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惹尘埃》简尘

2、chapter 2

　　睁开眼已经是上午了，自己竟然坐在落地窗边睡了一夜。离下午三点还早，莫尘决定去卧房补眠，毕竟这样的睡眠质量直接影响到她一天的心情，她可不希望体会魔音穿耳的感觉，估计会被念很久。
　　很久没有在自家的大床上打滚了，原来回家的感觉这么棒，那是一种睡梦里都会露出笑容的安心。正在自我陶醉的时候，手机再度唱起《琵琶语》，是Simon。记得当初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Simon这个中国迷甚至想学弹奏琵琶，在条件不允许下他就坚持要求作为他个人来电音乐，只是这个曲子怎么都和他的性子没有办法连在一起。笑着接起电话。

　　“Morning，Simon。”
　　“Morning，今天有什么安排？”他坚持同她用中文沟通。
　　“和好朋友逛街购物。”
　　“我有荣幸参加么？”
　　“你不是很讨厌陪女人逛街么？而且是谁说的要在宾馆整理设计稿的？”
　　“没有灵感啊，所以跟美女在一起找灵感啊。”
　　“想让我带你去吃小吃就直说，我不会笑话你的，Simon。”
　　“好，我直说，莫尘小姐，能否带着你的partner兼好朋友领略一下中国城市风光和小吃？”
　　“荣幸之至。下午两点半，我去酒店找你。”
　　“嗯，好的。欧氏的理事来了，下午见。”
　　“好。”

　　“你好，很高兴再见面。”欧阳觉得Simon的笑容依然灿烂。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就看得出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很乐观，也很坦诚。那一次他们聊了很久，从Simon和他的partner一起建立起设计室到如今的成功。从他的话里，欧阳看到了莫尘的影子，如同当年他创业一般，莫尘始终微笑站在身后未曾离开。他也从未想过莫尘会离开，觉得那身影是理所当然的存在。直到晓晴告诉他，莫尘的心意和当年的酒醉，再然后就是莫尘无声无息的消失。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不一样了。甜蜜，吵架，分手再和好，情人间的戏码一出不差的上演着，直到糜兰问他莫尘在他心里是怎样的存在，他疑惑了，如同晓晴问他时一样，却不能接受糜兰的再次离去，那晚，他忘了莫尘的存在，他让莫尘这个名字变成树洞中的秘密，只是，从此那风中总带着那个名字。也寻找过，她不在身边让他如何衡量？莫尘，这次回来，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知道你在我心底，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老实说，对于这次的见面我不是那么高兴，甚至有点头疼。”Simon的玩笑话将欧阳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欧阳摇头笑了笑，从晓晴那通电话后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快从心里溢出来，满满的，摇摇晃晃。
　　“放心，我只是来看看我的合作人对于我们的安排是否满意。”
　　“嗯哼，基本满意，如果再有两个美女给我设计灵感，我想，我可能会设计出更美丽的饰品。”
　　“你的partner不够美么？”也许是那份相似，欧阳总会不自觉地问起关于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子，许是好奇吧。
　　“不，她很美，不过她的美会让我忘记我的本职。”Simon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夸张的词句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
　　“这样啊，那和她一起工作不是会把工作效率降低很多？Simon，你是否该让你的partner成为你的贤内助啊。”在Simon的眼里，她如同珠宝一样美丽珍贵，这样的女人是值得Simon珍惜的，不要像他一样错过。当错过二字闪过脑海的时候，自己也不免诧异。是错过了，是遗憾了，那是不是...？
　　“怎么会？没有她给我再多美女也没用了，所以我用的是‘再’。至于你后面的话，我正在努力实施中，可惜我的女神似乎不是很明白我的意思，或者是逃避理解我的意思。”Simon眼中的光芒有些黯淡，口气有些无奈。也许事情不是想象的那样，这样的气氛不好谈话。
　　“Simon，跟你在一起，我会怀疑到底我们谁才是中国人。”
　　“哈哈，今天我又有的炫耀了。”
　　“怎么，佳人有约？”
　　“对啊，她答应我下午跟我一起出去的。”
　　“说起来，她似乎对这里很熟，也对，没有看见她住在这里，还以为你们住一起的。”
　　“她的家就在这里啊，这次回来，本来就是想跟你们长期合作的，如果可能的话，也许就不走了，她就决定省一些费用搬回家住。我也想赖着她啊，可是她说家里太小，没办法，我只好跟你们伸手了。”
　　“我的荣幸，下午，那我们现在出去吃午饭怎么样？”
　　“好啊，不过今天你走运了。”
　　“？”
　　“对啊，如果不是莫尘答应带我去吃小吃，估计中午这餐我会吃垮你的。”一个熟悉的名字在耳边响起，在心底炸开，终于，欧阳听见了潮水翻涌的声音。原来，那个熟悉温柔的春风般的声音是她，原来那一声停顿不是信号，而是她认出了自己。如果是这样，是不是说她已经放开了，放弃了自己。是啊，这样暧昧不清的自己怎样让她坚持呢？可笑的是，在她放弃的时候他才开始懂得珍惜。当真是一个玩笑。
　　“欧阳？”
　　“嗯？抱歉，走神了。你的partner叫莫尘？”
　　“对啊，警告你，她是我的，你不要打歪主意。其实你有想法也没用，我在她身边3年了，她在逃避感情的问题，对所有人逃避。”
　　“Simon，对于错过的人来说，他已经丧失的追逐的权利。”知道Simon不会明白，逃避，是我造成的伤害么？道歉对你无用，补偿你还需要么？
　　“不说了，我只是想起一个我丢失的朋友。一起去吃饭吧。”
　　“好的，不过两点半我一定要赶回来的。”
　　“ok！”知道了也好，至少，至少明天见面的时候自己不会因为惊讶而失去了该有的角度，合作者的角度。

