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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   为了躲避官兵的骚扰,我们开始进山入住。那是一个有些潮湿的山洞,白小菊考虑到大伙儿的身体不易常年涉入寒气,于是带领我们烧了很多的木炭,放进里面防潮。这个办法非常见效,为此,我也更加佩服起这个女子了。我们一共有二十多个人,不分男女的住在同一个山洞里,但是好像很惬意,没有什么尴尬。

      后来无生意可做,我便正式闲了下来,每日除了练武,就是逗弄一下那个已开始变得漂亮的笨女孩儿,其实她一点都不笨,只是生性太善良太有正义感性子又太爆燥了,完全不会忍耐。在我心里,她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孩儿。

      我们穿梭在山林间,经常你追我敢,弄得满头大汗。当然,她轻功很好,在此方面天赋极佳。她是个好强不服气的小女孩儿,我总是刻意惹怒她,让她连追我几十里地来提升功力。可惜她并不知我的用意,还是会时常气得哇哇大叫,有时嗓子都喊破了,却还是固执的不会服软。

      我最讨厌的一件事情就是做饭和洗衣服,因为从小到大,我既没进过厨房也没有干过杂物。于是我狠着心,虐待了她自七岁至十二岁整整五年来替我完成这如此艰难的一件事。当然,她不会心甘情愿来做的。我每天夜里睡觉的时候都会琢磨一些新的招数,坑蒙拐骗几乎用绝了,才得以维持了这些年。

      她洗衣服的时候,我喜欢坐在她身边,听着她愤愤不平的怒骂声,心里尤其得意。有一阵子,她不知为何,竟迷上了暗器,也许是听白小菊胡乱扯了太多江湖中的传说。她没日没夜的缠着我给她弄个飞刀,说什么要像故事里类似于小李飞刀的那种。我被缠得久了,随便找了块儿木头刻制了一个,供她玩耍。谁知她竟转身就把我辛辛苦苦的雕刻好的小飞刀给扔了,指着我的鼻子说不要糊弄她,而且坚持务必是真实金属打制,若不然,她就拿不洗衣服来威胁我。我很无奈,又不愿穿着有异味的衣裳,只能带着她趁着夜色下山。在不远的镇子里找了一家打铁的铺子,花了大半夜的功夫打出了两枚小飞刀,上面应着她的要求刻上了“慕夕”两个字。

      “哈哈,这个我喜欢!”她抓着两枚小飞刀爱不释手的笑道,眼睛里闪动的金光简直都要超过火炉子的亮度。

      “这下满意了吧?明天的衣服洗干净点!”我不以为然的撇着嘴,心底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喜悦被我强压了下去。

      “哼…….哼……”她拱着鼻子连哼两声,以发泄自己的不满。

      “啧啧,真是不能再在山里待了!”我咂了几下嘴,别有深意的笑道。

      “为什么?姐姐说要下山了吗?”她很认真的问道。

      我摇了摇头,坏坏的笑了起来。“到底是为什么?”她再也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对我吼了起来。

      我哈哈大笑,迈开步子向前走,头也不回的丢了一句:“因为再住下去,好好的一个小姑娘都要变成野猪了!”

      “我?变成野猪?”她说话的声音变了语调,尖尖的往上提了很高,醒悟后对我又是一阵穷追猛打。

      战争持续了很久,但终有结束的一天。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离家很久了,对我一向爱护有加的母亲鬓间可能也多出几根白发。而我是如此的不孝,所谓父母在,不远游,我竟离开他老人家身边五年之久。

      还有那一抹小小的身影,曾经最诚挚的嘱咐,两小无猜的情感,以及一生的托付。如今我已长大成人,该面对的责任是万万不能推卸掉的,即使这里很温暖,温暖到我甚至不愿离去。

      我用了很长的时间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当然给我最深的最直接的感受的应该是这座大山,它的清新自然,它的雄伟壮丽,让我意识到,生命短暂,若是能携手心爱的女子归隐于一片属于这样真实的美景中,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外人的眼光真的再也不能扰乱我的心智。只是,彼时我以为我一生要守护的女子,她正在家中焦急的等着我!

