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惹尘埃》简尘

9、chapter 9

　　莫尘终究没有勇气去向晓晴解释什么，她只能继续逃避下去。当时跟晓晴的叙述里并没有如此复杂的关系，过程。让晓晴以为一切都不过是一个意外，她丝毫不奇怪刚才晓晴的愤怒。其实，从认识那天开始，被保护的人是她，被宠着的人也是她。

　　“晓晴，我们走吧。尘需要休息，你也一样。我想，尘应该不希望醒来就看到双眼红肿的你，是么？”慕枫适时地提出了建议，她很感谢他没有揭穿她。
　　“尘，如果这样你就能好过些，我就不计较你是不是隐瞒我。”眼泪终于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是啊，晓晴，怎么可能瞒得过她呢？

　　“尘，我走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终于冰冷的病房只剩下莫尘一个人。当她抬头看到那个蓝白相间的保温桶的时候，心里有种温暖。其实，她一直都害怕一个人的，有一种被抛弃了感觉，自我厌倦。妈妈的忌日快要到了，在这个时候，她需要尽快恢复过来，所以，她不会不吃不喝的自我虐待。她要妈妈放心的。只是，当保温桶内散发出银耳的味道的时候，胃里一阵翻滚，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了。原来，那些温暖都是假的，他那样孩子气的告白透着怎样的心机？可笑的一碗粥啊。

　　莫尘打起精神，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疲惫后，按下了传唤铃。当医生赶到的时候，她扯出了一个笑容，在房门开合时看到了一个守护的身影。在签下同意书后，她希望医生能对她出院的事情隐瞒，她太了解欧阳也太了解周欢。他们在这个时候是绝对不可能同意她的出逃，哪怕只是短暂，更何况还有那样一个燃眉在即的发布会。

　　轻轻为周欢披上毯子，此时的他睡得那么孩子气，只是偶尔间的皱眉诉说着与这份孩子气不符的阴沉。他也是个可怜人呢。轻轻走出医院，却意外的看到了欧冷辰，这个她不知该如何去面对的男人。

　　“愿意跟我谈谈么，小尘？”似乎没有理由可以拒绝，他应该是知道了吧，只是，她不再寻找了。记得小时候问过妈妈“我的爸爸呢？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我也想有个爸爸，然后坐在他的肩膀上。”妈妈却没有说话，但是莫尘永远的记住了那个悲伤到让她不忍再多看一眼的笑容，那一年，她三岁。三岁的她在那一刻就知道什么是悲伤，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问过。只是，不问却不代表她能够不好奇，总会在母亲不在的时候去搜寻家中的角落，希望能够找到些蛛丝马迹。于是，一些照片，一些文字慢慢在脑海中构成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被抛弃的故事。终于，她不再追寻，因为真相很多时候都是残忍的。她能够接受父亲的死亡却不能接受父亲的抛弃，所以，无法原谅。

　　“欧董，有什么事么？”不意外的看到他微蹙的双眉，他们是相似的，所以母亲总会看着自己出神。
　　“叫我，伯父吧，我不是来谈公事的。”他的声音里有一丝停顿。
　　“好的，伯父。”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说过你面熟么？”莫尘微微点头，她不明白他的用意。“因为你很像一个人，一个我一直在寻找的人。”想要改变什么？

　　“你说你是小阳很久的朋友？”莫尘再次点头，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想起了欧阳对眼前这个男人的那声呼唤。也许，那些年欧阳对家事的回避是因为叛逆吧，如今怎么看，也是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完美而幸福。“那你对我们的家事应该多少了解些吧。前些年的误解让小阳对我有很深的成见，三年前他突然肯回公司帮忙，也很勤奋，还得到了董事会的认可，我们之间的误会也慢慢减少了。我想，这些改变应该都是因为你。”

　　莫尘听见了破碎的声音，原来他来只是为了他那迷途知返的儿子。是感谢她，还是要说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可以试着去接受小阳，虽然，我知道你们曾经有过误会。”哈，为了他名正言顺的儿子来说服她这个见不得光的女儿。欧冷辰，如果此刻，你知道我是被你抛弃了近30年的女儿，你还会这样说么？心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夹杂着莫尘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痛苦，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地剥落，硬生生血淋淋的。原来自己无法不在乎，原来自己从来没有放弃，恨，也只是因为得不到的爱；逃，也只是怕到结局都得不到的爱，那从一开始就缺席的爱。

　　“伯父，我想您误会了，我和欧阳只是朋友。早年的误会已经没有了，而且，您今天也看到我的未婚夫了。我们就快要结婚了。”
　　“小尘，我虽然老了，可还没有糊涂，这双眼睛还能看得出有情还是无情。”你的眼睛能看得出么？一个无情的人能看得出么？“我想，你的父母也不愿意看到你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心中的话终于说出，那句父母让冷辰不自觉地颤抖。