　　“谢谢招待。”
　　“我送你回酒店好了。”
　　“那就麻烦你了，时间有点不够了。莫尘习惯提前到的。”不知道为什么，Simon的直觉告诉他自己，莫尘和欧阳之间似乎有什么联系。
　　“好。”也许可以见到，期待还是失落，欧阳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Simon看得出当欧阳听到莫尘时的恍惚，这种恍惚，他看到过，在莫尘沉默时会表现出的恍惚，也是这份恍惚让Simon知道，在莫尘的心里有一段过去，一段莫尘在意却不愿再提的过去。所以他从来不问，却不代表他不懂。只是，当他看到欧阳有着相同的神情的时候，他感到莫名的害怕。他知道莫尘的心里有一个人，他以为只要他够坚持，够坚决，他就可以等到她向前迈出一步，她的刺隐藏的那么好，却更容易伤人。他想赌一次，这样也好，也许可以等到，如果不能，至少，放自己自由。这个枷锁套在自己身上多少年了呢？是从她再次以那样空洞的眼神出现的时候还是从她进入自己生命的时候就开始了呢？

　　与她相识，如同一场戏。他第一次感觉到中国人所说的缘分真的很奇妙。一个快乐而内敛的东方女性，这是Simon对莫尘的第一印象。
　　“你好，我叫Simon。”这是他的自我介绍，在莫尘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丝诧异然后就是一个微笑，有温度的微笑。也许是因为她的介绍里对饰品的感情打动了他，感染了他，意外地想和这个不喜欢珠宝却喜欢小饰品的女孩做朋友。是的，那个时候的她还是女孩，快乐单纯。

　　故事就是从那里开始的，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热情希望和憧憬。再见面是两年后，她改变了，坚强独立，他邀请她同去法国进修，为了共同的理想。她说考虑，他说等待。当她答应的时候，他没有漏看她眼中那小小的失望。学业结束，她归心似箭，他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执着了，看着她回去之前那幸福期待的笑容，他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直到她带着那样空洞的眼神出现在自己面前，笑容依旧，用温柔似水的声音询问自己那个设计室的计划还需不需要她的时候，他感到心疼。什么时候，他印象中坚强快乐的女孩已经成为一个沉默着微笑的女人？什么时候，那个快乐难过都写在脸上的女孩成了一个看不到情绪的女子？什么时候，那个独立坚强的女子便成了一只刺猬，一只把所有的刺都隐藏在深处不易被察觉的刺猬？又是什么时候，他除了心疼之外还有一丝丝的欣喜？只是，他不愿意过问，从一开始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就不涉及感情，或者，他自己也只是逃避一个让自己难堪的答案。他想，这样也不错，等久了就会是自己的，只是，这一次的不安让他开始想要面对，也想让她面对。

　　“Simon？”欧阳看着眼前出神的人，他的电话已经响了三声了，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名字表示人已经到了，多年的毛病没有改，十分钟就是极限了。
　　“Hello，Simon。”看来Simon也很了解，冲他眨了眨眼睛，然后悄悄地把手机拿远。“Simon，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声音很平静，说明她真的有些生气了，看来变本加厉了。“哦，刚才出去吃饭，路上堵车，马上就到。我已经看见你了，先挂了哦。”说完便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欧阳看到靠在一辆酒红色车子上的莫尘。只是背影，却依然熟悉。白色的T恤，牛仔裤，白色旅游鞋，长发很简单的束起来，她，依然喜欢这样简单清爽的打扮，似乎没有变过。欧阳看到了她挂掉电话后,摇了摇头，有一些无奈。曾经自己的迟到，她也是这样的无奈吧。