      当前方传来捷报的时候,我终于选择辞别了朋友,踏上了归程。

      那是一个令人有点悲伤的秋天,所有的枯了的叶子都已经归了根,预示着我的离去已是一种必然。那日清晨,我一一拜过这些真正待我如家人如朋友的人,强忍着伤感背上了包袱。

      “你真的就这么走了?”她追了我好远,高昂的音调响彻在空旷的大山之中。

      “我喜欢你,像姐姐喜欢施大哥那样!”她鼓起勇气说道,眼睛看着我,溢满了某种期待。

      她渐渐湿润的眼眶雾气环绕,眨眼间便有晶莹的泪珠落在泥土里。她的表白给了我最为名动的震撼。

      从什么时候起,我已将自己印在她十二岁年纪的小姑娘心里去了呢?是我的故意放纵,还是不经意的胡闹玩耍,我找不到答案。想起我要面对承担的一些责任,我只能选择狠心的伤害了她最纯洁的心灵,她还小,假以时日,她一定会忘记我给他带来的这种异样的心动,或者说还没有心动,只是莫名的好感而已。

      “我已经有自己喜欢的人了,许多年前正是因为她的希冀和自己的不屈服才造就了我们的相遇。忘了我吧,只要用心,你一定能做到!”我说的果决,只希望她不要寄托于这段没有开始的感情,因为我不能自私的在自己走了以后,要她来默守着对我的思念。这样,我想我会害了她!

      她不相信的看着我的眼睛。

      “是真的,她叫苏昭雪,藏在我心里很久的名字。”我再次用语言刺伤了她的心,因为或许只有这样,她才会在我离开的日子里,不那样悲伤,为我牵挂。我喜欢她的笑,即使在我看不见的时候,我也希望她能无忧无虑保持这种天真快乐的样子。我给不了她想要的那种感情,却是可以在心里默默为她祝福。

      她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在眼含泪花的情况下竟然笑的格外灿烂,我知道,她是骄傲的,她在故作坚强。她转身离开的时候,速度很快,一眨眼便飞的无影无踪,可那抹湖绿色的影子却印在我脑海许久许久挥散不去。

      陆家商号还是原来的样子,陆家府邸更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同样历经了一场战争,陆家所有的生意竟然丝毫没有受到损伤,不难想象,父亲和哥哥确实是经商的奇才,看来这里是更不需要我了。只是待我一向格外母亲抱着我的身子,痛哭不已。我的眼角也开始泛起了泪花,在这座深宅大院,没有人比她更疼爱我,包括哥哥雨农和随身的丫鬟雪儿,对了?雪儿呢?怎么坐下来大半天,竟然没有看到她的影子?

      “娘,雪儿呢?”我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雪儿?她……”娘亲一向都是个十分豪爽的人,从未见她这样脸色犯难,说话支支吾吾。我更加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文章,于是不安的问道:“她怎么了?”

      母亲叹了口气,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说道:“在你走后,你爹听说是她怂恿你离家的,就狠狠的打了她一顿,然后赶出府去了!”

      “您的意思是,她已经不在陆府五年了?我爹为什么要如此做?这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他为什么要迁怒于别人?他不是一向最不喜欢瞧见我吗?我走了岂不是正合他的心意?”我不能置信的盯着母亲的眼睛,嘶吼道:“娘,那她现在在哪里?”

      “哎,娘知道你和雪儿相处的很融洽,娘也不愿她一个小女孩儿流落在外,任人欺凌,所以曾暗中派人去找过,但是……”母亲再次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但死活就是找不见她,活生生的一个孩子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我无力的退后了几步,她还那么小,无亲无故,又是遭了毒打出府,如何有银两买药治伤,如何养活自己?娘说她一直没有音讯,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受伤太重,已经……?我不敢继续想下去,心里隐隐作痛,这许多年来,她仿佛是我心里的一个梦,因为儿时的那些快乐时光里面,只有她。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疯了一样在嘉兴的大街上四处寻找,可惜都毫无结果。我开始夜夜酗酒,经常弄得狼狈不堪才会回到府中。好几次撞上了对我一直以来都严厉过分的父亲,我不停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连一个孤女不放过,一定要逼上绝路?

      酒醒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又闹了一场笑话,看在那些姨娘的眼里,母亲便又多了一条教子不严的罪状。

      每一个孤独寂寞的夜里,我都在想,也许她真的已不在人世,虽然我相信她的聪明可以应付一切难题,但是存活的几率又是多么的渺茫?