　　“不会的，伯父。我父亲在我三岁时就死了，他没有机会看着我出嫁是我的遗憾。但是，我相信不管我的选择是谁，他应该都会同意的。我和妈妈相依为命那么久，他应该相信我的；而妈妈，”莫尘顿了顿，继续说道：“她应该会祝福我的。三年前她去世前对我最常说的就是要我坚信自己的选择，坚持自己的幸福。我想，她一定会祝福我的。我也不瞒您，我不爱周欢，可是相爱的人在一起又如何？妈妈那么爱爸爸，虽然不知道爸爸是不是一样爱她，但他们总是有一段美丽的回忆吧，否则，妈妈不会总是那么出神的看着我，不会在不经意间紧紧地搂住我，仿佛我随时会消失一样。但是又能怎么样？不是一样不能在一起？我妈妈不是一样痛苦了一生？”莫尘的话很平静，然而这样的平静却打破了冷辰的不平静。因为莫尘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憎恨和厌倦，这个眼神让冷辰知道眼前这个孩子什么都知道，也让他明白自己欠她的是一段无法弥补的时光，只是为什么是在三岁？

　　“你父亲在你三岁的时候，死了？”莫尘不明白欧冷辰突然的哽咽。他应该不知道自己是谁，不是么？那为什么哽咽和怀疑？如果知道，为什么要把自己推向欧阳？
　　“是的，所以我没什么印象了。可妈妈为了纪念他改了自己的姓名。”在她的心里，父亲这个称谓是在那个悲伤的笑容后彻底死掉了，爸爸这个词也成为了那个家里的禁忌。
　　“你母亲改了自己的姓名？”难道是自己的调查出了偏差么？不会的，莫尘的面容和她的个性证明了一切。那么，也许是他遗漏了什么？

　　“嗯，伯父似乎对我家的事情很感兴趣呢。”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跟你很投缘，勾起你并不想要的回忆是我越界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字字都能敲在自己最敏感的触角。那么，那个遗漏就不存在了，也许这只是她的报复，对自己残忍的报复。只是，很多时候我们都没有选择，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残酷。

　　“莫莫，你怎么出来了？这么晚了，你会着凉的。妈妈的忌日快到了，要注意身体，别让妈妈担心。”周欢适时打断了诡异的对话，只是在莫尘听到最后那句嘱咐的时候，几乎僵住了，他居然记得，是该感动么？
　　“你妈妈的忌日啊，我可以一起去么？”冷辰知道自己的要求是无理的，只是，在听到后他无法不去理会。莫尘想起他的话，也许他真的只是觉得自己很像他想寻找的人吧。可是，这个精明的商人似乎不可能因为这一丝的想象而提出这样的要求。

　　“欧董，似乎不是很合适吧。”周欢的话里满满的拒绝。
　　“我只是很喜欢小尘。如果不合适，就算了吧。”莫尘看着冷辰转身离开，那个身影没有了初见的挺拔，似乎是一个迟暮的老人，而且是瞬间老了下去。他爱妈妈，是的，不管他为什么抛弃了她们母女二人，现在的他是怀念妈妈的。在自己几乎要开口留住他的时候，周欢紧紧把她抱住，似乎怕她走掉似的，就像妈妈的拥抱，原来每个人都害怕孤独。然后她在耳边听到一阵低喃“不要走，不要这样不声不响的就离开，好么？”

　　他的声音那么低哑，语气那样的卑微，莫尘轻轻环住了他，这一次没有以往的颤抖。她用手缓缓的拍在周欢的背上，突然感觉到自己脖颈处的湿热，她没有停止，继续安慰着这个伤害过她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却倔强的要抢夺的男人。一下，一下，直到她抬头迎上另一个男人震惊受伤的眸。她就被这样的眼神镇住了，不能动不能思考。他什么都知道不是么？他心中的那个位置从来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否则，怎么会是银耳粥，那是糜兰的最爱，他从来没有放下过。他的坚守他的温暖只是糜兰的，即便她已经选择离开。那么，他在受伤什么？她发现自己的心原来这么小，小到连一碗粥都无法不去计较。只是无法去恨。

