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雨》SEER

5、第 5 章

　　要找到郁黎阳，无外乎两个地方：十四班教室，或者职工吸烟室。此刻，庄战正蹲在职工吸烟室的墙角，一幅自我放逐的样子。
　　“起来啦，这样真难看。”一个身型同样高大挺拔的男生倚在沙发里，沉声说道。
　　“你这家伙……算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还可以吧。”
　　“什么叫还可以？”庄战跳起来，瞪着郁黎阳。
　　“你就这么在意？”
　　庄战没有回答，伸手拿起朋友腿边的烟盒，抽出一根烟。“这是什么牌子？纯白的嘛。”打个响指又说，“火机拿来。”
　　郁黎阳摊开手掌，递给他一只红色的芝宝打火机。“七星，MILD SEVEN的SUPER LIGHT，我妈一直抽这个。”
　　凑近唇边吸一下，顿时觉得口腔中充满了浑浊的烟雾；再张大嘴巴，把她们原封不动地吹回去。“这样有什么意思啊？”庄战悻悻地问。郁黎阳笑而不答，烟雾缭绕中，庄战看到他的表情，似乎是居高临下的。

　　“那个人……”庄战情不自禁地坐下来，“我第一次看到他，高一的时候，他骑一辆破破烂烂的凤凰二八大杠。当时是刚开学，晚自习下可以后雨下得很大，他的刹车坏了。他本来就不高，骑在车上还没有办法让脚尖点到地，于是就撞到我了。我跌在地上，抬头第一眼就看见一件又土又旧的红雨衣，第一反应时，这家伙准是个笨蛋。
　　“我在横七竖八地骂过之后，才发现那家伙站在原地没有走。他虽然被骂得很生气，却直等到我发泄完，还向我道歉，拿手帕给我擦泥。我把手上脸上的泥水擦掉顺手就扔了那块旧手帕，他却跑去把它捡起来折好放在口袋里。
　　“后来我们才注意到他那辆破车的链条断了。雨越下越大，折腾了一起我们都湿透了。我不想再耽搁下去，就拦了辆的士把他送走，看他一脸难色，还预约了车费。风把他破雨衣的帽子吹开了，我才发现他早就冻得嘴唇发白了。
　　“我把他推上出租车前，他的表情很复杂，而且死盯着我，搞得我居然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被撞得那么狼狈的人是我啊！”庄战的嘴角牵弃一丝似是而非的笑，突然发现手里的烟已经燃尽了。
　　他从烟盒离又取了一根，点上，吸一口，烟气出乎意料地呛进嗓子，好象吞了一喉咙的胡椒粉，又干又辣。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却发现根本喘不过气，眼泪不由自主夺眶而出，苦不堪言。
　　郁黎阳平静地看着他，轻然说，“你啊……”
　　好容易才恢复过来的庄战不计形象地抹了一把鼻涕，“什么温和，还他妈轻微？这，这！”他畏惧地看着手里袅袅烟雾蜿蜒飞旋，“我走了！”
　　出门时，庄战又站住。这一次，他没有回头。郁黎阳看见他抬手又放下，烟雾升到头顶，听见他的声音不带丝毫犹豫：“后来，我就下定决心，要好好待他。就算是基因突变，也不要紧。”
　　门关上，挡住庄战宽阔高大的背影。“这小子，偶而耍帅也蛮象样嘛。”郁黎阳吸了一口烟，会意一笑。
　　——等、等一等！“基因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