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泪（大修中，勿进）》悠幽我心

26、临危脱困

　　一路疾行，因为担心着敏之和若夕，我只想让自己快点再快点。分心之余，也不免奇怪，即便姒羽带我去的院落太过于偏僻，即便一路走来我下意识的想躲着人群，却也不该走了半天一个人也没见到。即便是后院，这个时辰的潇湘馆也不该如此寂寥啊！
　　顾不得想太多，远远看见若夕醒目的落日阁，便一鼓作气冲了上去。
　　厅堂依旧没有点灯，有些昏暗。
　　可是敏之呢？若夕呢？
　　原本突然长大的倔强痛苦让我心疼的敏之，已然不在！原本伫立在夕阳余晖中，美好的恰似一道剪影的若夕，也已消失！
　　整个落日阁，静的让人心悸！
　　我忍不住焦急万分，若夕莫不是去伺候那个什么大人了，难免受辱的画面我连想象都不敢！心心念念要救出的人，却还是要免不了受苦受难么！可是，敏之呢！那个从小心高气傲受尽宠爱的人，受到那么大的打击之后，会不会有些想不开！我想到他最后那个有些绝望的眼神，心中大恸！适才在那幻境里，我已然知道敏之对我而言早就是个特殊的无法放开的存在，这么多年的陪伴，他是我除了媚娘以外，在这个世界最深的羁绊啊！不管是友情还是亲情，都是我渴望的温暖，都是我希望牢牢系在身边的，我不能失去敏之！

　　刚想着要冲出去找他们，却听到内间有声音，慢慢的，走出一个人。
　　离沅？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黑发松散在肩，身姿挺拔，昏暗里看不清表情，就那么自然的走近，一点看不出之前有受伤的痕迹。
　　我却是看过他身上的鞭痕，自然知道现在伤口仍在发炎，仍会痛不可挡。不知是什么样的毅力，才能让他如此挺立，仿若无事。
　　“怎么不好好休息？”我是佩服他的求生意志，却对他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不敢苟同。
　　离沅不语，行至我身前三步，却突然单膝跪地。“请主人允许我自此跟随！”
　　略有些低沉的声音掩不住少年特有的清洌，很好听，却让我听不明白。
　　什么意思？跟随？难道救他的那一瞬，便让他誓死效忠了？可是若论对他的心意，我如何也比不上若夕吧？我还记得他和若夕相依相随的背影，当时他可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被我感动的迹象，又怎会在旦夕之间，改变的如此彻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悄然发生？
　　我有些失措，即便生活在最复杂黑暗的宫廷，但在媚娘的保护和敏之的陪伴下，又自幼便有了最显耀的太子头衔，阴谋对我有些陌生。何况我早就认定了自己不愿失去媚娘，宁可到此一游的心态，不争不抢，所以我对所谓阴谋其实是一点也没有抵抗力的！

　　想的很多，其实却只有一瞬。
　　“我却不知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居然一面之缘，便能得到你的忠心追随！”心中思绪万千，语气却淡淡的，不自觉的便挂上了自小便戴惯了的面具。
　　离沅把头埋的低低的，“从今日起，追随您，保护您，便是我生存的意义！”
　　“我又何必要你的保护？”听他语意，莫不是我不让他跟随，他就要以死明志么？本是那么热爱生命的人啊！
　　“我会很有用！”如此的自信么？
　　罢了，即便是阴谋，为了这个我一眼便看好的人，就给他一个机会又如何，他还能自己进到深宫不成？
　　“好，那等你对我有用的时候再说吧。”届时，若是他真有本事出现在我面前，我更要让他随时在视线之内，毕竟，未知的危险才最可怕。
　　离沅依然一动不动，我却有种他突然松口气的错觉。是错觉吧？
　　“名字？”青楼楚馆里的名字必都是花名吧？
　　“没有！”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哪有人没有名字的，身边人怎么互相称呼啊？
　　“离沅就好！”语气依然平稳。
　　这段受辱的过往你不介意，反而要铭记么？
　　我越发不解，轻轻咳着，这个人越来越让我看不清楚。
　　“敏之和若夕此时在何处？”
　　“若夕该是在前院待客，您的同伴属下不知！”