　　“莫莫，就算是自私，就算是无耻我也要留住你。哪怕只能那么一段时间，我也要留住你。所以，不要离开我好么？我怕，我怕我会再次伤害你，可是，如果只有伤害你才能留住你，那我不在乎！嫁给我，好么？为我生个孩子，最好是一个能像你一样有一双温暖的眼睛的女孩，我会让她成为我的公主，我要把所有的温暖都给她。不会让她觉得孤独寒冷...”周欢梦呓般的语言字字扣在莫尘的心上。如果，如果他只能给她伤害，只能利用，那么，她为什么要坚守？是因为了解他么？可是，就是因为了解，才会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是哪一个，不是么？也因为了解，相信他不会利用么？三年，不长也不短，连她自己都变了，何况是在这样一个家族中面临那么多虎视眈眈的对手的他呢？该相信么？真是可笑的自己，这个时候心里仍然在为他解脱什么，可笑而可悲。

　　“周欢，给我时间，好么？”
　　“莫莫，真好，你又肯叫我的名字了。”周欢扬起一个笑容，真实而美丽的笑容。他原来也是一个小小温暖就可以满足的人，只是，他从来不知道如何挽留，如何放手，所以尖锐，所以狠绝。

　　欧阳和周欢都无法说服彼此放弃莫尘，所以一起守护。欧阳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那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再回头的时候却发现两个相拥的人。那个时候的莫尘没有了早时对周欢的疏离和抗拒，她就那么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周欢，像母亲般把他护在怀中，而他却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他知道周欢的心理，也知道莫尘的心理。他不能嫉妒，因为那样的温暖是他们彼此都在寻找的，那样的眼神他从小看到大，他知道此刻能够安慰周欢的只有莫尘。那个其实给与一点点温暖就会满足的女人，应该是同样的缺乏安全感吧。莫尘对欧阳说过，他是她最真实的温暖，其实他一直没有告诉莫尘，她才是他的救赎。

　　母亲产后的情况让她极度脆弱，在听到自己的孩子很可能活不过百天的时候就昏厥过去。失去丈夫后再失去幼子，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终于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于是默许冷辰放弃那个让她伤心欲绝的孩子。她以为既然尘缘浅薄，索性就不要去爱。然而，没有一个母亲可以不关心自己的孩子，即使是被放弃了的孩子。她开始寻找，开始打听，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那个她感觉到亏欠的孩子身上。欧阳常常会希望，如果自己是被放弃了的那一个该有多好，至少，不会觉得自己在母亲面前是透明的。所以，他恨冷辰，他不能忍受那个家给他带来的压力。母亲经常会看着他然后掉泪，喃喃自语，“如果他活着，也该这么大了吧。多高了呢？”终于，他逃离了那个家。

　　是莫尘，是她的嚣张，她的开朗，她的活泼慢慢让他醒了过来，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去认真发现什么，直到失去的那一刻他是明白了，却不愿意去面对去接受那样的明白。三年后，她再次出现，他满以为自己也许可以重新拥有一份真正的只对自己的爱，没有亏欠，没有弥补，更没有代替。在她的眼里，他只是欧阳，也只有欧阳这个身份。却没有想到，她的身边多了个他，而这个人却偏偏是自己不能抢不能争夺的人，因为当初健康的自己，让他成为了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虽然在面对彼此的时候，他也信誓旦旦说不会放弃，只有莫尘他不能放弃，可是，真正面对了，他有几分把握？他不欠任何人，独独除了他；他可以对任何人骄傲，可以跟任何人抢，却没有想到这个人。28年前他拥有了本该属于他们的一切，28年后他们竟然拥有的是同一份温暖，就像八点档一样烂俗，却实实在在发生了。是该说缘分弄人还是该说闹剧一场？如果让母亲知道，她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冷辰呢？他是绝对不愿意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放到这个看似庞大实则冰冷的家中的。虽然，他曾经抛弃了她；何况，自己也抛弃了她。

　　欧阳更加不明白的是莫尘的那个眼神。三年前的莫尘，眼睛始终追随着自己，就是这样的被自己忽略的眼神让自己觉得幸福，觉得真实和温暖。也因为这样的眼神，他清楚的知道就是她出国留学的那段日子，她也会想念他，不会离开。可是后来，她逃了，不让自己找到她。他学会等待，如果这是他亏欠她的，他愿意。回来后的莫尘，依然只有逃避，但是他还看得到她眼中的自己，看得到她不经意间会流露出的情感，他以为只要他努力，就有机会让她相信自己，可是刚才，那个没有温度的眼神让欧阳感到冰冷。原来，莫尘的眼睛不只有光芒，不只有情感，还有那样的冰冷，和，厌恶。

　　他想起晓晴刚刚在电话里的话，也许，她需要的不是时间，而是真相，是保障，是语言。记得莫尘说过一句话“男人不要轻易承诺，如果承诺了，就一定要做到，否则会让人觉得不可靠。”其实，他记得莫尘的每一句话，只是，他那该死的骄傲让他不懂得如何表述。结果，带来的只有伤害。

