼中多出的忧郁却是他从不熟悉的，这让他很心痛也很不安。这五年她到底过的怎样，他完全不知道。

　　“我考上了T大的研究生。”她试着向他解释她回来的原因，又像在祈求原谅，原谅她当年的不辞而别。
　　“T大？”韩毅风问道，语气中有着一丝惊讶。
　　“嗯。”她答道。却看见对面的人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让她顿时毛骨悚然。
　　“那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校友了。”韩毅风微笑着，“欢迎来到T大。”
　　“不会吧，这么衰。”她不禁感叹自己的运气有多差。不是担心韩毅风会欺负她，只是她知道韩毅风在的地方安旭一定也在。他们俩是真正的好兄弟，好到穿一条裤子，好到他们之间连她插足的余地都没有。
　　“那安旭也在T大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一下。
　　韩毅风正低头收拾着咖啡杯，动作不由的一滞，轻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她还是问到了安旭。
　　“他和专业球队签了约，所以没有去考研究生。”他简略回答道。
　　“是吗？”她立刻松了一口气，说不清是欣喜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毅风，那你为什么不也去签约呢？”她好奇地问道。心中知道以他的实力肯定也能签到很好的球队的。
　　“我不行。”他声音低沉着，没有露出任何一丝情绪。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踢足球吗？”
　　他叹了口气，“那不一样。”
　　“什么地方不一样？”她不懂了。
　　“喜欢只是一种爱好，不需要什么特定的目标和动力。”他收拾好杯子，自然的坐在了沙发上，缓缓说道。“但安旭那家伙不同，他有自己执著的东西，不像我只是玩玩而已。”他渐渐把目光投向远处，陷入漫长的沉思中。

　　就像过了几个世纪，韩毅风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转身看见身旁坐着的人，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去学校报过到了吗？”只见身旁的人揉了揉眼睛，微微的摇了摇头。
　　“那你住的地方找到了吗？听说学校最近宿舍很紧张，你可能只能自己租房子住了。”再看身旁的人，一脸无辜的望着他，显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能怎么办？他只有好心的说：“我有个朋友前几天回老家去了，原来住的房间我还没帮他退租，你可以先住那里。”
　　楚文清也只有不停点头的分，外加一句“谢谢”。
　　韩毅风突然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儿？”她不假思索的问道。
　　“我们现在去学校报到，小姐。”韩毅风故意加重语气的说。
　　“哦。”楚文清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发言权，乖乖的点头答应。

　　正在他们准备出门的时候，韩毅风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喂。”虽然很不乐意，还是接了电话。
　　“小子，是我啦。”一个洪亮的声音。
　　“凌学长，你不用那么大声我也听得见。”韩毅风有点不太客气。
　　“小子，好歹我是你学长。不用这么跟我说话吧。”对方也不示弱。
　　“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说着便准备挂断。
　　“等等，”对方急了，“我是真的找你有事。”
　　“哦，那你说。”还是不冷不热。
　　“还记得上回我们说过足球队的人要出来聚一次的事吗？”
　　“嗯，记得。”
　　“今天下午刚好大家都有空，所以决定出来踢场球，怎么样？”对方越说越兴奋，“顺便晚上一起吃个饭。”
　　“对不起，我今天刚好有事，不能去。改天吧。”韩毅风看了一眼身旁的楚文清，礼貌的拒绝了。
　　“你这小子！”对方有点火了，“今天好不容易人都聚齐了，就差你了。你自己看怎么办吧！”
　　“学长，我是真的有事。”韩毅风为难的说，心里明白原足球队的那帮人要凑齐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学长们几乎都已经工作了，要找出半天的时间简直难如登天。
　　“毅风，你去吧。我可以自己去学校。”在旁边的楚文清忍不住了，轻声地劝起了韩毅风来。
　　“那怎么行？你又不认识路，万一迷路了怎么办？”韩毅风实在不放心，以他对她的了解，百分之九十九她会迷路。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楚文清心中偷笑，“再说T大那么有名，我可以问路啊。”
　　“话虽这样说。”韩毅风还是不放心。
　　“我坐出租车总可以了吧。司机总不会不知道T大在哪里吧。”楚文清很坚持。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有事就打手机给我。”韩毅风特别叮嘱她。
　　“放心好了。”楚文清一脸自信，完全没有看到韩毅风担忧的神情。
　　韩毅风重新接起电话，“喂，凌学长。”顿了顿，“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真的吗？”对方的惊喜溢于言表，“那你两点之前到老地方来，我们在那里等你。”
　　“嗯。”挂断电话。
　　转过身来，又一次叮嘱起楚文清来：“不认识路就要问，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一定要跟司机说清楚是哪个校区，有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好了吧，跟大妈是的，婆婆妈妈的。”楚文清抗议，“放心吧，我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韩毅风唯有叹气。