　　我匆忙走在路上，却仍想着紧随在身后的离沅刚才的话，自此便自称属下了么？他已认我为主了么？可是，即便我再欣赏他的坚强，来历不明、身份不明，我又如何相信他的忠诚！
　　嘶......我猛的顿住脚步，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呛咳出声！
　　忠诚？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效忠的意思！
　　是我一听到他的追随，便自顾自的想着忠心的问题，却忽略了他从未提到忠之一字！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2011-5-17

　　有离沅带路，我很快便找到了若夕待客的落日小筑。刚想上前，闪过两道人影跪在身前。“少爷万福，家中长辈惦念您的安危，特命小人等追随左右。贺兰公子命小人在此守候，他带大队在园中寻您去了。”
　　我仔细一看，这两人都是东宫左司御率卫士，其中说话的那人还是个果毅都尉，姓郭名紫东。环顾左右，树影间隐隐约约不知还有多少人埋伏着。
　　我叹口气，上前扶起两人“劳烦郭都尉了，此次是我行事孟浪，累长辈费心，自当回去请罪。”
　　郭紫东连忙躬身，小声答道：“少爷不必忧心，长辈们只盼您早归，并无责怪之意。”
　　我脸上有些发烧，从来没做过这么出格的错事，简直与我一贯云淡风轻的作风大相径庭，就算媚娘对我并不责怪，我却突然深刻反省一国太子私自出宫来此青楼妓馆之举实在太过骇人听闻，怪不得郭都尉对我的称呼要刻意隐藏身份，卫士们也都身着便装。
　　看来若夕的事要速战速决，我看着近在咫尺的楼门，又看了看郭紫东。他立刻会意的上前低语道：“听贺兰公子之意，小人在此静候少爷，并未惊动楼中之人。”
　　那若夕此刻岂不正在待客，还不知会受何虐待！
　　我一心急，扯过郭紫东颈上彩巾，权当面罩，上前一脚踢开楼门。
　　屋子里的声音瞬间倾泻出来，一群人觥筹交错、笑闹谈论戛然而止，间或夹杂着一两声惊叫，都向我看来。
　　我环顾一周，七八个人，有个别人还有些眼熟，似乎是有资格站班早朝的官员，或怀里搂抱或身侧倚坐，都有一个两个鲜嫩艳丽的男孩伺候着，却不见若夕。
　　一瞥而下，似乎里侧屏风后还有内室，我急步走去。至于在座之人或惊恐或恼怒的呼喝，自有身后郭都尉去料理。离沅一直紧随我身后，亦步亦趋，安静的像个影子。
　　转过屏风，我便一眼看到了那个待宰羔羊般的祭品。
　　若夕像折翼的天鹅般以奇异的姿势被绑在桌上。背部朝上，脖子最大限度的仰起，臀部高高翘着，双腿大大分开，捆绑在身体两侧，红色的绳子深深的陷进肌肤，勒的隐隐发紫。乳白色的肌肤在灯火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身上更有无数细小的鞭痕，红白相间，引人疯狂！
　　更让人震惊的是，此时有一个长颈青花瓷壶正被深深插在若夕体内，橙黄色的酒液缓缓流出！
　　若夕白嫩的两片臀瓣上满是深红色的掌印，显然被人狠狠拍打过。若夕眼睛紧闭，好像已经昏迷。
　　正有一人埋首在若夕背上啃咬，手还使劲捏着若夕的下身。
　　这般淫靡罪恶的场景，简直让我目瞪口呆。
　　直到离沅一挥手把那人打出好远，下一瞬间若夕身上的绳子寸寸断裂，裸着的身子用床单紧紧包裹住，被离沅抱着退到我身后，我才恍然回过神来，任由怒气袭上心头。再看到毫发无伤爬起来胡乱整理着衣物，冲我大声叫嚷的人，更是气急反笑。
　　这不是那个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立媚娘为后，由此受到帝后的另眼相看的人么？深得媚娘赏识，现在已是掌握官吏的升迁任免大权的三相之一中书令了！朝堂上道貌岸然、一本正经的朝廷重臣，居然私下里是个虐待狂！
　　“适才我还想着如此衣冠禽兽之人该是何等的卑劣无耻之徒，没想到居然是中书令李义府李大人啊！大人可真不愧是百官表率、万民楷模！”
　　“此人乃太常官妓，乐籍贱民，能伺候本官应是他莫大的荣幸！身为官妓，伺候好客人乃是本分，这也是他早就惯了的。即便本官稍有逾越，有失官体，你这私闯妓馆，入室行凶之人，岂不更是罪大恶极，休想逃过王法制裁！”胡乱套上儒衫的李大人，不愧老奸巨猾。就算不知我身份，却本能的解释的滴水不漏。
　　他居然这么说若夕！更可气的是，我居然无言以对！
　　狠狠一咬牙，转身就走，离沅抱紧若夕紧随其后。
　　瞥过前厅数人的神情，有人可能通过郭都尉隐约猜到了我的身份，正屏气危坐，惶惶不安。
　　我却没心思管他们，即便猜到，只要我没有正式露面，谅他们也不敢私下乱说。
　　走出楼门，凉风袭来，我这才把牙间紧咬着的那口气轻轻吐出。