　　一阵冷风吹过，欧阳清醒过来。一个声音在心底坚定无比：“就算是欠你的，我也一定要抢回来，莫尘是我不能放弃的，所以，我们公平竞争吧。”他知道，在莫尘搂住周欢的时候，过去的一切都可以不计较了。那是不是说，他们可以归零，重新来过呢？

　　“阿爽，帮我调查的怎么样了？”
　　“欧董，似乎有人在动手脚，所有的线索在莫尘小姐入学前都无法继续下去了。”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莫尘坐在车里，能够明显感觉到周欢的快乐，她不忍去破坏这样的快乐却无法承诺。她不喜欢承诺，誓言在她看来只是没有把握的表现，只能用来背叛；她也不喜欢被束缚，如果是她愿意去做的事情她不发誓也不会食言，只是，周欢不懂，他要承诺，要她不离开的承诺。她不知道那是因为他同样震惊于欧阳的那些话，那句“凭我爱了她十几年”。当一份愧疚的爱苏醒时那份力量会有多大，他不知道，但是从欧阳那样坚定的眼神里他读到的不只是爱，还有更深的东西，深到他不得去不嫉妒那十几年他无法参与的时光。如果，如果当初被放弃的是欧阳，那，是不是现在莫尘爱的会是自己？然而，这个世界里最不现实最不可能却最最可恨的两个字就是如果。因为如果二字，每个人都对曾经有了后悔，却不能弥补，无力挽救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错误无能为力。所以他知道，总有一天，莫尘会不顾一切回到欧阳身边，一如离开他时的坚决。现在的她只是刺猬，所有的刺只是为了保护那柔软的心。

　　“莫莫，在想什么？”看到莫尘一言不发的望着窗外，深深的恐惧感盈上心头。
　　“哦，没什么，只是累了。”
　　“在想欧阳，对么？那个放弃了你的男人，那个永远不知道珍惜的男人。莫莫，你不是从来不肯回头的么？现在是怎么了？爱的这么卑微，爱的这么下贱！”无法控制的说出了最不愿说出的话，伤害了自己最不愿伤害的人，结果只能一个人去承担。周欢的方法永远都是这样的极端。

　　“阿欢，我上去了。”怒到极处反而平静无比，莫尘打开车门，缓缓走到周欢的窗边，“阿欢，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可以爱上你，为你生一个公主，让你宠她上天。你说过，我们是一样的人，你缺乏的也是我缺乏的，你用伤害去挽留想要留下的，而我，不喜欢伤害。所以，我害怕面对欧阳的程度并不低于你，这样继续下去，我会走开。会用尽我所有的力量逃开，不让你们任何人找到，我会做到的。”

　　莫尘留下了呆愣在车里的周欢离开了，他没有办法反应莫尘的话，一直都知道的不是么？也一直都没有后悔过，不是么？她愿意试着爱上自己，至少她愿意开始尝试，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为什么一切都让自己搞砸了呢？

　　就是因为这样吧，所以自己没有办法接受。去爱和被爱，哪一个更幸福？这个问题很古老，却始终无解。或者说，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的回答。只是，这份爱终究是错了，那个人，是她的哥哥。呕吐感再次袭来，无法扼制的颤抖，莫尘走出电梯，楼道依旧没有光亮，大概是坏掉了，在皮包里摸索着，突然被一股强力拉到一边，皮包掉在地上，而她撞进一个男人的怀里，紧紧地被困住不能挣扎，也不想挣扎。莫尘的下巴被勾起，唇上覆过来的温暖带着温柔和眷恋，还有一丝丝的征服和激情。熟悉的淡淡的烟草夹杂着青草的味道让她知道这个温度是谁的，这一刻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对欧阳的感情不是朝夕，不是来自血缘。这样的力度让她知道，欧阳在痛苦在挣扎在害怕。想要安慰的心一刻也不能停止。那，就让她忘记那难堪的关系，就这一次，就放纵这一次。然而，越是想要忘记却往往更加清晰，无法遏制的颤抖冷却了他。

　　“丫头，你恨我么？”声音中的不确定，当他感受到那颤抖时，他竟然比她还寒冷。“为什么要恨？”黑暗的楼道，外面的灯火，乍明乍灭，是死一样的寂静，让人窒息。她始终没有抬起头，怕溺毙在那双如同窗外灯火一样乍明乍灭的鹰眸下失了魂。只是，双肩传来的力量让她无法不去面对，抬头的一刻她看到了他眼底的恐惧，寒冷，还有，若隐若现的，泪光。迷惑了，真的迷惑了。为什么会哭泣？

　　“莫莫，”莫尘抬起的手触电般的收回，明明灭灭的火光让周欢在黑暗中显得鬼魅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