　　“你来啦。”韩毅风推门进了更衣室，一眼对上了安旭的视线。安旭正在换衣服，看到韩毅风进来，冲他笑了笑。
　　“好小子，你终于来了。”只见一个人影从更衣室里间走了出来，一米八左右的个子，穿着蓝色的球衣。
　　“凌学长。”韩毅风礼貌的问好。
　　对方却一脸怀笑的走了过来，拍拍韩毅风的肩膀，神秘兮兮的问道：“你今天本来有什么事的？”
　　“有点私事。”韩毅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
　　“哦，”对方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是私事哦。”暧昧的笑笑。
　　“因为电话中的那个女生？”一副“我都听到了”的表情。
　　“学长，我想我没必要回答你这种无聊的问题。”韩毅风的脸微微有点泛红。
　　“我们亲爱的韩学弟害羞了呢！”凌学长故意夸张地叫道。
　　“凌，别逗他了。”其他几个学长不忍看下去，也从里间走了出来。
　　“韩毅风脸红的样子好有趣，实在忍不住想逗逗他。”
　　“也是，我都没看到过风害羞的样子。”其中一个学长赞同的说道。
　　韩毅风再次红了脸，试图解释道：“她只是我高中同学。”
　　凌学长依旧不依不饶：“那你脸红什么？”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难道是你暗恋人家？”居然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
　　“不会吧。”其他几个学长摇摇头，因为实在想不出韩毅风单恋的情况。他太优秀了，从来只有小女生围着他转的分，他怎么可能会单恋别人？
　　年龄最大的陈学长最终发话:：“风，今天晚上的时候把她也叫出来吧。人多才热闹嘛。”
　　韩毅风只有点头，知道陈学长的话没人敢反驳。正好不放心文清一个人，刚好有理由叫她出来散散心。只是……他抬头看了一眼安旭，不知道他是否应该这样做。

　　中场休息。
　　韩毅风在安旭的身边坐下，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就喝，很快一饮而尽。犹豫着是否应该开口说文清的事。
　　好一会儿，他用平静的语气对安旭说：“文清回来了。”
　　“哦。”安旭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而是异常的冷静。韩毅风仔细端详着安旭的脸，意外的没有看到任何应有的情绪。
　　双方陷入沉默。
　　都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沉默不语。
　　“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的话吗？”韩毅风首先打破了沉闷的空气，问道。
　　“你是说？”安旭不解的问道。
　　“我记得我说过，”韩毅风用极其严肃的口气说到，“如果下次是我先遇到她的话，我绝不会再退让的。”
　　安旭看着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友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对自己说话，心中的滋味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十分复杂。
　　眼神不由一暗，假装淡然的说：“我知道了。”

　　“我爱你，再见。”她久久的盯着逐渐模糊的背影，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悄声的说出了这句。
　　而那个背影是他最后留给她的记忆。
　　然后，一晃五年。
　　楚文清一眼就看见了一群人中的安旭。他依旧是最亮眼的，她暗暗感叹道，只要他在，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他不由自主地吸引，包括她的。这一点她向来掩饰的很好，却忽略了那个一直追随她的目光早已洞察了一切。她总是在不经意间伤害了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当她惊觉这一点的时候，没有设法弥补伤痛，反而选择了逃避。她紧握双手，难过得低垂下了目光，责备着自己当初的懦弱，完全没有感觉到指甲插入肌肤的刺痛。
　　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手拉出她冰冷的左手握住，掌心的热度直传心底。“别紧张，有我在。”韩毅风低下头来，用极其温柔的语调说到。湿湿的热气在楚文清的耳边停留，她不禁一时间愣了神。但她也随即会意，知道韩毅风看出了她的紧张与不安。因为只要她一紧张就会用力的握紧双手，指甲深深的刺入肌理，直至渗出血来。只是五年过去了，他居然还记得这种小事。

