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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生活不易,全靠演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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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教习嬷嬷学习了十来天才算是将宫廷的礼仪与司茶的基本知识学完,这一切都是基于不出错的基础上,因此我自己私下里也要做足了功课。
虽然那晚子夜待我很是亲近,但我却从未有过让她帮我的念头,这样的姑娘打从开始便没有与你相交的意思,虽未明说,但举手投足间便已表明“咱俩不是同路人,我与你不熟”,况且这些日子以来我也甚少见到她,所维持得都不过是表面的客气罢了,说句凄凉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一个人坐这想什么呢?”九爷笑眯眯的自顾坐下。
我托着下巴,皱着眉头,无比幽怨道:“李谙达明儿就让我去乾清宫那里当差,我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万一我说话不过脑子,惹着了圣上怎么办?”
他亦是一副焦急神色,蹙眉道:“这可如何是好,微凉,你有针线吗?”
我道:“你要那个做什么?”
“为今之计,只得将你的嘴巴缝上,少说话多做事。”
“我都要愁死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太……太不仗义了。”
他一脸无辜道:“有我这样一本正经和你开玩笑的吗”他顿了顿,又说道,“你尽管放心,乾清宫那里我自会安排妥当,你只要少说话多做事便可。”
我想了想,说道“细细想来总觉得欠你良多。”
他有些好笑道:“倒真是巧了,我总觉是我欠了你,若不是我,你也犯不着被锁在这深宫里。”
“此番说来,倒真的是你欠我。也罢,事到如今还说什么欠不欠的话,时辰也不早了,您且回吧。”
“早些休息。”
刚送走了九爷便见子夜迈进院子,面上犹挂着那万年不变的笑容。有时真心羡慕这种姑娘,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可保持着这种迷人的风姿,即便面对嚣张跋扈的太子,她也可以如三月春光般露出暖暖的笑容。而有时又心疼这样的姑娘,她可曾有过真正的属于自己的情绪,用笑容掩藏自己,保护自己,用礼貌的方式自然而然的远离众人,这比冷漠更加让人寒心。
因着我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所以李德全并不放心我在康熙跟前当差,只让我再历练一段日子,分配了煮水、配茶这些琐屑的事情让我做,我对这个安排很是满意,既避免了无事可做的尴尬,也摆脱了“喧宾夺主”的嫌疑。
御前的司茶宫女除了我与子夜外还有两个姑娘,蝶舞和菱歌,她二人年龄虽比我小些,但资历却比我高,很受李德全的器重,而她二人对子夜也很信服,因此一直保持着稳定的三角关系,但如今却多了一个我,虽然表面并无太多变化,但始终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当真是讨厌这种感觉。
我一个人低着头回到院子,却见大阿哥、八阿哥和九阿哥齐齐坐在院中,还没等我向他们行礼问安,大阿哥便道:“怎么丧着个脸,拉得这么长,受什么委屈了?”
我看了大阿哥一眼,打着哈哈道:“奴才的脸本来就长,三位爷有事吗?”
八爷看了看九爷,笑说:“弟妹第一次在乾清宫当差,九弟不放心,正巧惠妃娘娘那里也正惦记着弟妹,我和大哥便也一同过来了。”
还未等我消化完八爷这一口一个“弟妹”,大阿哥又在一旁搭腔道:“八弟的这声弟妹让我这做大哥的很不高兴,九弟还未娶我家阿清,保不齐哪天就让旁人讨了去。”
我现下才是真心想找地缝钻进去,他二人平日也不像是爱开这种玩笑的人,今日这又是唱得哪一出,所幸,八爷眼疾手快,在九爷喷火前拉着大阿哥离开了。
我笑道:“八贝勒和郡王爷也有这么好玩的一面。”
他却并不搭话,紧盯我看了半晌才说:“乾清宫那里受什么委屈了?”
我扯出一个笑脸,再次打着哈哈道:“我背后有娘娘和这么多的阿哥撑腰,谁敢给我委屈受?”
“你连我也要隐瞒?”他蹙眉看我。
并非是我想刻意隐瞒什么,而是我的委屈在这深宫之中实在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是我之前一直被保护得太好,从而忘记了“适者生存”。我不愿你再为我的事情而去求你的皇父或是责怪你的额娘,而我也并非像你所想的那般脆弱。
于是,我答道:“我只是因为刚换了新环境,不太适应而已,过些日子就好。”
“倘若讨厌这份差事,便告诉我,我去想办法。”
我连忙答道:“这份差事挺好,圣上既然这样安排,便有他的道理。”
每当遇见无法解决的事情时,我总会用这种理由安慰自己,虽然有些消极有些躲避,但总归让人生多了些希望。
你曾天真的认为,只要自己足够真心,她们便会接纳你,于是你敛了自己全部的锋芒毕露与咄咄逼人,你开始变得随和,如子夜那般,面上终日挂着温暖的笑容,于是她们终于接纳了你,对你展颜而笑,与你说着生活的乐趣与艰辛,你开始认为你的付出得到了回报,可是你却在无意之中听见了她们关于你的全部言论。
我如同往日一般来到乾清宫的茶室,却在走到门边的时候放轻了脚步,只因我听见蝶舞与菱歌在谈论我。
“菱歌,你说这新来的吕姑娘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偏偏李谙达和圣上都这么‘照顾’她。”蝶舞说道。
“你从哪里看出谙达和圣上在‘照顾’她?你想多了。”
“感觉吧,这个吕姑娘不一般。”
菱歌带着笑意道:“别疑神疑鬼了。”话音刚落,继而她又若有所思道,“不过,我倒是从子夜那里听说九爷经常找她,她似乎和阿哥们的关系很好。”
曾经,第一次实习时也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我在里面的一间屋子学习视频剪辑,而外面扫描书籍的妇女议论着我的种种不是,起初有些委屈,但最终还是释怀了,只要自己觉得自己做的有道理又何必管她人的闲言碎语,万万没有必要取悦她人委屈自己。
我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在背后议论你的是非的人却是与你朝夕相处的人,那个有着三月春光般的笑容与任何人都能融洽相处,却又似乎与众人格格不入的人,这样的女子居然也会在背后议人是非?究竟是你太天真被她的表象所迷惑,还是她隐藏的太深,被蒙蔽了双眼?
你很生气,想去质问她们,但是你的理智告诉你必须要冷静,于是你选择了沉默。
“阿清?”
我回过头,对上子夜的笑容,我所接受的二十二年的教育告诉我,不能冲动,我仍如往常般对她笑笑。
“怎么不进去?”她走近我,自然而然的拉过我的手与我走进茶室。
茶室恢复了往日的安静,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仿佛我先前所听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康熙下了早朝后,我正准备将晾温的茶水交给菱歌呈上,李德全却不慌不忙的拦下菱歌对我说道:“今儿你去。”
我看了看身旁的菱歌,对李德全道:“奴才资历尚浅,仍是由菱歌姑娘吧。”
“这是圣上的旨意,姑娘还想推辞?”
我不再说话,接过茶盘随李德全离开,在转身的一瞬间,我看见菱歌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快,今后的日子怕是更加难过了。