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天敌》沫非

35、欠他的

　　“我要去找他。”

　　回家的路上，叶郗突然挣开吴天敌的手不等吴天敌的反应就转身往回走。

　　看着突然空了的手，吴天敌莫名地觉得不安，上前抓住叶郗的胳膊，不想让她就这么离开，“你现在找他不合适。”

　　“那什么时候合适？等他出国还是等我回学校？”从来没有的陌生的语气，叶郗挣扎着想甩开吴天敌的手却只是越甩越紧。

　　“你冷静一点，柯之乔不会愿意让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的。”当时柯之乔让胡骏带他离开，就是不想让叶郗看见他狼狈的样子，吴天敌了解。

　　只是，所有思绪都被柯之乔的假肢牵动着，叶郗怎么会想到这些，一心只想要问清真相。吴天敌的阻止和劝说都无效，叶郗红了眼，“你放手！”

　　“叶郗你冷静点！”

　　眼泪一滴滴掉落在吴天敌的手臂上，分明是凉的却把他灼得生疼。顾不上抹掉脸上的眼泪，叶郗抬头看着吴天敌，乞求般喃喃着，“求求你放手啊……你让我去好不好……”

　　手指一根根松开，吴天敌从来没想过叶郗会像现在这样，为了另一个男人这么求他，落在他手上的每一滴泪就像一道道冰棱生生刺进心里，疼。

　　如果现在放手了，那还能牵住你吗？

　　“早点回来……”

　　吴天敌说完这四个字的时候叶郗早已转身跑开，满脑子都是柯之乔的叶郗大概也听不见他的话。苦笑着看叶郗转进小路，消失不见。

　　“妈妈，什么叫老婆？”

　　“老婆就是要陪你过一辈子的人啊。”

　　“那鼻涕妞是我的老婆吗？”

　　“怎么可以叫小郗鼻涕妞呢？要对老婆好哦，知道吗？”

　　“恩！鼻涕妞是天敌的老婆，过一辈子。”

　　……

　　躺在藤椅上乘凉，才闭眼就回想起儿时和妈妈的对话。说不出的难受，吴天敌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夜空，北极星格外明亮，那是他们的星座啊……

　　一路哭着跑到柯之乔家，叶郗用手背胡乱擦着眼泪叫着柯之乔的名字，“柯之乔！柯之乔！”

　　“哎呦，小郗怎么哭成这样，之乔不在家，今天不是你们聚会吗？是不是之乔欺负你了？”手里还拿着抹布的柯妈妈出了厨房看见叶郗哭红了的眼一阵心疼，没洗手也不好拍她的背，皱着眉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

　　“没有……阿姨，柯……柯之乔没有欺负我。”忍着哽咽，叶郗愣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给柯妈妈看，“阿姨再见。”

　　想到是胡骏送柯之乔离开的学校，叶郗又往胡骏家跑去，才跑到路口就碰见了一脸怒气的胡骏。

　　“胡……胡骏。”哽咽加上气喘吁吁，叶郗拉着胡骏的胳膊叫住他。

　　看到叶郗脸上未干的泪痕胡骏也是一阵不忍，但一想到柯之乔他还是狠着心没理她。咬牙看向别处，耳朵却抗拒不了叶郗抽噎的声音。

　　“阿骏，你们有事……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受不住叶郗的眼神，胡骏才想开口又想到柯之乔让自己保证的事，心一横没回答她的问题，“你都有男朋友了还管这些干嘛？”

　　“阿骏……”原本忍住的泪却掉得更为厉害，叶郗抓着胡骏胳膊的手越握越紧，“你们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为什么阿乔这样不告诉我。你们不把我当朋友了吗？”

　　烦躁地甩开叶郗的手，胡骏伸脚踢向路边的石头，对柯之乔的承诺不想再去遵守，“你想知道是吗？我今天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抓起叶郗的手腕就加快脚步往学校后面的小山走去。学校的操场是他们几个的聚会地点，而这座小山就是他们的秘密根据地。模仿过土匪，模仿过山顶洞人，也偷偷建过简单的游乐园，他们的很多光阴就在这里度过。

　　山腰有一颗柏树，和其他的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却因为他们这伙人一个突发的点子摇身一变成了许愿树。

　　和树根相依着的是他们的许愿盒，里面是他们对十年后生活的期盼。

　　那年，叶郗十三岁，柯之乔十六岁。

　　“阿乔喜欢你，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把叶郗拽到树下他们埋许愿盒的地方，胡骏终究还是剥开了柯之乔一直不愿意说的事。

　　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叶郗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她不知道，或者是，她迟钝。从来觉得柯之乔是宠她包容她的哥哥，从来没想过他对自己会是不一样的感觉。叶郗迷茫地看着他身后的星光，突然觉得星光也变得刺眼起来。

　　“我……”

　　“你要知道真相，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个够！”胡骏说着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枝开始挖许愿盒。

　　拉住胡骏的手制止他，叶郗记得他们埋下盒子之前的话，“后年才能取出来。”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甩开叶郗的手继续低头挖着盒子，胡骏突然觉得很畅快，闷在心里那么多年的事可以全数说出。