　　“弘儿！”敏之惊喜的喊声由远及近，几步跑到跟前，一把将我抱住，声音里甚至透出几分哽咽，“弘儿，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刚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害怕。我真恨自己没能耐护不住你，就想拼命闯出去找人来救你。正好刘都尉奉旨前来，我带着他们到处找你，却找不到，我急的好像心里着了火。若是你受了半点伤害，我真是万死难赎！幸好，幸好……”
　　“敏之，我没事。姒羽对我没有恶意，你别自责。再说，要不是我任性，咱们又怎么会身陷险境。”我轻轻拍着他微颤的肩膀，把他扶起，内心的自责却又加重了几分。莫非真是与若夕有别样的缘分，否则怎会让阅尽美人从不动心的自己，把握不住，不顾安危，出入妓馆，只为求证一个答案，真是百思不解。
　　我向敏之身后对我行礼的人，微微点头，“柳统领，辛苦了！”
　　左司御率统领柳元杰躬身大礼，“卑职未能紧随左右，护您周全，又来迟一步，让您受惊，失职之罪稍后自当向圣上拜领。如今，请您移驾，早安圣心。”
　　我一叹，是该回去了，可若夕怎么办!
　　“如今这潇湘楼管事何在？”
　　敏之恨恨答道，“仔细搜了一圈，也没找见那可恶的姒羽，估计是畏罪潜逃了吧。”
　　不是逃跑，而是被带走，估计姒羽现在处境肯定不怎么好吧。
　　看我身后离沅怀里的隐约露出发顶的人，敏之皱了眉，“弘儿，这人你莫非是要带走么？”
　　“恩，我不能留他在这，你可有什么地方暂时安置他。”
　　“你难道没有亲眼见了他平日里是如何伺候人的，怎么还会被他外表迷惑。”敏之有些气恼的看着我。
　　怪不得他早就可以让卫士们救出若夕，停止那些人的狎玩，却偏偏没有那么做。原来敏之就是想让我亲眼看到若夕最不堪的那一面，让我心生恶感，断了念想。
　　唉，我有些生气，却自知不能怪他。谁让我的表现大为失常，平时的冷静平淡全然无踪，让他以为我被若夕容貌气度迷惑，想让我清醒，自己看清。可我却没有因此看轻若夕。我不会看错的，若夕的灵魂是高贵纯净的，他不是自愿身陷这肮脏卑贱之地，只是肯定有什么信念支撑他，让他挣扎着活下去。这么坚强的人，遇见即为有缘，我想帮帮他。
　　“敏之，不要劝我，帮我找个地方妥善安置他，我要立即回去了。”我紧握了一下敏之的手，暖暖的温度，这是始终挡在我身前的敏之啊，我怎么忍心责怪你。
　　敏之看出我的坚持，还是无奈的点头妥协了。
　　离沅一直跟在我身后，低眉敛目，完全没有存在感。我有些头疼该怎么安置他。
　　他见我为难，低声道，“我照顾他，痊愈后，自去找您。”
　　我点头，也只能先如此了。“柳统领，烦你将他二人的卖身契找出交给敏之。”
　　“弘儿，他们若是官妓，只需在太常寺销户即可。”敏之虽有些气恼，还是开口说道，还带着一副这是常识的样子。
　　“我不是官妓，我没有卖身契。”离沅突然开口。
　　不是官妓，又没有卖身，那为何身处潇湘馆？
　　我实在很想仔细问问他，却知道时间紧迫，只好最后叮嘱几句敏之照顾好若夕，便随着柳元杰一同回宫了。

　　2011-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