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之歌》阡陌之瑞

32、魂魄

　　鞭声“哗哗”地抽动着，似在欢迎我的到来。在爱丽丝眼中，我或许已是个死人了，爬下树来，无疑是赴死的行为。若在片刻前，我或许毫无胜算，可现在呢？我仿佛看到了明日的晨光。

　　“需要拥抱一下么？在你死前。”爱丽丝嗤嗤地笑了，做出拥抱的姿势，她已胜券在握，不是么。

　　“我想要知道，究竟需要多少次的抽打，才会死去。”我平静地诉说着，仿佛在评价今日的天气。

　　“我有毒药喔，”爱丽丝拿出手中小小的瓶子，“这是我根据训练场里学来的植物知识所总结的毒药，小小一滴，你就能无知无觉地死去了。”这个疯狂的女人，竟然还费尽心思做出这样的毒物。我们的导师应该感到欣慰么，如此的，学以致用。

　　爱丽丝一步步地靠近我，如蛊惑地对我低声呢喃：“喝下去吧，洛瑞，这是最可口的饮料。”那模样，活脱脱拐骗公主的巫婆，竟还让人难以抗拒。

　　似乎时机到了，我扑上前，甩开了她的手。药瓶滑落在地上，液体在空气里蒸发，那真的好喝么，那股气味让我感到难受。真当我努力适应空气中的臭味时，爱丽丝再度向我冲来，勇猛地骑跨在我的身上，我动弹不得。

　　“该死，竟将药水全洒了。你知道这费了我多少的心思。”爱丽丝低声咒骂，努力思考着将用多少下鞭子将我凌迟。

　　我已虚弱不堪，暗叹自己的不小心，如今胜算能有多少，我努力盘算着。

　　艾伦，难道是再见的时候了么。我的眼神有些迷茫，日照的阳光洒落着，五彩缤纷的色泽，如同置身又一世界。朦胧中，我听到了很多声音。缇娜的笑声、婴孩的哭闹声、霍莉冰冷的话语、雪莉友谊的鼓励……还有艾伦，他对我说：“我与你同在。”

　　鞭子抽落在我的身体上，衣服残破不堪，如此的痛楚，让我惊心。艾伦在死前，遭受了怎样的折磨啊，我难受极了。可是突然，她停下了动作，我困惑了。

　　爱丽丝似乎发现了有趣的玩物，依旧扑在我的身上，将脸凑了过来，我感受到她的气息。她在扯动什么，让我的耳朵生疼。我恍惚间意识到她在做什么，惊恐起来。不，不要，不要夺走艾伦送我的耳环。

　　“洛瑞，我始终与你同在……还记得么，我舍弃了自己的灵魂。”艾伦的声音再度唤起，我发现这不是幻觉。可是他在哪里？我睁开眼，无处可见他的踪迹，只是惊异地发现，浑身充满了力量。

　　爱丽丝似有不满，因为她无论如何扯动，耳环都紧紧附在我的耳上。

　　我故作虚弱地休憩片刻，抬脚踢向爱丽丝，终于脱离了她的控制。爱丽丝远远退后，警惕地与我保持一段距离。她满脸的兴奋，似乎争斗让她享受极了。“很好，继续，来啊。”她挑衅道，似乎对我很是满意。

　　我跳跃着迈着小碎步，我突然发现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小碎步，我记得艾伦曾在一次训练后给我演示过，那是他新学的技巧，适合搏斗。我想到了那句“我舍弃了自己的灵魂”，这让我恐慌不安，究竟他与霍莉，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契约。

　　容不得我多想，我已跃然来到爱丽丝面前。高抬腿，伸手出拳，回转，侧身，出掌，一步步如行云流水般的攻击，这是我么，我有些迟疑。爱丽丝在我的攻势下节节败退，显然，她没有艾伦那样高明的搏斗技术。艾伦，我心中默念他的名字，是你在冥冥之中帮助我么，让我活下去。

　　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舍弃灵魂，与霍莉达成某种交换，以在我最无措的时候出现帮助我摆脱困难。艾伦，我明白了你费尽的苦心。

　　将爱丽丝逼到了一棵树下，做出最后一击，我将指尖的毒针插入了她的眉心。再见了，爱丽丝。

　　是不是只要遇到危机，艾伦便会与我同在呢？我用拳头狠狠撞在树上，吃痛不已，掌上渗出点点血迹，只是瞬间又消失了。这个发现让我兴奋不已，艾伦，你还在我身边。

　　最后一声炮声响起，一切归于平静了。结束了，没有更多的危险了，那么艾伦，你要离开了么？

　　我苦涩地笑了，从地上举起了伊恩的弓箭，缓缓将之举起，我胜利了。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