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盛夏与苦痛笑颜》polar bear

13、白鸟 ３

　　６

　　睁开眼后，我所居住的城市仍然没有任何的改变，还是那些我熟悉的街道，每一个拐角的几棵树似乎永远立在哪儿，永远不会有变化，许多被习惯的存在。
　　位于繁忙海港旁的小镇，总能看到匆忙来到又匆忙离去的白色船只，扬帆的影象一点点拉远，从商店街到港口的一段坡路上海风会不停歇地吹拂，何年何月都不会有停止的一天，整个城市几乎四分之一的面积都是港口，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但至少给这个小城市带来了繁华和灯火，总有人在门前的几条老街精神清爽的运动和奔跑，老人脸上的宁静安详少年在上学路上匆匆前行的身影，都在有风的日子里扬起模糊而纯粹的光亮。
　　放榜那天我去了学校，把所有学生的成绩写黑板上放在操场最显眼处，这么做真的非常符合学校的一贯作风，我很庆幸自己不是那些有着遗憾成绩的人。
　　比录取分数线高出两分，仅仅两分还是可以冠上好学校的名字。
　　转过头，看见黎刚，那天的阳光嚣张刺眼，不过他这样的优等生很适合如此的灿烂，我却很朦胧地在刺眼的光芒里体味到了一些难以理解的悲伤，或许这仅仅是想象。
　　没有人知道，在考试之后最疯狂也最失落的人会是最优秀的学生和一向规矩的女生，我清楚得记得　　温热明亮的氛围里，黎刚脸上的完美微笑，谦恭斯文得无懈可击。
　　而我也必须强调，当然这可能是误解，那天我看到的微笑、他对我专注的眼神尽管神采飞扬，还是不可避免的尽是挫败和哀伤。
　　很不匹配的是，那天他该是最高兴的人，全校第一怎么哀伤呢？

　　７

　　很快的，高中开学，我的记忆一如既往地空旷，只有每天的晨读和自习课上的昏昏欲睡，本以为上了高中之后会怎样的叛逆和张狂，其实也只能在比以往远一些的路上骑着单车骄傲夸张地笑笑。
　　道路两旁的深绿树叶在一天又一天的经过当中描绘出渐变的色彩，无论是反光的叶片还是繁茂的绿色，在阳光最温暖的时节总是太过刺眼，秋风吹来，所有的叶片都会在视野里飞舞，金色和橙黄给阳光染上一层迷醉。
　　这样的季节更替，总会带来相聚和分离，初中时的朋友大多数也只是在毕业冲出校门的惊鸿一瞥，那些印象沉淀得模糊不清，明明应该深深地悲伤，但黄叶把一切渲染的太过柔和，阳光温暖到让人不知不觉地遗忘。
　　很庆幸的，我没和黎刚分到一个班，他如父母所愿进了重点班，而我考进这所学校只比录取分数高两分，当然不可能和他在一块。
　　一个学校里偶然的碰面，他都会对我扬起最模糊不清的暧昧笑容和一成不变的问候语，而我这才发现，他曾很多次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微弱又飘渺地关切注目，只是我完全不知道。
　　我有了新的同桌，名叫蓝一凡，她说这是个男孩的名字，她父母太想要男孩，所以生了女儿也用了男名，我省掉后面的一凡，一直叫她小蓝，她倒是很喜欢这个名字，每次我一叫她小蓝，她总是一副随传随到的听话表情，顺便用她大大咧咧的招牌动作使劲拍我肩膀，我有一次一边咳嗽一边说：“再拍我就叫救命了。”。
　　然后她轻松爽朗地大笑一阵。

　　８

　　在一排排课桌的间隙之间，在学校的走廊里，纯白的日光透过宽大的玻璃投射进来，映在每一张年轻的脸上，笑容如此鲜活。
　　一切都在和谐之中带着那么点肆意和轻微的嚣张，那点嚣张就如同那个年纪的少男少女嘴角边永远挂着的那一抹隐约的微笑一样，纯白的皮肤和纯白的经历，好象记忆里的一个雨后天空，掠过一片恍惚熹微的绚烂云彩，最终也就和男生们嘴里鼓噪着的球星资料，那些好似满不在乎的旋律和歌词从摇头晃脑的少年嘴边泄露出来，并不如表面那般随意，只是不知道想让谁听。
　　小蓝总是一脸快乐地拉着我去购物街和商贩云集的小市场，她总是可以对着几块钱的小饰品乐上半天，好象吃了糖一样，我仍然觉得那些便宜而易碎的东西虽然很容易到手，但根本维持不了多久，看她拿着深紫色晶莹剔透的发卡陶醉地笑，我忍不住挂上不屑的表情，尽管我在看到了一块钱的打折货品时笑得比她还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