　　“风，你来啦。”凌皓夸张的挥动着手臂，好像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一样。“这里，这里。”向来大嗓门的他哪顾什么影响，全餐厅的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顿时齐齐看向他。
　　韩毅风握紧了楚文清的左手，走向他们。楚文清犹豫了一下，可韩毅风手中强硬的力度不容她有任何的忽视。
　　凌皓让身旁的人让出了两个位子，韩毅风拉着文清坐下。却没有想到，文清一抬头就对上了安旭沉默的目光。“好久不见。”安旭露出微笑对她说到，笑容简单纯净，上翘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特有的孩子气。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五年前，他也这样对她笑着。如果没有他那头染成淡黄的头发，如果没有他脸上多出的成熟气质，她会以为那五年的时光是不过是她的幻想，一切仍旧美好如初。
　　“是啊，好久不见。”文清也礼貌的回答，脸上露出的笑容精致美丽，却太过客气，完全没有朋友间久别重逢的喜悦。文清庆幸她五年来学会了伪装，让她没有在脸上流露出任何对安旭的依恋，让她在此刻不至于失掉仅有的自尊。安旭不禁呆了呆，但又立刻露出笑容，开口想要询问文清这五年来的情况。可惜有个声音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你就是风暗恋的对象？”凌皓好奇的问道，目光上下打量楚文清。楚文清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不是不知道毅风对她早已爱情大过友情，只是他们已经五年没见了，说不定他早就有了其他喜欢的人了。一年就可以改变许多事情，更何况五年的时光。“凌学长，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死了。”韩毅风或许看出了文清的尴尬，出声帮她接话。“你说什么？”凌皓不禁火大了起来，但他眼睛一转，脸上又露出暧昧的表情，“哎哟，我家小风害羞了呢。”不时还抛了个媚眼给身旁的楚文清。韩毅风顿时脸黑了下来。
　　楚文清好笑的看着两边坐的人隔着她你一言我一语的对骂，心底却早已翻天覆地。被安旭的笑容生硬的撕开了心底的伤口，痛得她快要溃不成军，完全没有办法维护脸上精致的笑容。她感激地望向身旁的两个人，如果没有他们的玩闹，她不知道会崩溃成什么样子。

