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之巅》莫非小妖

74、第七十四章

　　以圣殿如今在人类心目中的地位，一位祭祀的死亡足以掀起狂风巨浪。莫修迦尔并没有赶尽杀绝，虽然他很喜欢鲜血并且愿意欣赏人类濒临死亡那一刻的恐怖表情，但与此同时，十分矛盾的是，他并不嗜杀。一天之后，通过远途魔法阵的传输，几乎所有掌握一定消息网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在而卡城所发生的惨剧。而卡城城主的府邸中，所有的人在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疯子，而身为最尊贵的客人的戈洛祭祀，人们只在地毯上找到了他的毛发、骨骸、血液等细小物，通过血缘魔法的鉴定，证明他已经被分成了无数块，彻底死亡了。

　　众所周知，圣殿由教皇领导，教皇之下有三大主教，除这四人外，十大祭祀就是圣殿中身份最高的人。当然，还有圣女，能和光明神连通的那位圣女自然也是被万民看重的，但事实上，对于那些真正掌权者而言，圣女也不过是一种可利用的道具罢了。可无论如何，祭祀和圣女都代表着圣殿的荣光和实力，而现在，其中一位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人以未知的手法残杀了，圣殿方面即刻表示，他们一定会就此事追查到底。而这也让很多人内心惶恐不安。

　　不过，这些都和安路斯没有关系，他不过是一个尚在求学的一年级学生罢了，他目前的主要精力都应该放在如何对付接下来进行的团体比赛呢。帕特里克这几天意外地沉默，他一直都待在书房中，要不是被他用于和他的安倍叔叔（以及其他下属）联络用的鸽子一直从窗户中飞进飞出，频率比以往的日子增加了不少，大家真要觉得他就快与世隔绝了。

　　至于斯坦，大家不知道该嫉妒他的桃花运，还是该同情那位看上他的女士了。这孩子仿佛在情感上还没有开窍一样，对于贝利妹妹丽莎的示好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说起来，丽莎还的确是一个漂亮的美人儿呢，虽然说出身低了些，只是个平民，而斯坦，毕竟他的实力摆在那里，说不定日后也能加官晋爵，要是现在就吊在丽莎这棵树上，未免也可惜了点。当然，斯坦自己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没有回应丽莎，并非是想着日后要娶个家世身份高于丽莎的老婆，他其实压根还没想起，这个总是托贝利给他带东西的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叫什么名字呢。

　　“拉多拉也，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好容易才离开书房的帕特里克一眼就看到了这位身材魁梧的武士，他正在向单细胞四人组讲解他冒险旅途中的有趣经历呢。客厅中除了拉多拉也、单细胞四人组，还有娜塔莎。因为娜塔莎救治了拉多拉也的契约宠物的关系，无论是单细胞们，还是拉多拉也和他的队友们，现在都对这个隐藏了真实的容貌的女子很有好感。

　　“我一直很担心你的身体呢，听斯坦说，你已经连着两天都没有离开书房了。”拉多拉也抬头看向帕特里克，眼神中难得露出了一些柔和，当然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承蒙你的关心，不过现在的情况的确有些糟糕，安路斯呢，我有些消息需要告诉他。”帕特里克叹了一口气，他通过这几天的明察暗访（当然，事情都是由他手下的人去做的，他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书房），已经掌握了一些不算太糟糕，但也的确算不上好的消息。

　　拉多拉也直觉这件事情应该和雷托夫以及他的契约宠有关，因为帕特里克在检查过贝朵儿的伤口以后，神情就有些凝重，后来更直接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中。但是，出于对帕特里克的尊敬，以及他本身一贯以来的谨慎，他并没有将这个猜测说出口。坐在他身边的娜塔莎微笑着回道：“安路斯现在应该在地下室呢，他最近一直在研究某些神秘的课题。”

　　“那就等他走出实验室再说吧。”帕特里克很能清楚安路斯在工作时六亲不认的样子。

　　但是，就在这一等待的过程中，洛尔卡军校的校园之内就出现了流血事件。出事地点是在人口密集的餐厅，而出事时间正是中午十二点，用餐的高峰期。安路斯一行人得到消息的时候，距离该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而在那时候，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了二十六人，重伤四十七人，轻伤不计其数。比较麻烦的是，这次出事的正是第三食堂，被学生们戏谑称之为贵族食堂的地方，也就是说这些死亡的、受伤的学生全无例外都有着贵族的身份。

　　校方迅速采取行动，洛尔卡军校在该事件发生后的十分钟之内被彻底封锁，除了治疗队可以进来之外，所有的人都不得随意进出。整个学校之中，一切活动停止。三校联合对抗赛接下来的赛事也都被延后举行。因为接下来会不断面对搜查等情况，安路斯不得不请求莫修迦尔的帮助，让他给还在圣殿秘密黑名单上的娜塔莎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

　　“看来我的猜测得到印证了。”帕特里克知道这一情况之后，沉默良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一直都只生活在卡伦特城的兽人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渗透到这片大陆上的人类之中。

　　洛尔卡的流血事件就好像是一个开始的信号，在那之后，在四个国家的不同区域中都接二连三地出现流血暴动。而其中的罪魁祸首无一例外都指向兽人，他们在公共场合突然变身，露出锋利的獠牙和凶残的爪子，以肉身之躯撕裂粉碎靠近他们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类。在那之后，他们迅速逃离，隐入人群，消失无踪，而一旦无法逃脱追捕，他们会选择玉石俱焚。

　　“最开始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觉得雷托夫这个人很可疑，认为他很可能和兽人有所牵连，只是我没有想到，雷托夫并非是一个特例，事实上，已经有很大一批的兽人已经潜伏进人类社会，他们蛰伏已久，就为了等待一个一击必中的时机。”帕特里克叹息着说。雷托夫就是潜伏的兽人之一，目前下落不明。在这之前，伤害贝朵儿的并非是他的契兽，而是他本人。

