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雨》SEER

3、第 3 章

　　每周一次的越洋电话，总是时长时短。但是在听见英国那一端吵吵嚷嚷的热烈气氛，庄战立刻决定把今天的谈话拖久一点。
　　“美女啊，想不想我？”
　　“不想不想！唉呦小牛啊，还有两个月你就过来了嘛，别着急啊！——猪，不要闹嘛，我在和咱们的宝贝儿子聊天呢！留苹果派给我嘛！唉呀那个死人杰斐，叫他不要偷喝我的低脂酸奶！——怎么啦，是不是被高考吓到了？没关系的，你总那么优秀。想要看看自己在中国学了十二年后的完整结果，所以你才坚持留下，不是吗？——依莉莎，不可以喂咪咪排骨啊，它会呛的！真是！——那便这么样啊小牛？千万不要交女友哦，长距离恋爱很辛苦……”
　　被一通中英文混杂、跳跃性极强的句子搞得头昏脑胀，但不可思议地，原本烦闷的心情却不翼而飞。好像那个定期举行厨艺派对此刻就在眼前举行着，开朗的父母站在一大堆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中间谈笑风生。确实，寄住在姨妈家两年，他却从没有局促不安的感觉，而在遥远的欧陆那个等待着的他的家，也非常亲切，非常近的样子。
　　“小牛？小牛，你有没有在听？”
　　“啊！对了，妈你生下我以后，不是……我小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是的，这个问题，比如心理方面。
　　电话那头，母亲突然沉默下来。喧哗也适时停止了。“小牛，是你姨妈她说了什么吗？让她听电话。”庄战下意识握紧了电话：“他们已经睡了。”他深吸一口气，决定采取心理攻势：“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但是，还是希望是你亲口告诉我。”他降低了声音，“否则，我会很难过。”
　　只可惜，庄小牛看不见英国某栋别墅灯火通明的客厅里，一群大人强忍笑意围在按了免提键的电话机旁，即使是听不懂中文的家伙，也兴致盎然。“呀，才一年而已，他的声音就变得这么性感！果然是中文好听呢！”挂上电话后，几位英国阿姨惊叹不已，他们都对一年前来度假的黑发小男孩记忆犹新。“不幸”总被称为某种动物的庄爸和气地揽住妻子的肩，用中文说：“很快，就能见到了。”胖胖的脸上满是慈爱，“别总捉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