　　韩毅风向楚文清介绍完众人后，大家终于收回了好奇的目光，开始专心于手中的菜单。菜单上的美食无一不让人食指大动，楚文清却没有心思吃饭，毕竟她对面坐的是安旭，只要一个微笑就可以让她崩溃的人。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一直完美的伪装，不显露没有一丝的脆弱。
　　“听说你和风是一个中学的？”年纪稍长的陈学长在点完菜后向楚文清问道。
　　“是的。”她没有否认。
　　“安旭和风是一个学校的，那就是说你们三个是同学？”凌皓在一旁兴奋的问道。
　　“对啊。”楚文清在回答的同时偷偷的看了安旭一眼，发现对方不经意的看着窗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你一定知道风这么多年一直不交女朋友的原因吧。”
　　楚文清一愣，大学四年一直没有女朋友？她转过身惊讶的看着韩毅风，一阵愧疚的心情从心底涌出。不会是因为她吧？是那年她在他告白时说要考虑三天，却在三天后谁也没通知就离开S市，这件事伤害了他？让他害怕再受伤害，宁愿选择孤单一人？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道歉，重遇的喜悦让她几乎忘了她曾对他做过十分残忍的事。
　　“别想太多。”身旁的韩毅风好像觉察到了她的不安与内疚，柔声对她说道。
　　“我不太清楚。”她实在不想破坏和毅风现在的关系，更不想回到从前。
　　“真的吗？”凌皓失望的嘟着小嘴说道，显然十分不满意楚文清的回答。但转念又一想：“他不会从那时就开始暗恋你了吧？”
　　楚文清惊的差点没把口中的饮料给喷出来。这个凌皓实在是太敏感了，再这样下去过去那点事早晚会被他给问出来。
　　“凌，好了吧。”还好陈学长及时出声制止。楚文清感激地看向他，却意外的发现对方眼中有一抹奇异的光芒闪过。
　　“切，”凌皓不满，“那我问安旭的事总可以了吧。”
　　这个更糟糕，楚文清心中暗急。求助般的望向韩毅风，可对方正悠闲的喝着茶，一点想要出手帮助的意思都没有。再抬头看安旭，他也望向她，不过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可以。”楚文清心一横，问就问吧，反正当事人都无所谓，她又怕什么？
　　“那我开问了。”凌皓诡异的一笑，问道：“听说安旭从高三开始不停的换女朋友，你知道为什么吗？”
　　楚文清又是一惊。她在高二就转学走了，安旭高三的事她完全不知道。但是她离开的时候安旭有一个他很爱的女朋友，他不可能另交新欢的啊。这件事不会有错，因为这是她当初选择一走了之的原因之一。
　　“不可能，安旭不是有奈美了吗？”楚文清把心中所想的直接说了出来，却没想到她这一句话同时引起三个人的反应。安旭和韩毅风姑且不说，一个是当事人，一个参与其中。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是凌皓。凌皓闻言居然把口中的饮料喷了一桌，这反应也太激烈了吧？楚文清不解的看向韩毅风，希望从他那里获得答案。而韩毅风也清楚她想知道什么，还没等楚文清开口，就用略带讥讽的口吻对凌皓说道：“凌学长，听到奈美的名字也不用激动成这样吧。”
　　“谁稀罕听到她的名字一样！”凌皓一边擦桌子一边说道，只是向来为人宽厚的他这次却难得尖酸刻薄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凌皓和奈美认识？说不定是安旭介绍他们认识的。这样一想，心里不断有酸味溢出，楚文清的脸色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楚文清看着盘上椰子味的蛋糕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我跟你换吧。”韩毅风把自己盘中抹茶味的慕司换给了楚文清，“你还是不喜欢椰子味的东西？”他记得高中时每次一有椰子味的食物，楚文清就塞给他。
　　“嗯，还是不喜欢。”楚文清满足的吃着慕司，答道。
　　“那你以后都给我好了。”韩毅风语调温柔。
　　“那是当然！你比较好欺负嘛。”楚文清俏皮的说道。
　　“噢，有人好甜蜜啊。”凌皓在一旁起哄，笑得一脸暧昧。
　　“我出去抽根烟。”安旭不动声色的起身，走出了餐厅。
　　对面空荡荡的位子让楚文清有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安旭在让她手足无措，不在又让她觉得落寞。真是贱啊，她心里暗骂起自己来。也暗暗感叹自控力一向很好的自己，只要一遇到安旭就会失控。这就是所谓的爱吗？如果是，她情愿要那个冷静无情的自己。
　　“不舒服？”韩毅风发现她的脸色很差，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胃又疼了？”胃痛是楚文清从小的毛病，吃过很多药却不见好转。
　　“不是，可能这里太闷了吧。”楚文清当然说不出口她是因为安旭不在才这样的。
　　“那我陪你出去走走？”韩毅风的体贴反而让她更加的失落。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陪学长他们吧。”
　　“那好吧。你一个人小心点。”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她轻松的笑道，故意不去看韩毅风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楚文清走出餐厅，清爽的晚风立马让她清醒了很多。没有了白天的闷热，有的只是江边吹来的习习凉风，和秋天及至的爽朗。她沿着江岸散步，原应被黑暗笼罩的江面却被两岸的灯火染成了橙黄色。随着波浪跳跃的光点闪烁着，耀了她的眼。这是座不夜城，有多少人在其中沉醉，就有多少人在其中落寞。表面浮华的灯火掩去了它深处的糜烂。可是这也是很多人喜欢它的原因，当然，也包括她。因为在这座城中没有人会想要去探究它深处的糜烂，就如没人会去看她心底的伤痕。
　　一抹修长的身影映入楚文清的眼帘。那人迎光而立，对岸繁华的灯火映在他的侧脸上，却不带任何浮华的色彩，像被施了神奇的魔法一样。金色的光芒勾勒出他侧脸优美的线条，本就有神的眸子更是折射出异样的神采。轻柔的头发随微风飘逸着，两岸的喧闹也逐渐随之退去身后，消失不见，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那人转过身来对她灿烂一笑，贴心的温暖一瞬间充满了她心中。
　　安旭？
　　安旭！
　　安旭。
　　那个只要念名字就能让她安心的人，那个她第一眼看到就让她无法转移目光的人，那个五年来她不曾有一刻忘记过的人，此刻却站在离她一公尺的地方。
　　一切美好如梦。
　　如果是梦，请不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