      我越来越愧疚,越来越不能原谅自己,若不是我的任性妄为,她又怎会去义无反顾的支持我,又怎会被打的皮开肉绽再丢出门外。

      我的年少轻狂害的她人来承受痛苦,为此,我真的不能原谅自己。

      半年的时间对我来说,每一天都在自我折磨,在悔恨、痛苦、内疚中不能自拔,母亲背地里总是嘱托大哥要对我格外关心照顾一些,但在我面前又时常掩饰掉她哀伤的情绪。我知道她在心疼我,所以当大哥提出要我陪他离开嘉兴查看生意的时候,我为了不让他们伤心,爽快的答应了,也许我真该出去走走,不能总在他们面前晃悠我这行尸走肉般的身体。

      车马走了三五日,非常困乏,途经一座不知名的小镇的时候已是深夜,大哥和我商量着希望能找一家客栈投宿,我点头答应,又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啊——,有蛇!”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车夫就大叫起来,马车吱呀一声停在道路中间。

      不就是一条蛇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烦躁的心思完全忽略了当时乃是冬雪覆盖的季节,鲜有蛇这类动物出来拦路的。

      大哥弓起身掀开帘子,猛地一下又蹲在了马车上,我满脸疑虑的看着他惊恐的模样。马车已经停了,稳稳的车子也不会致使他摔跤,除非……?

      我急忙扶起大哥,正要向外探头,突然又听到车夫喊道:“着火了,着火了,前面好大的火,啊——蛇!蛇!”
      没错,虽然只是借着月光,但是我们可以清楚的瞧见,迎面扑来的一群花花绿绿的各色蛇种。再向远处观望,更是漫天的火光,几乎要烧红了这半边的天。

      我正想夺过缰绳,让马车掉头,可不成想,蛇群已经来到了我们的位置,准确的说就在我们的车轮子旁边。我们每个人都吸了一口气,这种场面实在是太惊悚了,更别说亲眼见到,恐怕是闻所未闻。

      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这些蛇竟然对我们是毫不理会,贴着地面快速蠕动着穿越我们,慢慢远去。

      “你们继续前行,我觉得蛇群太过蹊跷,跟过去看看!”我突然对这些长短不一的爬行者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等大哥反应,便运起内力跟了过去。

      大约半里地,倏然发现所有的蛇开始向不同方向散去,而四周并没有可疑的人出现,难道这是一个偶然?是蛇群结伴夜游?我摇了摇头,觉得这些诡异的事情太过不可置信了。

      既然无果,只能原路返回,必经之地着了一场大火,想来多半可能是客栈。

      远远的,我听到一个完全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熟悉的声音,不,那是由心底发出的焦急的哭喊声,求救声。我的心一紧,加快了脚步。果然,映在大片火光之下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头发已是蓬乱不堪,衣着也被大火烧掉了一截。她跪在地上,用早已喊破的嗓子继续哭着,叫着。
      “夕儿!夕儿!”我连叫两声,她才回过头来。那眼泪和着泥土的样子,那无助的眼神,让人看了无比心疼。
      我按着她不停抖动的肩膀,很想伸出手擦去她火光下耀眼的泪珠,她却突然转过脸,手指着大火让我快救白小菊。我来不及细想,喊了下人拿被子浇水,却意外发现大哥已经将人救了出来。原来白小菊怀孕了,然而她又被大火呛得昏迷了。

      我们所有人都把精力集中在白小菊身上,因为她在火中待得最久,又是双身子的人,不能有半点闪失。可大夫竟说,有问题的是沈慕夕,是那个连自己伤在哪里都没有注意到的笨蛋女孩儿。

      我皱紧了眉毛,心里是没来由的愤怒,却又不忍心对她发火。难道自己身上有多少伤自己都不知道吗?非要等到大夫指出来了,才意识到满身都是要命的疼痛。她到底是有多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啊?此刻,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忽略了那大火里是我们同样认为最亲的人。

      我们一行人中没有女眷,这样,给笨丫头擦药的事情就成了最大的难题。因为她不仅伤在腿上,腰上,腹部,最重要的还有背部。

      可是伤口又怎么敢去拖延,我果断的咬了牙齿,揽下了这最为尴尬的事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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