　　一位贵族学生试图招揽平民出身的雷托夫，并邀他在第三食堂共进中餐以表达自己的诚意，却没有想到，这最终却成了他的死亡之宴。雷托夫在甜点端上桌的那一瞬间现出原形，周围的人反应不及，也都成了他爪子下的冤魂。雷托夫好像只是为了杀人泄愤似的，他的暴力行径没有特别针对的人，逮谁打谁，并在一分钟之后，迅速离开案发现场，不知所踪。

　　“我假设，兽人不知道从何时掌握了某种技术，这项技术可以将他们身体上某些不同于人类特征的部分人类化，然后使他们悄无声息地融入人类社会……”安路斯皱了皱眉头。对于研究者而言，这的确的一个很有价值的研究方向，但与此同时也不得不说，如果兽人真的全民掌握了这项技术，那对人类而言的确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安路斯对于兽人并没有很大的好感，这源于人类社会对兽人一贯以来的认知，大家普遍认为他们是野蛮、凶残、不可理喻的。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兽人之中，无论男女老少都习惯靠武力来掠夺。

　　帕特里克没有给大家过多的思考时间，他很快又抛出了一个事实：“雷托夫是哥摩森尔的学生，虽然他的性格一直都很阴沉，但是也有人能够证明，至少近七年时间，他都是在人类社会生活着的，在这之前，从来都没有人发现他的兽人身份。这说明了，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有大量的兽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人类之中，而这带来的后果是极为可怕的。”

　　“是了，这才是整件事情中最为奇怪的地方！”一直若有所思的杰森恍然大悟，“他们竟然潜伏了这么久，这一点不符合兽人们的性格！他们从来都是直来直往的，只相信自己的拳头，而不屑于使用计谋。对他们兽人而言，直面战斗和死亡的才是勇士，像这样潜伏、隐藏、再一击必中的手段是他们不愿意去用的。更何况，至少七年以上的蛰伏时间，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兽人们竟然从未露出马脚，这究竟是他们进化了，还是我们人类太过蠢笨了？”

　　当流血冲突进一步升级，就算从现在开始人类已经有了防范的意识，也似乎已经晚了一步。那之后，光洛尔卡军校之中，就又发生了几次死亡事件，所有人人心惶惶。九月底，整个奇修国国内的已经确定是由兽人造成的死亡人数已达七万人，是另外三个国家死亡人数的总和。又过了几日，奇修国和卡伦特国之间的防线郁署城从内部失守，贝恩斯上校下落不明。当噩耗从边境传来，贝恩斯上校这座常胜丰碑的坍塌让国民情绪进一步走向低迷。

　　圣殿已经将之前戈洛祭祀遇害的事情归到了兽人叛乱之上，他们就此事发表声明，表示兽人是不被光明神所祝福的种族，他们冥顽不灵，凶狠毒辣，等待他们的将是永恒的死亡。安路斯对此一笑置之，他算是知道了圣殿的老家伙们是有多么得会粉饰太平。不过，有别的什么能转移他们的目光也挺不错的，毕竟莫修迦尔还在养伤呢，安路斯并不希望他和圣殿的人直接对上。虽然说，那一晚戈洛祭祀死在他们面前死得很轻松，可是安路斯是聪明的，他很快就发现了，路易斯公爵的退婚给了杰斯奇小姐邀请她的导师戈洛祭祀前来奇修国的契机。这说明了，如果戈洛祭祀一直待在圣殿之内，也许莫修迦尔就奈何不了他了。也就是说，莫修迦尔并非是战无不胜的，也许圣殿掌握着某种压制血族的方法。

　　值得一提的是，莫修迦尔现在大部分的精力都用于压制手臂上的诅咒了，而小部分的精力专门用于调戏安路斯。安路斯对于这种现象正逐步变得淡定。

　　到了十月初，全城都依然处于戒严之中，那些原本象征意义多余实用意义的护城军们在这些日子忙得焦头烂额。对于洛尔卡军校的封锁一直都没有取消，毕竟，这是帝都休斯顿卡中唯一一处发现兽人的地方，这里赫然成为了休斯顿卡城中最危险的地方。当然，那些有权有势的贵族子弟们已经通过各种方法被他们的家人从这学校之中带出去了。余下的被迫留在学校之中的学生们都开始无聊得要养蘑菇了，他们不能离开自己的住处，三餐都有专人来送，这简直就是一种变相囚禁。三殿下兰德尔曾委婉地表示，愿意帮助安路斯一行人脱离这种生活，却被安路斯拒绝了。对他和他的同伴们而言，这样平淡的日子最适合自学和修炼。至于单细胞四人组们，只要每一顿餐点都很准时，他们就没有任何意见了。

　　不过，很快，越来越多隐藏在人类中的兽人们被发现踪迹，他们被捉起来，被投入监狱之中，被严刑拷打，被当众吊死以慰之前死去的生灵……而之前闹得人心惶惶的流血事件也开始一再减少发生的次数，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在圣殿和皇室双方面的安抚下，每个人都在相信，情况将会变得越来越好的。人们开始信心满溢，纵使这一次，他们在兽人面前失去了先机，可是想想看吧，在历史上那么多次的战争中，兽人们从来就没有获得过一次真正的胜利。他们兽人是被神遗弃的种族，是从这片大陆上的富饶之地被驱逐到卡伦特那块贫瘠之地的种族。所有人都坚信着，充满罪恶的兽人一族终究会被全部挂在绞刑架上。

　　但是，就在十月十四日，洛尔卡军校解禁的第二天，奇修国对卡伦特国战线全面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