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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章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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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星月乌云的夜,我是第一次度过。
躺在漾茗仙子的床榻之上,身侧的她缓缓讲述完毕。我自知她是要侧头望望我,便合上眼佯装睡熟。许久,我的伎俩得逞,手中的柔软微松,匀速的呼吸而来,她渐渐睡去。
心中似被织起来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环环相扣,无解。我猜不出自己的前身,也猜不出漾茗仙子的真身是何。只是明白了一件事,三千年前子鸾与那神鱼交好,欠了漾茗仙子一个约定,子鸾,理当报还。
这个理当报还的恩德,却让我整夜不得安眠。
清晨漾茗唤我起床,她要教我如何用这屋外南极极冰冷的梨花做粥点,说这是仙翁与子鸾都爱的吃的一道膳点。我去到很远的玉流湖清洗碗盏,这里是南极水晶宫唯一温热的一汪水源。漾茗说玉流湖水泡过的花瓣和米会缠绵着梨花香,久久不散,我便自告奋勇的要来洗碗打水。
漾茗起先是不准,但耐不住我的央求,便无可奈何的给我指了路,又派了小娥阿木跟随着我,才放些心去生火了。我与阿木抱着大大的淘水捅赶到了玉流湖畔,湖水升涨许多,已经漫至脚底。阿木边走边小心翼翼地伸手来帮我提裙子。我笑笑摆手,比着唇形:“没关系的,你的裙子才都要浸湿了。”
阿木淳朴憨憨地笑道:“阿木没事,仙子的裙袍若是浸到这玉流湖的水,是闪闪发光终身也洗不掉的。”
哦?这样神奇,我有些意外:“洗不掉岂不更好?那样毕生都能金光灿灿的。”我笑着摸摸她的头,自己腾出一只手来拎着裙摆。阿木嘻嘻笑:“哪儿啊!金光灿灿的像鱼鳞一样,有点可怕,再说仙袍是圣物,别的神仙见了会怪你不敬的。”
像鱼鳞一般可怕……我被这小东西弄得有些惭愧,只得认真的点点头,小心着不要让裙子碰到溢出岸边来湖水。阿木似乎非常得意自己说服了一个神仙,开心地抢过我手中的碗盘去洗着,我便将水桶放入湖里去打水上来。
这湖水湛蓝清澈,让人见了就十分欢喜,我伸手过去碰碰那温温的水,捧起些来送到嘴边品着,果然是甘甜清香,爽口无比。我掏出来帕子浸水擦着面颊,莫名的感觉亲和,真想跳进去痛痛快快的沐浴洗礼。我这边还在乐此不疲地洗着手腕与脸颊,另一旁阿木手中的碗砰然碎了一只。我吓了一跳,急忙回过头看她有没有伤到。
阿木却扔下手里的碗盘急忙跑过来,伸手来仔细摸我的脸,又死死攥着我的手腕翻来覆去的检查。
我笑笑推推她:“怎么了?我又没有打破碗盏。”
阿木的脸色却比死灰还要难看:“我是该死,居然忘记告诉仙子了!这水不得碰到上仙的仙身,否则会起鱼鳞的!”
我颇为不在意:“我不是上仙,不会有事的。”
阿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望着我道:“仙子,只要是仙阶在仙娥以上的,都一样。我们常年在此,所以不妨事,只是仙子你……”
我见她的表情的确不似在玩笑,心中一冷,莫不又闯了祸!
“长出鱼鳞来的话还能有法子医治么?”
阿木咬着牙摇摇头,我更是要捶胸顿足了。早知道自己干嘛要跑这里来打水,阿木看我一脸悲愤的神情,慌忙扯下自己的裙摆来给我擦着。我哭笑不得,实在受不了她的力大,宽慰地拍拍她的肩。我试着摸摸被她搓红了的脸颊,似乎除了有些被蛮力弄痛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了。
弯了腰往湖中照照,还是我原本的那副样子,阿木仔细观察我一番,见我的脸的确没事,稍稍换了口气,又伸着胖胖的手掌轻轻碰碰我的脸:“仙子的皮肤真好啊真好!这水一洗好像还变得光滑了。”
我也安下心来,怕是这水生鱼鳞只是个传说罢了。
“我们这里的掌管厨房的两个小仙,初来时不知道,用这水洗了脸,结果现在耳根子的鱼鳞还在呢!”阿木提水上来,又整理着碗碟,我的心里一阵阵的冷风刮过。
香喷喷的梨花粥与梨花糕做好,子鸾恰好是一天的修课即将要开始,便来吃早膳,顺道给仙翁带去一些。也许是昨晚听了漾茗与子鸾的故事,我吃的食不知味,偶尔抬头看看两人,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漾茗仙子可以如此豁达地与他对视说笑,如果换做是我,一定是把头深深埋进碗里去了。
阿木进来上菜,见到我还好好坐着吃吃喝喝,大嗓门一乐:“仙子果然是高人呀!那玉流湖水当真是不能侵蚀您的皮肤,还是这么白白嫩嫩。”
我因为觉得脸上和手腕没事,就没有对漾茗说起,现在阿木一提,我便笑笑点点头,摸起一块点心给她同吃。
“你碰到了玉流湖水?”子鸾停下了筷子,冷涩的音调传来。
“什么?倾惋,你怎么没跟我说你碰了那水呢?怕是要起鱼鳞的!”漾茗说着就要起身来看我,我摆摆手写道:“不妨事不妨事,你们看我现在还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万一有事就麻烦了啊!”漾茗仔细端详了我的脸,抬头唤阿木:“让你陪伴仙子还如此不慎,快去我房里取些药膏来。”
阿木应着拍拍腿跑了出去,漾茗又来回翻看着我的手腕。
“为什么让她去打水?”子鸾的口气丝毫不减冷冽,反而多了丝恼怒。
“我是疏忽了,只盼着倾惋的脸不要生出鳞斑才是。”漾茗有些愧疚的回他,我心中亦有些尴尬,便对子鸾写道:“我没事了,都是怪我自己不小心,你不要怪漾茗仙子,我现在不是没事么,就好了。”
“你自然是没事……”子鸾忽地嗫嚅道:“你怎么会有事……”
此话一落,漾茗停在我手腕上的手指跟着一顿,久久没有动作。
或许,一语双关,我被这句话弄得心中浮出些暖暖的波澜。还好漾茗似乎不觉,又在满脸愧色的坚持看我的皮肤,甚至要去请仙翁来了。
我自然是不敢打扰那个对我不善的仙翁老人家,况且他每晚拉着子鸾进内殿去修习,我更是能躲就躲。
漾茗执意要给我涂点药来预防,被我好意拒绝了,她便喊来阿木按住我,要给我上药,我见着那红褐色的膏体就心生恐惧,着急地张牙舞爪,挣脱开阿木的手臂跑出屋去,才到殿门,就差点撞上前来送信的老虎将军。
老虎将军是一点都不将我当成外人,一个大拥抱,又伸手拍拍我的肩膀,笑着道:“多日不见倾惋仙子是越发水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