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殇 泪逝 修改版》七弦桐

38、几疑身是在梦中

　　我轻手轻脚地将茶放在康熙的左手边，正准备退下，却被他叫住。
　　“朕有话问你。”
　　我略显心虚的看着李德全，见他点头，我才稍稍有些安心的绕到康熙身前跪下。
　　康熙并不看我，神色如常的饮了一口茶水才问道：“在乾清宫当差是否习惯？”
　　我思量了片刻方才答道：“大家都很照顾奴才，奴才很好。”
　　康熙看了我一眼，又说道：“前些日子，胤禟又找朕提了赐婚的事情。”
　　我低着头，略含笑意的接道：“想必是被圣上驳了回去。”
　　“你倒是个明白人。”
　　“圣上是在挖苦奴才，这宫里的每一个都是明白人，惟独奴才着实愚笨。”李德全在此时悄悄退下，我叹道，“有时，人活的太明白也并非是件幸事。”
　　康熙并未深究这个话题，而是换了另一个话题，我一直逃避却又不得不去面对。
　　他说道：“朕一直在派人调查你，但只能查到你的部分事情，而吕毅中也没有你这么大的私生女，朕不知胤禟为何要为你伪造这个身份，但朕绝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身份可疑的女子。”
　　隐于袖内的双手紧握成拳，一瞬后又松松放开，我面朝康熙磕了一头，说道：“对不起，是奴才的错。奴才失去了十八年前所有的记忆，忘记了自己是谁，父母是谁，忘记了出生地，但奴才一直没有对九阿哥说，而九阿哥也从未对奴才提起过去的事情，没有人希望自己过着没有记忆的日子，您信也好，不信也罢，奴才绝无一句虚言。”
　　“为何不愿让他知道。”康熙问道。
　　“许是害怕，奴才并非勇敢的人，怕他不相信奴才，莫名其妙的失去记忆，奴才自己都不相信。”
　　康熙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微妙，我看不懂也猜不透，更加不确定他是否相信我的话，但是他对我说：“你和九阿哥之间的事情还是交由你们自己解决，做为长辈，朕只想说，你应该相信自己选择的人，你们年轻人的事朕不想干预，有些事情还是在可以坦白的时候选择坦白。”说完，他便起身离开。
　　这么一瞬间，我觉得他不像是一个帝王，更加像一个智慧的长者，其实这位称孤道寡者也有他温情的一面。

　　从康熙那里出来后，我又折回了茶室，蝶舞和菱歌还未离开，倒像是特意等我一般。
　　蝶舞递了一杯茶给我，笑问：“姑娘怎的此时才回来？”
　　我放下茶杯道：“圣上那又问了几句话，这才耽搁了，姑娘有事？”
　　蝶舞连连摇头：“没什么事，随口问问罢了。”
　　我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先走了，麻烦二位了。”
　　转身出茶室时，我有意走快一步，在门外停了一下，只听蝶舞嘀咕了一句“为何受累的总是我们，而得到赞扬的总是她”，我垂目想了想，笑笑离开。

　　今日不当我当值，便乐得轻松躺在屋里睡大觉，自从来到乾清宫，便没有一日轻松过，大家都或多或少的排挤我，即便再努力的去迎合她们，也很难融进她们的圈子，每每此时，总是很怀念惠妃娘娘那里的单纯与美好。
　　我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个回笼觉，却被敲门声惊醒，只得迷迷糊糊的去开门。
　　一身朝服的四爷与十三阿哥并肩站在屋外，我有些没睡醒似的，愣愣地看着他俩，最后还是十三阿哥忍着笑说：“吕姑娘听旨。”我听后立刻红着脸跪下。
　　前面一长串冗长的话我已经记不大清，只记得“今赐吕氏名为纳喇氏一诺，为惠妃纳喇氏之女，皇四子爱新觉罗氏胤禛之妹，兹定于康熙四十五年十一月廿十日嫁于皇九子爱新觉罗氏胤禟为侧福晋”。
　　我听四爷将口谕叙述完毕，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看着他，说道：“您哄奴才玩得吧。”
　　四爷难得的露了笑容，说道：“我哄你一个小丫头做什么。”
　　十三阿哥笑着扶起我：“起来吧，妹子。”
　　四爷说道：“一诺分明是我妹子。”
　　“四哥的妹子也就是我老十三的妹子。”
　　我看着眼前的兄弟俩，有些无奈道：“您二位继续，奴才得去万岁爷那里了。”不待他二人准允便溜得没影。
　　院中单剩下四爷与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看着四爷，一副有所思的表情，说道：“老十三我现在真得不太明白四哥的想法，明知是不讨好的事却仍答应了九哥，说你对阿清无心却做的比谁都多，说你对她有心，却又把她往别的男人怀里推。”
　　“我只是将她视为妹妹。”
　　十三阿哥笑道：“这么拙劣的理由想必连四哥自己也不信，你我皆知九哥未必适合她。”
　　“所以我求皇阿玛让她做我妹妹，有生之年，必互她周全。”
　　“但愿她能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