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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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伊万·布拉金斯基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虽然说芬/兰的赫/尔/辛/基是“北方的洁白城市”，但在身为北方巨国的伊万看来，比起西/伯/利/亚的严寒，四五月份的赫/尔/辛/基显然要暖和不少。
但他还是觉得冷。
两边的上司正在屋内商谈有关边界的问题。虽然是国家象征，但伊万也清楚，他的意志并不能够影响到上司们的最终决定，所以干脆就不参加上司们的商谈，只是呆在屋外，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赫/尔/辛/基的一片纯白。
而相比之下，坐在他旁边的小个子金发青年，提诺·维那莫依宁就显得没有那么气定神闲。白色的帽子偏在一边，似乎有些快要掉下来的趋势。
“提诺君还是不同意吗？”忽然，身边高大的斯/拉/夫青年微微转过身，脸上露出他一贯孩子气的笑容，“西北边界和列/宁/格/勒的安全，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诶。作为邻居的话，把军事基地借给我一下，真的不可以吗？”【注一】
虽然说是发问的语气，但伊万却微微睁开了紫色的眼睛，冷淡的色调泛着威胁的气息。
原本宁和的气氛忽然被破坏，就算是同一身份，提诺也能感受到从旁边传来的巨大压力。虽然对谁都和和蔼的样子，但提诺心里一直很清楚，他一直被西方的先生们当作对付伊万的筹码【注二】，伊万也一直对他有所警惕。
“是的。”小个子的金发青年忽然站起身来，脸上温和的表情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不容退让的坚决，“芬/兰不会介入你们之间的冲突，所以，请伊万先生不要打我领土的主意。”
面对提诺强硬的态度，伊万并没有作出回答。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灿烂了。
也许只是错觉，但提诺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伊万脸上的笑容里，似乎有什么说不出的意味。过了一会儿，他才背过身去，迈开步子走向街道的尽头。
两三步之后，伊万却又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用完全无害的声音这么说着：“那……提诺君，我们下次再见。”
他胸前红色勋章的缎带在风中轻轻地飘扬，上面鲜艳的红色在赫/尔/辛/基的纯白中显得那么刺眼。
提诺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注三】
这句话，王耀一直记得。
他拒绝了上司要他回到重/庆的要求，坚持呆在前线。尽管从上/海退到南/京，从南/京退到济/南，现在又到了台/儿/庄，虽然他之前一直不同意上司的主张【注四】，但这句话，从他嘴里念出来，铿锵有力。
他看着身边一个肩部中弹，却依旧用尽全身力气帮忙装弹的年轻小兵。他看上去绝对不会超过19岁，笑起来总是带点憨厚的孩子气，总是让他想起在南/京与他并肩作战的另一个士兵。那孩子，王耀亲眼看见他倒在了光华门外。
“所有人都趴下！趴下！”
那是一个打了很多年仗的老兵大吼的声音。最后一个“趴下”还没有完全发出，那声音就被一阵机枪扫射的声音淹没在了枪林弹雨中。
大约十秒钟后机枪声停了，一队士兵从街道那边冲了过来，身边不时地有人倒下。王耀接过身边小兵递来的子弹，熟练地装弹，举枪，对着他们这堵墙这边冲过来的一个日军士兵就是一枪，打在钢盔上发出“砰”的一声，开出一朵漂亮的血花。
“小，小北门那儿不知道被炸成什么样了，3营也……城的一大半都叫鬼子给占了，就剩这一块了……”一个从那边飞奔过来的士兵扶正头上的钢盔，从烟尘中爬起来，刚喘上口气便开始汇报现在的情况。
这是王耀已经猜到的结果。
台/儿/庄里面只有一部分的兵力，而日军那边又刚得到增援，现在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巷战上了。
“不管怎样，咱们这儿死都不能退！”那是另一个老兵的声音。原本有几个有些动摇的年轻人似乎是被这一声给惊醒了，匆匆忙忙地恢复了动作，开始马不停蹄地为老兵准备弹药。
王耀知道他们所在的南/关不能失守的真正原因。那是总指挥亲自下达的作战命令。依据早就准备好的作战计划，部分守军为庄外的军队争取足够多的时间，完成反包围。
他再一次举枪，从已经倒塌了一半的墙后探出头去，举枪，瞄准了另一个日军士兵的脑袋，扣动扳机。
这时，他的头忽然如同炸裂般疼痛起来。王耀差点就要倒在把自己的整个头部暴露在对方枪口下的位置，就在对方开枪前的那一刻，他仅存的一点清醒的意识把他给拖了回来，残酷的子弹擦过他的发稍。
“偏偏在这个时候……”
自从东/三/省沦陷以后，总是会这样。
王耀用了最大的力气扶住坚硬的墙壁，把自己的半个身体都靠在墙上，才没有让他自己倒下。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疼痛，他知道他必须立刻摆脱这种折磨，因为这是他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守住的阵地。
第三次探出头去开枪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一颗炮弹砸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爆炸激起的烟尘挡住了他的视线。王耀快速地回到墙后，却发现这堵墙有些摇摇欲坠的趋势。
“快点，到那边去！墙要塌了！”他一边大喊着，一边用左手拎起一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新兵，推着他的后背向另一处掩体跑去。就在这十几个人逃离倒塌的墙的时候，敌方的子弹又齐齐地瞄准他们飞了过来。
有一发子弹擦过王耀的手臂，虽然只是皮肉伤，但这样端枪却已经有些不稳。他咬紧了牙关，加快速度朝着另一边跑去。他还有手枪。
这是1938年3月27日的下午。
虽然有时还会传来零星的枪声或者是其他什么声音，但这却是战场上难得的平静时刻。士兵们再一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此刻，在这短暂的停火时间，他们坐在倒塌的砖瓦之间或倚靠在墙上，三两地聚在一起。
王耀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自己受伤的手臂，还好只是擦上，伤口并不算很深。然而他手臂的情况却不怎么乐观——不同于真正受的伤，从国土传来的疼痛总是那么难熬。
身边一个有着络腮胡的中年士兵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又用带着血迹和尘灰的大手将它抚平，熟练地撕下一小半来。他又在另一个口袋里掏了半天，才掏出了些烟草，均匀地撒在白纸上，用粗糙的手指将它卷起。
察觉到王耀正在看着他，士兵将烟送到嘴边的动作停住了。“要来一根儿吗？也好提提神。”
那人露出一个质朴的笑容。王耀点了点头，于是那人又手脚麻利地卷了另一根烟，递给王耀。王耀接过了那根手制的烟，却没有立即点上。
见他似乎是想收起来，那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点了烟送到嘴边，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口，却被呛到一般剧烈地咳嗽起来，低声骂了一句什么。
而他的身边，一个刚才因为伤口疼痛而短暂昏迷的新兵，此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