　　呆愣着跪在一旁看胡骏挖盒子，叶郗记得她写的期盼。十年后，我要出国留学。

　　“你自己看！”胡骏的一喝让叶郗回了神，他手上是柯之乔的愿望。

　　蓝色的纸条，虽然过了八年，但叶郗记得，她记得每个人纸条的颜色，因为每张纸条的颜色都是他们各自喜欢的颜色。

　　柯之乔偏爱蓝色，因为他爱大海，他喜欢游泳，原本，他可以进国家游泳队。

　　颤颤地接过纸条，叶郗看不清纸上面写的字，因为迷蒙的眼因为太黑的夜色。掏出手机点亮屏幕，映着屏幕的光，叶郗一字一句看着柯之乔的愿望。

　　十年后，我要娶小郗。

　　八个字，叶郗看了很长时间，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胡骏刚才的话在耳边一遍遍回响，“阿乔喜欢你。”

　　喜欢你……

　　“你也看到他的左腿了。”扔了树枝靠在柏树上，胡骏的声音没了刚才的怒气，缓和地带着些无力感。

　　假肢，叶郗怎么会忘记那一幕。

　　回忆汹涌而来，定格在她八岁的时候，柯之乔血肉模糊的腿，柯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一幕幕狠狠砸向叶郗。隐约觉得是那一次，但她需要胡骏更为确定的答案。

　　“你还记得那次阿乔为了你被大石头压中腿然后送医院的事吗？就是那个时候，医生说阿乔的腿只能截肢。”胡骏的话像成百上千的摄魂怪穿进叶郗的心里。

　　八岁的暑假，叶郗跟着爸爸妈妈回老家避暑。柯之乔为了带困在山腰不敢动的叶郗下山，自己被滑落的大石压住腿。依旧呆在山腰的叶郗只是无助的哭着，不敢下山又很想帮柯之乔推开那块大石。

　　“小郗不要哭……”

　　“小郗不会出事的。”

　　“小郗，我没事……”

　　“小郗，等爸爸妈妈来就安全了。”

　　“小郗，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从前……”

　　叶郗记得，满头冷汗的柯之乔为了稳住叶郗的心绪不停安慰着她，美人鱼的故事讲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可怜的美人鱼跳入水里变成泡沫。两家的家长才匆匆赶到。

　　因为要开学，叶郗第二天就被送回城里，还是会叫着“阿乔”从梦里哭醒，反复着一直到接到柯之乔电话说没什么事才好转。原来，从那时开始他们就开始瞒他。

　　所以柯之乔在夏天从来不穿中裤或者短裤。

　　所以柯之乔后来没进国家游泳队。

　　所以柯之乔只站在岸边看他们玩水。

　　所以柯之乔有时候走路很奇怪。

　　所以……

　　“阿乔从来不让我们说这些，为的就是不让你愧疚。你倒好，带了个男人回来说是你男朋友。”

　　胡骏的话，几年前的画面，柯之乔的假肢，所有的一切交杂在一起团团围住叶郗，密不透风地堵住她的呼吸。

　　“阿乔，你游泳真厉害！”

　　“以后拿个金牌给小郗玩好吧？”

　　“好啊好啊，反悔就是癞皮狗。”

　　“不反悔。”

　　“我金银铜都要，拉钩拉钩！”

　　“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胡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山，叶郗抱着许愿盒发了很久的呆。从认识柯之乔开始，他就一直在包容她，迁就她。把柯之乔的心愿纸条按原样折回，在许愿盒里按原来的顺序摆好。重新埋回树根边，一抔一抔土慢慢填回。

　　原来，让他兑现不了承诺的还是叶郗她自己。

　　“回来了？”看叶郗低着头回家，吴天敌从藤椅上起身，手里是已经凉了的金银花茶。

　　没有回答他的话，叶郗只是看了他一眼，直接上了楼。一遍遍搅干毛巾洗脸，却是越洗越湿，赌气般把毛巾丢进洗脸池溅了一身水。

　　吴天敌收了椅子上楼后看见的是靠着墙抱膝蹲着的叶郗。

　　“都怪我……”

　　想把叶郗抱回房间却苦于只有一只手使得上劲，吴天敌依着叶郗在她身边蹲下，伸手揉着她的发顶，声音柔软地像是不敢惊扰了她，“不哭了，睡一觉起来就都好了。”

　　“他的愿望是娶我。”

　　叶郗头顶的手一僵，如果叶郗的大脑有个开关，吴天敌恨不得马上关了那个开关。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干涩得沙哑，“不要胡思乱想，不要乱想……”

　　“我欠他的。”叶郗突然抬头对着吴天敌，迷茫地说着刺穿两人心脏的话，“我欠他的，我还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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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自己写了个很俗的情节……如果和我有同样的感觉的孩纸请跳出来批评我吧……
今天去驾校报名了哟，于是暑假家教的钱就光光了……
嘿嘿，争取不做马路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