　　“莫尘！”Simon已经下车了。
　　“下次如果迟到，记得给我打电话。”
　　“只是十分钟。”明白莫尘的担心，了解莫尘的脆弱，所以想找些借口来安慰，来平复她的不安。
　　“我会担心。”很直接，也很坦诚，听在欧阳的耳里却是暧昧，还有一些刺耳。
　　“莫尘。”这个声音，莫尘转过身，银灰色的西装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唇边勾起的微笑依然让她觉得眼眶会被充满的错觉。她微笑着说“你好，欧阳。”久违了的名字，久违了的熟悉。
　　“你们认识？”Simon第一次痛恨自己准的该死的直觉。
　　“多年的同学和朋友。”莫尘开口。同学和朋友，或者还曾经是一夜情人？莫尘笑了笑。还有什么更好的介绍么？
　　“很久不见了，你好么？”是啊，很久了，久到自己以为再次见到可以没有动摇，久到以为今生会就此结束。
　　“还不错，下午要和晓晴一起逛街，一起去么？”她没变，一样的爽朗大方，只是这爽朗大方的后面似乎有着他看不见的什么。她当年的离开是为了自己么？如果是这样，那她是已经放下了吧。
　　“不了，还有事情。”如同自己所预料一样，他拒绝了。气氛意外的沉默，想说些什么，却无从开口。
　　“哦，也好，那明天见。对了，哪天一起出来玩吧，很久没有聚一聚了，记得把糜兰叫上。”
　　“好。”没有必要告诉她糜兰已经离开，离开的理由是他的犹豫，他的犹豫又是为了什么呢？答案呼之欲出，而他却拦住了，如果这是要付出的代价。可是，她真的幸福么？或者，自己还有还给她幸福的机会？欲开口之际，却听见了她的告别。“那就这样吧，明天见。Simon，上车吧，晚了就不好了。”
　　“好，再见。”下次吧，以后不是还有机会么？如果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他愿意一试。只是，莫尘的风淡云清，是不是表示，他已经没有了机会？

　　“喂，你好，我是糜兰。”
　　“欧阳。”
　　“欧阳，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莫尘回来了。”
　　“所以？”
　　“我不知道。”
　　“有空么？”
　　“好。”

　　“欧阳，你并不爱我。”
　　“糜兰，你不相信我么？”
　　“不是，你听我说。你的执著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骄傲。因为骄傲，所以不允许我出逃。欧阳，你清醒吧。我也从梦里醒来了，虽然很痛苦。我爱你，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心里到底是谁？是我，还是莫尘？”
　　“莫尘？怎么可能？”
　　“好，我问你，莫尘在你心里是怎样的存在？”
　　“好兄弟，好朋友。”
　　“如果有一天她像我一样离开了，你会怎样？”
　　“不会！她不会走！至少不会无声无息的离开！”
　　“她的存在对你来说是理所当然么？这么多天都没有她的消息，你不着急？当你知道她妈妈不在了，她却毫无消息的时候你不心疼？为什么着急否定？你在逃避什么？”
　　“糜兰，你还在对莫尘耿耿于怀么？那次真的是误会。”
　　“欧阳，爱情里从来没有误会。你冷静听我说可以么？如果我都能接受，你为什么要逃避！”
　　“糜兰，我很乱。”争吵或者冷战在这个问题上很多次，欧阳只是逃避，至少这一次他肯去面对。糜兰是痛苦的，把心上人拱手送出，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大方。这场持久战里，受伤最深的不是她，而是莫尘。在看到莫尘微笑的时候，她看到了莫尘眼中的那抹悲伤。她明白莫尘离开的原因，一份得不到回应的爱不是完整的爱，如果自己能够得到，那她会自私的把欧阳留住，可是，她明白，终有一天欧阳会明白的，那个时候痛苦的也许是更多人。

　　“那晚回来，看到莫尘在厨房里穿着你的衬衣，我真的很痛苦。也是因为痛苦所以选择逃避。我也恨过，也怨过，即使知道一切都只是误会的时候，我仍然在逃避，因为那样的情景看上去居然没有任何违和感，那样的理所当然，让我觉得我才是多余的那一个。后来我才知道，其实，莫尘的存在对我来说一直都是威胁，我怕有一天你发现你爱的其实是莫尘的时候我会难堪，所以离开，以为你会放弃。可是看到你不停的追逐，我想相信自己一次，所以选择回来。只是看到莫尘的时候，我知道我仍然是错了。也许在你的眼里，我不过是在无理取闹，在计较从来没有过的误会，可是我看见的是莫尘眼中的伤痛。她陪伴你这么久都得不到回应的绝望，我想自私一点，把你留下，可是当莫尘选择悄然离开的时候，你的无措让我知道，我还是错了。只是你没有发现。争吵冷战，太多了，我也累了。请不要伤害了莫尘再来伤害我。我没有莫尘那么伟大，可以站在你的身后，默默无声地看你寻找，看你在乎，感受你的遗忘，然后笑着祝福你幸福。”

　　分手比想象中平静，她得到了自己的幸福，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得到了一个朋友，一个爱人。只是，她知道，他仍然不明白自己的心，仍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在等待，等待莫尘的回来。“白痴。”她很想这么骂欧阳一句。如今莫尘回来了，他的电话告诉自己，他终于明白了，只是声音里少了该有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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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很蹉跎，不知道能不能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